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汇入黑暗的初始地
府邸的来信又装满花园的邮箱，月伊尚在酣睡之刻，兰瑞便将大小七零八落的信件砸在她脸上，他抱臂，“看盖章的图案，该是你那亲爱的哥哥来问候你了。还真是备受宠爱啊。”
维德寄来的信件？
她大致翻阅了信件书写的内容，大部分表示府邸最近发生的事情和变化，对她的关切在笔墨的纸上便能浮现出他那张长辈关乎的面貌。
最后段落，“妹妹，尽早回家。”
他不羞涩表达自己的想法，作为一名绅士就应该落落大方。月伊想了想回了信，铺盖信件的桌面此次没有安塞普罗特公爵的踪迹，执起羽毛笔的手顿了顿，她心道，似乎阿特蕾西也是如此。
她摇头并不在意，这两位大忙人还是等闲置下来再会和也不迟。
眼下手头的事情才是最要紧的。
客房门被打开，她能留意何人擅自闯入她的房间，抬眼一瞥正是兰瑞，半夜好心为她沏了一杯伯爵红茶端送至手边，满怀笑意的嘴脸看上去却没有好事，他却淡然吐露，“在这简陋的客房受到此等的招待可让小姐委屈了，希望你稍微忍耐一下今晚，很快只要找到魔器就可以回安塞普罗特府邸了。”
“你把我与那些金贵大小姐视作一类？我可没有那么矫情。”
“呵呵，我知道。”可能是最近心里饶痒痒想要活跃一下，恶魔总是不太习惯安静的氛围，他也养尊处优是时候寻个痛快了，“长时间憋着是个守卫者也会长出蘑菇来的，最近我都不怎么巡猎，今晚我得找找有没有适合人选填饱我的肚子。”
“你去哪儿猎食灵魂？”
“只要是人烟稠密的地方随时都可以动手，时候也不早了，对你们人类来说是休憩的大好时光，你也是时候该睡了。”
他没有立即离开，等候月伊手上一切的动作都闲置下来，为她拉上客房的帘子，最后道了一声，“晚安，小姐。”
——
巡猎归来时，夜晚的长廊窗边投下月光的斜影，兰瑞一双红眸在黑暗下显得诡秘，快要走到房间内，待见门被轻轻打开，月伊含糊闭着眼睛向外面走去。
她这是在梦游？
很快兰瑞感知此地存在其他特殊的味道，窗外一道身影迅速飘过，他反应过来月伊根本不是梦游，她是被控制住了！
他不急揭开面纱后的始作俑者是谁，悄咪咪跟在月伊恍然的身后，他们出了旅店来到方圆几里处的偏僻之地。
出了偏僻之地密集的树林，前方一处寸地崎岖不平，到处生长着野花与杂草，它的山峰逐渐高耸，再走近些便能看到悬崖。
路边的石头顺着悬崖峭壁滚落下边，这时月伊停下了脚步，微眯着眼似乎仍未完全清醒，看见这一幕，兰瑞不时观察周围有无异常。
傀儡的主人是时候登场了。
在月伊继续往前踏几步快要坠入悬崖的时刻，对她的控制忽然解除了，她缓缓睁眼，眼前的景象便是突兀的万丈深渊。
他看见一道身影推向月伊。
紧接着她不稳往悬崖深处坠去，兰瑞当然不容许这无妄之灾发生在她身上，毕竟履行契约之前，他答应过她献上灵魂的条件，必须保护遵从她的生命与命令。
还有一条，便是不顾一切阻止妨碍她夙愿路上的拦路者，恶魔可以不择手段达到目标杀了他们，抛弃那些道德和人性。
他伸出手释放无形的魔力，极速坠落的悬崖下方出现一只幻形的巨大手掌接住月伊，将她身躯拖送上空，安全着陆。
才从惊险刺激的画面中走出来，月伊这下彻底清醒了，瞥见兰瑞收回手边的动作她意识到方才她经历了什么。
“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有人回应，兰瑞静默，捏住手心依靠魔力媒介抓获暗中躲藏起来的“第三者”，兰瑞粗暴的将其甩到一边，一个骷髅骨架夹带半边肉身的人形骷髅鬼狼狈的倒在他们面前。
兰瑞不屑这种小鬼居然是背后操作的幕后主使，踩上看上去快要散架的骨头，脚下的感觉却无比坚实。
“哼，就你一个人吗？你的主子怎么没有来，这可没有意思。”
人形骷髅鬼“抖擞”身子，似乎惧怕面前人的虚张声势，那张暴露彰显外层的一排裸露的牙齿横在眼前，凸出的模样很是丑陋和怪异。
它张了张酷似人类牙齿的獠牙，似乎表达什么，但它无法发出声只能模仿开口的动作“说话”。
见此，月伊凑近观察他的嘴型，不料它微张的嘴巴忽然张大，径直朝着她的血肉发狠的咬了下去。
她立马躲开忽然的突击，手边释放的强劲魔力击透人形骷髅鬼坚硬的头颅，接连碎纸一样散落成纸屑飘落成白色的微粒。
“大意了，还好这家伙算不上对手，如果是骷髅巨兽尼诺伊斯在此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说到尼诺伊斯倒是给兰瑞一个提醒，他拖了拖下巴注意面前已然死去的人形骷髅鬼手下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很快就萦绕心间，不久悬崖峭壁周围响起一阵山谷的回音。
“祝贺两位幸运儿找到鬼门的入口，哈哈哈，说是幸运还是悲剧呢，能再次相会就是我们的缘分，何尝不是一种生活的恣意呢！？”
再熟悉不过声源的主人，月伊寻着声音诉说的方向却怎样都见不到人影，她感知此地没有“嗅闻”到尼诺伊斯的气息，即使再怎样找寻他本人不在场到最后也找不到身影。
白天忽然黯淡，步入了此地的结界天空发生了变化，想起昨日普莉玛口中描述“不在月光璀璨之时”的话语，瞥向暗沉的天空，就算临近黑夜周围的光线却能指引他们前进的方向，这里的黑夜充满光芒。
但这份光芒却给她危险的感觉，不是充斥温暖，而是带着灼烧后肌肤的疼痛感。
原来这股光芒来源悬崖下一处未名之地。
“去看看吗？”兰瑞看向她。
她眼神坚定，并不畏惧眼前未知的挑战，感知随身携带的魔戒不稳定的摇晃起来，月伊知道此次没有来错地方，比起未知死亡她更想要的是一直以来偏执想要达成的夙愿。
“不要问我看，我想要的是即刻走。”
他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遵命，我的主人。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我都会将你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只要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月伊也明白他最终想要得到的只是她的灵魂，所谓的担心规定在这条契约之间，其余的什么都不是。
如今奢求的东西她对此已经失去欲望，没有意义了。
抛之脑后，兰瑞从悬崖边搀由月伊的手纵身一跃，凭她人类的身躯一时接受不了眼前天旋地转，他索性抱起她在高空畅游，一会儿只身稳住身形最终来到地面。
收住快要跳出的心脏，月伊呼吸几口气赞叹恶魔的体力，“得亏你不是人类，从这么高的山崖跳下还能如此淡定也只有你这头恶魔能够做到了。”
这话他爱听，说话时兰瑞的脖子比平常高扬了几十度，“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可不要小看我，在你人生所见的全部阅历里面我可以大胆说不及我的万分之一，我没有小瞧你们人类，我说的可是事实。”
虽然他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月伊确切感受到他的自傲。
“看到了吗？远处前方的白光。”
回到正题，月伊试图挡住眼前刺眼的白光，光线透着指缝照亮她的半边脸，看向被光笼罩住的恶魔少年的背影，即使光芒再怎么灿烂都掩盖不住他周身散发的黑色气息。
白光幅度越见扩大，连同两人的身影一起卷入其中。
她的视线一片空白。
世界陷入昏暗，在一瞬间似乎看见眼前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门，门柱的两旁缠绕血藤的石壁红砖，一头长着犄角凸出眼球的长牙怪物挂在大门中央的最上空，像只守卫家园的哨兵驻守周边的一切。
长牙怪物认可了他们进入的权利，缓缓闭合眼皮默许外来者的光临。
注意大门的指示石碑，上面刻印了一段标语：
——欢迎来到鬼门的初始地。
心口的念诵很快停止，双目紧接着睁开，迎接她的是一座濒临毁灭的废墟城池，铁壁铜墙的构筑看上去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发灰的墙壁抚摸上手沾染了过去的沉淀杂质，这些污黑的血迹似乎能够看见过去留下的滥杀证明。
这里怎会存在这种地方？
带着疑问月伊很难不怀疑这是哪处被世人遗忘的遗迹，或许说这只是一座不受待见的地带，与人为无关。
氤氲浓郁的气味令人受不了，月伊待了一会儿便受不了此处污染的空气，恐怕再多吸食一会儿她的肺部就会溃败一样。
“瞧你那样如果再往深处走马上就跟摊饼一样，估计这里才是始发站，这还没到主城呢，你这副模样我拿你如何是好。”
她看兰瑞完全无事人的样子心里一顿烦躁，“你不是灭天灭地的恶魔吗？将你的体质暂时输送我的身上，你知道的，我这孱弱的人类身躯可抵挡不住这些阴暗生物适存的环境。”
“我是灭天灭地的恶魔，但不是无所不能的愿者。”
他嘴上说说没有办法实际确实有打算，依靠独有的力量为她渡了一层庇护的暗波，虽说月伊侵身的是寒意，但明显症状好多了。
“这不是有办法的吗，果然，你这头恶魔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就在一时的闲谈之中出现了变故。
他们的出现打搅到始发地的巡逻鬼兵，它发现了陌生面目的外来者，出于警戒心立即回到哨塔报告给当地的鬼兵队长。
不出许久，月伊听闻附近越来越靠近的异响，就待看见一群狰狞面目的鬼兵时她与兰瑞已经被包围了起来，四面八方的尖锐器具指向他们，控诉身份，“无名的外来者，你们身上流溢的人类气息是我们最不能放手的猎物，准备受死吧！”
看情况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月伊准备上前的身躯却被兰瑞拦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打草惊蛇，开始就大开杀戒沾染一血的手可不像完美优雅的恶魔契约者，而且只是一群麻烦数量多的虫子，处理起来不难只需耗费一些力气。”
“你想怎么样？”
他不想因此搅乱他们的进度，指着远处表明方向的指示牌想了办法，“始发地这里有一处分叉口，我作为诱饵引他们到另一处地方再处理，你继续寻找恶鬼之角，也是尼诺伊斯那家伙的下落，你的目标更加关键，只要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不出几时就可以会和。”
抬头凝视零散硕大仿若一间游乐场的地带分布指示牌，月伊凝了凝神，“希望如你所说，这处危险之地很难保证安全，谁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怎样的情形。”
“总之，只要你不死，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