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对话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应该是天杀一支的族人。”
华阳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继续沉默着。
华天见场面又将冷下去，急忙对着亭子外说道：“绿柳，你进来一下。”
闻言绿柳急忙低着头走了进来。
“你这几天就陪着少主，让他放松一下。”
“恩”绿柳乖巧的点点头。
“阳儿，你去吧，好好放松一下。”
华阳也没有说些什么，起身跟着绿柳去了外面。
“唉，阳儿真是苦了你了，可我也没有办法啊！”等到华阳走了，华天才轻轻说出这句话。
诸葛白听闻此言似乎想到了什么，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
……
一行白鹭掠过了碧绿的湖面，洁白的羽翅划过了平坦的水面，随后挥翅带起的风吹起了一片片波光粼粼的潋滟，也吹皱了一湖秋水。
和煦的阳光照下，更显得这万顷莲池中的莲花更艳，莲叶更绿。
湖对面的青山，也开始腾起一阵阵烟雾。白色的水雾如一拢洁白的轻纱笼罩着数座青山。就像一抹洁白透明的头巾拢住了一位少女的秀发。
华阳已经在这莲池中的十里亭榭里伫立了好几个时辰。
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水乡风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绿柳再也忍不住了，他家少主已经像根木头站在这里好久了，就算少主忍得了，她这个好动的女孩子也忍不了了。
只见她轻轻地走到华阳身后低语道：“少主我们换一个地方游玩吧，您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个时辰了，应该也看腻了吧？”
久久未曾说话的华阳此时开了口，像是对绿柳说也像是对自己说道：“绿柳，你知道吗？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水。”
“如果在大荒中有这么多水却拿来养花养鱼，无异于暴殄天物，这是会被人骂死的。”
“你知道吗？在大荒你如果有十斤干净的水你可以换一头山羊甚至一头骆驼。”
“更恐怖的是，你还可以换一个小孩当奴隶，你可以换一个少女当媳妇，你还可以让许多号称铮铮铁骨的大侠弯下高贵的脊骨，跪在你的脚下，卑躬屈膝。”
“这十斤净水如果是在旱季，可能会使父子反目，夫妻异梦，让很多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颠沛流离，甚至论为别人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的贱奴。”
“可是眼前居然有这么大的池子，里面装满了无数大荒人渴望的净水，而且这些都是我的，没有人能抢走，也不用像之前那一小潭水一样东躲西藏，生怕有一天被人发现了，被人杀人越货，尸骨无存。”
“但我心里居然没有多开心，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
绿柳显然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紧张的小脸红彤彤的。
华阳又自顾自的说：“因为我害怕这是一个梦，这个梦太美好了，有爷爷，有无穷无尽的净水，有我朝思暮想的锦衣玉食，和读不尽的书，可我害怕梦终有醒的时候，我害怕我有一天睁眼一看，头顶还是那黢黑的洞穴顶，我还睡在草垛上，还穿着一身的破衫烂缕，还是要与野兽搏杀，还是每天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知道孤独的滋味吗？从早上到夜晚你看不见一个人，也没有人陪你说一句话，在茫茫沙大漠中只有无时无刻都在嘶吼的风沙。在无尽黑夜里，听着野兽瘆人的嘶叫，你明明很害怕，可只能蜷缩成一团，拼命的逼自己睡觉，睡着了，就不害怕了。”
“还有，每天都会按照固定的计划生存，你不知道那是多么无趣啊！无趣的令人绝望麻木。”
“可是我一直都在幻想，幻想着我有一天一定能走出大荒，过上很精彩很精彩的生活。”
“只是这一天突然来到了的时候，我居然开始怀念大荒的生活了，我怀念我的小洞穴，我的野兽邻居们，还有我的那一潭小小的净水。”
“绿柳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啊，明明有了这么好的生活了，还在想着那些苦巴巴的日子。”
绿柳哭了，哭的很伤心。
华阳愣了一下，这个小姑娘听了他的故事就哭了，不至于啊，难道自己讲的这么好，直接让绿柳身临其境，潸然泪下？
华阳小心翼翼的问道：“绿柳你怎么了？”
哭了良久，小姑娘才开口说道：“少主我知道，我就是在大荒出生的，我就是因为一点净水被我的亲生父母卖掉的，那时我真的感到很绝望，感觉我的一生已经暗无天日了，只是还好被老爷看中，买下了我，给了我现在这么好的生活，要不然我现在肯定过的很生不如死。”
“我也明白少主你说的这些，其实每个大荒里的人也都是像少主一样每天都在苦苦挣命，只是为了能够生存下去。”
“你说我们是不是过的太苦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们一生下来就要过如此凄惨的生活 ，而那些老爷们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过的如此的好？！”
绿柳哭的太伤心，太激动了，竟然没有发现她对华阳的称呼已经用了“你”而不是“您”。
华阳也不计较，只是微微仰了仰头，看着这片无比湛蓝的天穹。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生来就是卑贱的小草，只能仰视巍峨的巨树，为什么这些巨树已经腐朽不堪，但还在占据着最好的资源，而我们明明很拼命去生存，却只能博得一点养分，苟延残喘。”
“终有一天，我会弄清这些的。”华阳在心中对自己说。
几年后，骑在纯血火麒麟上的已经被整个大陆和外界称为荒主的华阳回忆起这次对话，不由自主的对着虚空说道：“绿柳，我解放了大荒，我已经回答了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