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骗吻
乔殃站在一旁，为自家殿下心酸，明明是一国太子，于万千宠爱长大，来了周国，连习武都只能在晚上，偷偷摸摸地进行。
安昭月听此一愣，她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
她只记得最开始，自己明明想要好好培养他，教他做一个温良恭俭让的世子。
但入京的太多事缠住了她，更加之言离辰表现良好，她便将计划搁置了。
她几次张口，也没好意思问出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后知后觉的愧疚令她忍不住软了语气，“这次守城多亏了你，阿姊还没有感谢你，安春说你守城时箭无虚发，很是厉害，都可以成为一代神话了。没想到阿辰这么有天赋，短短几月……”
几月吗？
言离辰自嘲地勾唇，加上今天，正好三百六十五天，算个整年。
“阿姊想表达什么？”他低眸看着脚底的斑驳树影，轻声道，“不若说的明白点，我怕我太笨，理解不了阿姊的言外之意。”
话被言离辰打断，她才发觉自己刚刚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废话，以前，她从来不会说废话的。
“言离辰，正德十一年八月十五日，那天攻城的是不是你。”
正德十一年，乔殃瞪大了双眼，那是未来之事，这位郡主在说什么，不是她疯了，就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我……”他低头，后半段被吞在喉咙里，听不清楚。
他的低头和欲言又止让安昭月更加怀疑，忍不住喝道，“言离辰，看着我。”
她说到一半，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声喃喃，“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那声音太轻，仿佛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可言离辰还是听到了。
言离辰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懦夫，他太害怕失去了，所以他不敢赌。
他缓缓抬眸，泪水模糊了眼眶，看不清安昭月的表情。
安昭月从没见过他哭，不论是前世被人当街打骂，还是今生开城为质。当看到那张脸上的泪水时，她慌乱到不知所措，“对不起，你别哭。”
安昭月啊安昭月，你一定是猜错了，那个屠城眼都不眨的杀神，那个一统齐周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被自己骂哭。
一定是她哪里搞错了，误会了阿辰。
“我……你……”她上前，递给他手帕，“你，你先别整整哭。”
言离辰自嘲笑笑，“阿姊，城头上，我也并射偏了几支箭，只不过几个头目被射杀了，他们心中畏惧，以讹传讹，便成了百发百中。本以为阿姊听此传闻会为我高兴，没想到，竟是对我兴师问罪来了。”
他转身从箭篓里抽出一根箭，“既然阿姊不愿我练武，那我便不练了。”
说完，朝自己手掌刺去。
“住手！”安昭月一把握住箭羽，箭尖堪堪停在手掌前半寸，若是安昭月晚握住一步，他的手就废了。
“你疯了，我并非不想让你练武，我只是……”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要怎么说。
说她来自未来，说她曾看过陛下被言离辰当众剥皮抽筋，曾见过他一声令下，无数王宫贵胄，天之骄子被斩于庙堂，鲜血染红了九层玉阶。还是曾见过地牢下那些最尊贵的郡主公主，委身下吏，被人肆意凌辱，至今噩梦难消。
她太害怕了。
事到如今，她愿意承认，她就是害怕，害怕那个杀人恶魔，害怕那场人间炼狱。
繁华的大都城，被一把大火，烧成过眼云烟。烧毁了城中的凤仙花海，烧毁了她的故国旧梦。
“阿辰，你真的想学武吗？”她认真地看向眼前的少年，索性，他还不是四年后的那个恶魔，而武功，本身并无好坏。
言离辰抿唇，“若是阿姊不喜欢，我也可以不学。”
安昭月听此，心中更是愧疚，“我是我，你是你。我喜不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阿辰，你愿意学武吗？”
“我想学，我不想让你一直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
安昭月心中一暖，“好，日后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学习。有不会的，也可以来问我，但阿辰你要记住，武功不是用来欺负弱小的。”
她牵起他的手，将伤口包了起来，“过度的使用暴力，不仅会伤害别人，也会让自己受伤。”
言离辰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伤口，没想到安昭月竟然看到了。
他看着她从袖中拿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手心，像是对待视之如命的珍宝。
他伸手牵住安昭月，承诺道，“我学武功，只为保护阿姊，绝不害人。”
安昭月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还未想通，就听到了嘹亮的狼嚎声，面色一变。
黑暗的山林里惊飞了无数只安眠了的鸟雀，挡住了安昭月的视线，等到她能看清前面的景物时，发现他们已经被几十双黄褐色的眼睛围在了中间。
夜色太黑，只能看到狼群的瞳孔，显得愈发阴森恐怖。
狼群渐渐离他们越来越近，在靠近他们五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黄褐色的眼瞳盯住他们，等待时机。
此时，安昭月终于看清了狼群的数量，至少有十只。
怎么办？
按理说，狼群不应该来这么靠外的山间。
许是天寒地冻，山里食物紧缺，只能出来觅食，言离辰的手又受了伤，循着血腥气找到了这里。
狼太多了。
他们打不过，跑，更是不可能。
人的速度比不上狼的速度，很快就会被追上。
安昭月第一次感到棘手，手心都冒出了汗，就这么静静地与狼群对视。
可显然这群饿极了的狼很有耐心，一直到月亮被乌云掩盖，连唯一的亮光也完全消失不见。
天地仿佛被黑幕罩住，唯有一双双黄褐色的眼睛，像是幽冥鬼火，围绕在身旁。
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白狼觉得时机成熟，前爪朝前，就要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