第122章
他从书房走出去, 往左,朝几步远外的卧室走。
主次两个卧室斜对着, 在二楼走廊的最西侧。
季言礼走近,看到主卧的门敞着,灯也没开,里面漆黑一片, 然一边次卧的门倒是闭得紧紧的, 从门缝里挤出来微弱的光。
季言礼在次卧的门前站定,他身上的衣服没有换下来, 还是回来时的衬衣西裤。
一侧的袖子被挽起, 卷在手肘的位置。
走廊上没开灯,夜色沉静, 从一楼西面的玻璃窗洒进来的月光沾染在走廊的木地板上。
朦朦胧胧的,带点清淡感伤。
季言礼手抄进西裤口袋摸了摸, 没摸到烟。
两秒后,他指尖从口袋里探出来,抬手捋了把前额的头发, 往右两步, 后背轻撞在身后的墙面上。
季言礼背抵墙站着, 垂在身侧的右手, 食指和拇指无意识地相互捻了捻, 喉头轻滚,盯着远处的天花板, 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一旁隔了薄薄一层门板的房间突然传来响动,睡在里面的人大概是从床上起来了,拖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了极低的声响。
先是在屋子里侧,接着往门口处走来。
半分钟后,身旁的门被拉开,柔软的暖黄色光线从房间里泄出来,掉落在季言礼的右手边。
沈卿握着门把,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人。
季言礼动作缓慢地收了转在手上的打火机,斜眸看过来。
他虚虚地靠在走廊上,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微垂眼睫的样子,让人难辨情绪。
沈卿不想说话,看了季言礼一眼目光便收回,眼神里有未加任何掩饰的冷漠。
季言礼侧转身体,抱臂,单肩倚着走廊墙壁,望着身前的人。
女人唇线平直,时常微弯的笑眼不在,神情里是让人并不熟悉的漠然。
是真的没再装了。
季言礼眸光下垂,看到沈卿左手拿着的章印,想来刚刚在书房里藏着的就是这东西。
现在没再故意掩着,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拿在手里,是一点都不怕他看,也不怕他生气。
季言礼垂了下眼。
若有似无地笑了声。
带点无奈,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到底还是撕破了这层窗户纸。
沈卿把那枚章塞进季言礼怀里,眼神偏向另一处,坦言:“我动了你书房的钥匙。”
章印没套袋子,顶端的金属贴在季言礼的掌心,微凉。
片刻后,季言礼嗯了一声,把章印收了起来。
凌晨一点多的华元府,静得不能再静。
月光悠悠然,淌在脚底的地板上。
沈卿轻吸了一口气,转身,手再次握上房门门把:“我这两天收拾一下东西,搬回原来的地方。”
季言礼抬了抬眼,目光投在一米外,伸伸手就能环住的人身上。
静默半晌。
正当沈卿拉门要进到屋子里时,右肘突然被一旁的人勾住。
手肘被握住,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擦在上面。
身后人没有急着出声,只是一直在反复地蹭着她小臂内侧的皮肤。
像是,在迟疑什么。
几秒后,男人声线压得有些低,清清冷冷的嗓音,带点企图缓和关系的温和:“这么多房间,即使你不想跟我睡也不用非要搬出去。”
尾音到最后已经低了下去,不像是季言礼平常说话时总是略带轻浮的上扬语调。
沈卿盯着自己的鞋尖,沉吟两秒,把季言礼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拨开。
她嗓子轻咽。
每个字都咬得很轻,偏偏连在一起的意思却像是在往人心窝子上戳。
“季言礼,你知道的,我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你。”
话音落,沈卿脚下没再停,推门进了房间。
很轻的“砰”一声,门板被合上,阻断了房间里温和的暖光,走廊上再次陷入格外冷清的暗色。
季言礼刚握沈卿的那只手很慢地垂下,搭在了身体的一侧。
他左肩再次抵上一旁的墙面,觉得今天的华元府好像有那么一点冷。
歇了一个短暂的周末,沈卿又开始变得很忙。
有一个子公司刚起步,最近应酬多,要喝酒,沈卿吃饭本就不规律,一来二去地竟然把自己喝进了医院。
时恒湫提着保温盒进来时看到守在病床前的余曼。
他身上的大衣还未来得及脱掉,沾了一身凉气。
快步走来的男人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好,眉心紧缩:“怎么回事?”
沈卿从晚上吃完饭回来就开始上吐下泻,折腾到半夜实在顶不住给余曼打了电话,半个多小时前刚送到医院挂上水。
余曼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接过时恒湫手里的东西。
保温饭盒还有一个手提包,包里装的应该是带给沈卿的衣服和生火用品。
余曼看了眼越过她直接走向床边的身影。
男人身姿高挺,满心满眼都是床上躺着的人,很明显的从进门开始,除了病床上的人外,没有任何别的东西能分去任何一丝他的注意力。
“也不全是喝酒的原因,”余曼看了眼病沈卿苍白的脸色,发愁道,“她脾胃本来就不好,好好吃饭都会犯病,更不要说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再加上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