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羁绊的加深
这里是间小医馆。
几位残疾孱弱的孩子坐在椅上接受医生的看护，部分不哭不闹撅着小嘴输液，一览尽头吊挂白色液袋和繁忙的身影，充斥压抑和死伤的氛围提不上劲头。
从里头上方的挂牌——药物区，找到她熟悉的人影，月伊绕过视线不利于发现行踪，如预知的一样，少年注意到她的身影，淡然自若的面容变得不解，几丝愠怒。
来到月伊面前，尽管明知她不顾及自己生命，几抹生气很快转变无奈，“你就这么不老实吗？这样做反而逆道而行，我还会累着多照看你几日，知道你也想快些摆脱就要好好听我的建议，倔强的小姐？”
似乎反感别人的管束，月伊不知为何心觉这位少年爱多管闲事照理她的伤势，不从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难不成你是心若天使赶急救济我的圣子吗？”
少年心中一凛，反而有些委屈她如此刻薄的评价。
“抱歉……我向来都是这样子。”
纤细的指尖拌了拌，伤神的双眸与他孱弱的身躯显得可怜又狼狈。
月伊顿了顿，可能先前熟络与那只恶魔无所拘束的对话，发觉自己无意间伤害了别人，与这种纯良的人交往她最是不习惯。
在泥潭中翻越见得清水已是救济，她不自知，自我绞尽脑汁一番发话，“你不用道歉，这种事根本无需抱歉，是我冒犯了。”
抬眸对上灰蓝的双眼，刚想说什么，一位小女孩拦在身前向少年伸开双臂，欢呼雀跃，“锡恩哥哥，快来陪我们玩过家家！嘻嘻嘻，小伙伴们都等着你呢。”
目视少年温柔的轻抚小女孩的发梢，蹲下身在她耳边说，“下次锡恩哥哥再陪你们玩，锡恩哥哥要照顾医馆里的病人，病人的生命才是才是最重要的，可不能自顾自开心啊。”
“好吧，我们知道了，那就下次再找锡恩哥哥玩吧。”小女孩识趣的走开了。
听到方才的对话不免打探他的身份，“这位锡恩先生，你是医生？”
殊不知她是如何判断的，锡恩摇摇头，“并不是，我只是来这座小医馆帮忙的。克莱门斯边境的问题不除，这处偏僻的小村庄仍会遭遇猎食者的袭击，我不能在旁看着村民们落入如此境地。”
瞧着少年身躯更为虚弱，他对此不在乎，似乎在他眼里村民的性命大于自己。
然而在月伊眼里不以为然，不否认他的举措，保持缄默，可能看多了内心灰暗的人，见到这种善意她多了一些珍视。
换做是她，她绝不会那么做，因为本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你还真是为别人着想。既然你说猎食者的根源就在克莱门斯边境，听说神官和驱魔师就在那里，为何到现在斯波村庄还是这幅模样？”
“毒杀事件已经解决，不过猎食者的来源不在于此，而是它的母体——食尸鬼卡巴斯汀。只要除掉它斯波村庄才能彻底平安。”
食尸鬼卡巴斯汀？
月伊想了想，看来兰瑞说的没错，这一趟不会白来。克莱门斯边境的情况远比想象的复杂，鬼屋砸破了窗户飞出几波蝙蝠群，月下散开诡异般的红目。
纵然那只恶魔现下不在身边她也不慌乱，凭他的能力不会终日不见，全当兵分两路解决各自的事情，月伊相信到时候定会会和。
“这些情报你是从哪里得知的？”她觉得锡恩作为普通村民打听的消息必然鲜少。
“偶然一次村庄来了一位驱魔师，驱散了大部分猎食者，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危在每一户家门留下隔绝结界，也是这位驱魔师传诵的讯息。”
接着往下听，“他还留了一句话，如若有勇士可以前往克莱门斯边境情报屋，这里集结了众多神职者，欢迎加入讨伐。”
拖了拖下巴，有意猜测蓝斯忒神官大概率会出现在情报屋这种地方，她或许可以去克莱门斯边境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抛之脑后，暂不叨扰锡恩接下来的事务，待他处理完之后再次来到跟前，没有空余休憩，他关注到她手臂上划开的伤痕，血液似乎还未干涸。
“你的手臂是刚刚划破的吗？”锡恩欲伸手察看她的伤口。
月伊未曾留意这些，莫非是刚刚路遇那几只猎食者导致的？
放下手头休息时间，他立即为她处理了伤口，月伊刚想开口便憋了回去，没有拒绝，目视他又一次帮了自己。
体验很奇妙。
是时候离开小医馆，现在的处境月伊只能跟在锡恩身后回屋暂且过完这几日，仍未到晚上隐约听到尖锐的叫声，心中咯噔一下，锡恩在前道，“别害怕，它们不敢大肆宣扬的出来袭击人，跟在我身后就好。”
不知称呼她什么，提了一嘴，“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月伊就好。”
“好，月伊。你一定饿了吧，带你去附近的面包店逛逛填一下肚子。”
不等月伊开口拒绝，便拖着来至一家面包店门口，在门外便嗅闻一阵馨甜的香味，引得她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店长见此嬉笑欢迎，“两位客人有请，有喜欢的随便挑哦——”
似乎许久没有像这样逛过，锡恩见她踟蹰问道，“怎么不进去呢？”
稍后月伊才领会踏进店铺门内。
此刻已经临近黄昏，逛了一圈后眼前夜色渐深，抱了许多购买的面包回到锡恩的屋中，来到暂且让给她的房间处，走之前月伊发觉这座屋子只有他一人居住，打探了几句，“只有你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吗，你的那些亲属和兄弟呢？”
他似乎不好解释，最后还是说了，“我的家人早就过世了，那些兄弟姐妹尚在，但我们过着各自的生活，偶尔会有一些联系。”
“不会感到孤独吗？”
锡恩摇了摇头，“不会，一个人反而会很自由，可能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方式了。你的到来，平淡的日子里也多了一点乐趣，不过再过几天又得恢复平常的生活了。”
“你救了我，还没跟你致谢，我们之间有恩情，也算得上是一种友情，你无需寂寞，如果有时间我会回来看望你这个善心的朋友的。”
听闻后，他脸上洋溢出笑容，时间也不早了，替她拉上门，“月伊，早些休息，晚安。”
门“咯嗒”一声合了上去。
来至窗户后有些恍惚，月伊俯瞰周边村落亮起的灯光照亮小径的道路，对着月色凝望了一阵儿，她起了困意只身到床边摘下指间的魔戒，与身上携带的恶鬼之角放置床柜上。到了夜晚，许多沉重的回忆便会席卷而来，她躺在床上眯一会儿很快进入了梦乡。
破碎支离的世界。
世界编织了一处盛开群花的结界地，外边充斥黑暗，里面尽是光明。
“他”指间停留煽动翅膀的蓝蝴蝶，上方缝隙打下光线照亮“他”的处境——一座四周深水的地域，如同漩涡的瞳眸流转无尽的漆黑，“他”自言自语，“我相信有缘便会相遇，我的光明，死亡与命运也无法阻拦，我们经历的那些美好与痛楚他人无法插足，我会等你的到来。”
孤立的身影陷入回想的画面，似乎一切不那么寂寞了。
“希望你还记得我，whittier。”
世界的回忆被外界震响的动静打破。
月伊从睡梦惊醒，分不清梦与现实，察看房间内的窗户破开了一个大洞，立马清醒过来从床上爬起。洞口已经裂开，或许有“人”潜伏在房间内等待时机算计她。
稍加注意，将柜上的月红疏蓝魔戒戴在手上，释放魔戒的魔力追踪房间内残余的气息，屏息凝神，窗户外突然伸出一颗人头，凸出的眼球直直盯着月伊察看。
这时魔力光线指向人头的方向，她激灵的后退几步，对方反应迅速，从洞口一跃而下，宛若人形的怪物伸出五指，手指蜷缩成锯齿状的武器对准她就要突来。
生成的魔力屏障挡住锯齿武器的攻击，处在下势，屏障开始碎裂一个小口。
看来不敌眼前的怪物，魔戒变化的武器握在手上，等待碎裂扩散彻底的被打破，手心握住的刀刃与挥来的锯齿武器打在一起。
比较吃力，远比想象中的难以对付，落入下方，怪物腿脚瞪向她，被踢到一边，月伊擦着溢出的鲜血目视它的身后生长出异形触手，它们交织在一起合成一个巨大的拳头，劲道将她打至玻璃窗外，从顶楼连着碎裂的玻璃跌至硬地。
玻璃块嵌入她的肌肤，后背大小刮伤一片狼藉。
抖擞着身躯，她张开五指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异形怪物踩住她的手掌，不放任行动。
“原来拥有恶鬼之角的人类就这么个本事，真是可悲，不知番耶尼鲁那家伙到底怎么死在你们手上的，真替他感到失望。”
手掌摩擦发红，低下的皮肤磨破了皮，异形怪物见她不吭声使了劲道抬起她的脸，摸索着少女的肌肤，自己舔了舔嘴边，“如果吃掉你味道应该相当不错，看来我食尸鬼今日遇见个不错的晚餐，这是你——弱小的人类，作为佳肴的荣幸。”
没想到它竟在这偏僻的地方出没。下巴被捏的生疼，食尸鬼移至她的脖子处似乎划着开凿的形状割开两半，欲伸手，一击深红的光波轰向它的下半身。
它的下半身受到某种净祟，立刻扭曲黏腻成一块。
食尸鬼尖鸣一声——
“快！抓住我的手！”原来是锡恩救了她，赶忙拉住伸开的手跑至安全区，在身后坚忍一滴一滴往外流淌蹭湿衣裳的疼痛。
一个咀咧使其她跌了下去，放开他的手，身后的食尸鬼追赶了上来，触手从远处迅疾袭击而来，锡恩顾及月伊跑回她的身边挡下了触手的攻击。
“你在做什么！？”月伊震惊他的举措，“不用管我，你快走！否则你也会跟着没命的。”
他“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安全区了……”
再次伸出手，渡上了一层暖流，令她足以依靠他的帮助，摇晃着站了起来抓住锡恩的手。
这一瞬产生了扶持的羁绊，对他的态度更加深刻，已经着见他在困境中到底是何种面目。
好像有了名为信任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