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在绝望中挣扎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答应离悟一定会帮他实现愿望吗，既然离悟认定自己是女人，我会帮离悟寻找到能够实现这个愿望的魔法，这大概也是我不停地在藏书中翻找的动力，还有拉米娅，我不觉得她是难看的，我更相信她绝不会就像现在这样不再有变化，但我期待的变化又是什么呢？”
陆昱低下头来，双手死死地抓着泥土，“想要摆脱荒原就不能欺骗自己，我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呢，我要真想让离悟和拉米娅留在身边再不分开，我的荒原又怎会是空的？”
是因为惧怕吗？
我怕无法实现离悟的愿望，又很难接受没有发生改变的离悟？
我怕拉米娅不会像丑小鸭一样蜕变，到头来也会变得难以接受她？
陆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会是这样吗？”
荒原起风了，漫天的黄沙。
荒原在回应我，我的这些让自己痛恨的想法是真实的？
陆昱想到昨晚，“离悟和拉米娅都做好准备，他们想把他们的一切都给我，但被我拒绝了，我只当此种拒绝是对他们负责，但其中也有残忍的成分吧？离悟已当自己是女孩子了，拉米娅就更是女孩子，却被我无情拒绝，我不是为他们好，我只是无法接受现在的他们，我是胆怯的，更是虚伪的？”
风越发迅猛。
多么的可笑啊，不，多么的可怕啊，如果逃避和不敢拥有就是我的最为强烈的欲望，恶魔竟也能以她的邪恶魔法从我这里榨取所需的欲望。
我是可耻的。
陆昱不断地以脑袋瓜儿撞着地面，“我是可耻的，这就是我的荒原什么都没有的原因，我怕得到，这份恐惧源自哪儿？我是对自己不确信，还是对恨不得把一切都给我的离悟和拉米娅不确信，我到底在怕什么？”
陆昱想起被他烧毁的藏书，“是啊，无论有着怎样的借口，我把最心爱的藏书烧掉了，没让始终陪伴我的它们继续存在下去，我是如此的狠毒，当未来的某一天不得不做出相似的选择，被我烧掉的会不会是离悟和拉米娅？”
我可以冲露易丝挥出拳头，说她是卑鄙且软弱的，我可以冲卡尔玛吐口水，但我不如他们吧，至少他们还敢拥抱仇恨。
我呢，我的双手是空的，除了这一捧泥土，我的心也是空的，只需一个借口我就可以烧毁一切，我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陆昱绝望了，“我真是这样的存在吗？”
这一切一定源自恐惧，我的恐惧又源自哪里？
了解自己的过程是痛苦的，更是可怕的。
我最该逃避的是自己？我最该放弃的是自己？为避免伤害他人我是不是该毁掉自己？
陆昱笑了，他的笑透着对自己的残忍，“简直要疯掉了，是不是可以换个思路，我可以为他人隐藏真实的自己，扮演更好的自己？”
陆昱受某种欲望的驱使不停地挖着泥土，挖到了什么，是一具尸体，自己的尸体。
陆昱想要尖叫，终究发不出声音，“我已经死掉了？”
陆昱凝视着被埋在泥土中的自己，“是啊，我已经死掉了，却假装自己还活着，你大概才是真实的我吧？”陆昱真想跟自己的尸体躺一块儿，再任由风沙把自己埋掉。
陆昱真这样做了，他躺了下来，紧挨着尸体。
风沙很大，很难睁开双眼，就连鼻子里也钻进不少沙子。
陆昱感到窒息，但也有某种自虐似的愉悦。
陆昱闭上双眼，黄沙一层层的，以极为迅捷的速度将他掩埋。
窒息感重重地压着胸腔，陆昱想放弃自己了，他没想此种绝望的念头本就不正常，突遭绝望的他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陆昱就要被黄沙埋掉了。
有人在挖沙子，有人想救陆昱。
陆昱无法睁开双眼，却能感受到压迫感减弱了。
陆昱只是躺着，无论发生什么，就连活动下手指的气力都没有。
耳朵里、鼻子里、嘴里都是沙子，此种感觉很难受，陆昱却不想做出任何改变，这就样让黄沙埋掉自己好了。
陆昱被人拽了出来。
风停了。
陆昱不得不睁开双眼，时间就像静止了，漫天的黄沙被定格了。
陆昱想找到救他的人，没有，只有被定格在空中的漫天的黄沙，突然间，时间又回来了，被定格的黄沙像瀑布般倾倒下来。
此种经历极为奇妙，没了漫漫黄沙，天空豁然开朗。
陆昱站起身来，把耳朵里、鼻子里的黄沙都掏了出来，又拼命地呸着口水，“该死、该死、该死，我是怎么了，真想杀了自己不成？”
沉重的脚步声，陆昱循声望去，他看到一头巨龙渐行渐远，“龙？不会是拉米娅吧？”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陆昱赶忙转身，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她也在远离。
女子转身，冲陆昱微笑。
“你是离悟？你的愿望实现了？”
女子点头又摇头，眼中似有失落。
陆昱想追赶女子，可又怕拉米娅走远，想追赶拉米娅，又想把变为女人的离悟抱在怀里。
两人都不见了。
陆昱跪倒在地失声痛哭，“我到底在怕着什么，不，我到底在做什么！”
主人。
声音是从泥土中传出的。
“泥土里一定有着什么。”陆昱拼命地挖着，“泥土里一定有着什么！”
陆昱又挖出两具尸体，离悟和拉米娅的。
“怎会是你们，不能死，听到没有，不准你们有事，听到没有！”陆昱把离悟和拉米娅的尸体抱在怀里，尸体没了柔软，也没了温热。
“我不能失去你们，就算无法实现你们的心愿，也不该失去你们……我一再强调的你们的心愿其实是我的？只是我的？你们愿意陪伴我，哪怕跟我去恶魔岛也无怨无悔，为满足贪念，我想的却是希望你们变得更完美，不接受你们的现在，又怎有资格接受你们的未来，到头来是我不配被你们接受。”
陆昱抱着两具尸体痛哭着，“到底还是失去你们了。”
主人。
“离悟？”陆昱低下头来，声音不是尸体发出的，“这不是你？”
我好怕，救我们。
“拉米娅，你也还活着？”陆昱放下尸体，“这不是你们，没错，这里是荒原，绝望？恶魔释放出了绝望，我的这些古怪的念头并非真实？”
陆昱大声呼喊：“我并非如我想的这般卑劣？不，我仍是卑劣的，但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从泥土中涌出无数亡灵，他们朝向陆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