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眼之光

    华阳与绿柳低头一看，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他们面前。

    “怎么了？小弟弟，我就是华阳。”华阳伸出手摸了一摸小男孩的头。

    闻言小男孩激动的涨红了小脸，奶声奶气的的大叫：“大家快来，华阳少主来了！”

    听到此言，还在肆意玩耍的稚子们，便一股脑像蜜蜂一样向华阳围了上来，华阳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些什么。

    绿柳也懵了，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场面，而且眼前的稚子们太吵了，叽叽喳喳的像一群雏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稚子们在两人周围叽叽喳喳了许久，终于华阳出了声：“停”

    然后苦笑道：“你们到底要说些什么？出一个人给我说就好了，你们这样叽叽喳喳的，我实在是听不清楚啊！”

    稚子们一个望着一个，还是刚刚最先来的那个小男孩发了声：“我阿爸说，少主是大英雄，是我们一族的希望，所以我们都想看一看少主您是长什么样的。”

    “对，我阿爸阿妈也是这样说的”旁边的一个男孩也出了声。

    “对！对！…”顿时场面上就又是一片嘈杂。

    华阳有点不好意思，而且他很想说他其实不是什么大英雄，只是一个比他们大一点的普通人，而且可能还比他们差一点，因为毕竟他还不会读书写字，不久前还是一个在荒芜无比的大荒中挣命的可怜虫。

    但是看见这些孩子激动的神态，华阳不知怎么的就说不出这种打击这些稚童热情话了。

    于是他便岔开了话题，“那你阿爸呢？”

    华阳对小男孩说。

    小男孩支支吾吾才吐出了几句话，“我阿爸死了”

    然后周围便就是一片寂静，很难想象刚才这还是一帮活泼的孩子，现在就变得沉默得如一口枯井。

    很明显，他们的亲人也同样去世了。

    这时华阳终于回忆起了，当时在神秘水底下，那突然出现的充足的血气，难道……华阳不敢再想下去了。

    顿时华阳感觉身体很沉重，沉重的令他窒息，让他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

    但见到这些孩子伤心的样子，华阳还是克服了自己的内心的沉闷，似乎无所谓地对他们说：“小弟弟，你说错了啊，你爸爸还没有死啊，只是他在用另一种方式陪在你们身边。”

    “对，阿爸阿妈也是这么说的，只是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说阿爸已经死了，但阿爸明明就在家里啊。”

    “哥哥我也有同样的经历啊，我爷爷也被别人说是死了，可他现在不是出现在我的眼前吗？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存在罢了。”

    在华阳苏醒之后，华天便解释了魂体的存在。也是在那时，他知道了，为了他能够通过塑体关， 整个天杀一脉一半以上的族人奉献了自己的肉身，化做了自己肉身内的养分，如今他们只剩下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魂体样子，在一定程度上，他们这些人已经死了。

    “恩，阿爸说他死的很光荣，他是为了少主死的，所以他不后悔。我以后也要为少主死，我要阿爸阿妈为我骄傲。”小男孩破涕为笑，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也是，我也是……”周围瞬间响起了一片回应声。

    此时华阳心里很沉重，又很惶恐，沉重的是他到底担负了多么大的担子啊，让他的胸口很闷，几乎喘不过气来。惶恐的是他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些孩子的宣誓和报答他们至亲的血肉之恩，到现在他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啊。

    就在华阳迷茫之时，“铛！铛！…”清脆嘹亮的上课铃响了，稚子们不舍的与华阳告了别，有序的回到了学舍中，一步一回头。而当华阳注视稚子们回到学堂时，他蓦然发现，一群看起来早就站在学舍外的夫子们，也在默默的注视着他，面容慈善，嘴角含着一抹期待的笑容。

    多年以后，有人问早已无敌九天的人皇华阳，为什么他一直有那一份赤子之心，不断变强。

    人皇华阳淡淡笑道：“我小时候遇到了一群孩子，他们的至亲为我献出了他们的血肉，只能依靠魂体存在于世间，人不人，鬼不鬼，可他们的孩子说他们很自豪，因为他们是为我而死的。我永远忘不了，当那声上课铃响起，他们不舍回去之时那种崇拜 ，那种信任的眼神，还有那些夫子充满期待的面容，他们是那么的光亮动人，那种光芒，甚至比过了那时正午秋日的炽亮的阳光，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要是有人将他们眼中的光芒弄的熄灭的话，我该怎么办，我能做些什么？

    我一点儿也不敢想，就是从那时我终于开始接纳那一份从天而降，令我反感的责任。”

    茫茫草原上，夕阳的余晖撒向人间，将这片无比广阔的草原上的青草变成了金黄色，也将一群青年的脸庞照出那种耀眼的橘黄色。

    在华阳对着刚刚加入的伙伴回答了这个问题以后，躺在后面的一群男女便开始一起起哄：“我家少主，也会煽情了，呸呸呸，太肉麻了。”

    “你们这帮小东西，要不是你们当年在我面前撒娇，我怎么会活的这么痛苦。现在你们还觉得肉麻了………”

    “不听，不听 ，王八念经”

    然后便是几十个男女像孩子一样在茫茫大草原上嬉戏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