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狼性
牧离臣此时正戴着耳机看网课，他现在学的是高二的课程。
他走过去坐在牧离臣的旁边，大概等了有十几分钟的时间，牧离臣这才注意到了牧停的存在。
他愣了一下，随后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怎么了？”
“你想见白姐吗？白子衿。”牧停轻声道，“她现在在楼下。”
牧离臣沉默几秒，“不见了。”
牧停又问：“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
“……”
“哥，她找了你很多次，如果真的在意，她不可能这么执着，她和我们一样，同样等你等了很多年。”牧停探头过去，试探性问道，“见见吧，嗯？”
牧离臣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指甲用力在手背上留下指甲印，他神情挣扎，像是在做什么重大抉择。
他回到家之后，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最害怕见到的就是白子衿。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牧停道：“什么都不用说，听她说就够了。”
“……好吧。”
牧离臣如今心里最大的坎，是年幼时对她的那一句承诺“我以后会娶你”，可如今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喜不喜欢她了，只希望她能忘掉那番天真的话，于他来说，他连自己的状况都收拾不好，又谈什么给她幸福？
而且，他似乎，真的感受不到爱了。
也失去了感受爱的能力。
牧停下去把白子衿叫了上来，牧离臣趁着这段时间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奔去洗漱间用水按下自己翘起来的头发，随后便搬来一个椅子放在离自己不远处。
想了想，他又把椅子推远了一些。
他理了理衣服，将自己的身体更严实的遮挡住，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这扇门再次被打开。
终于……
门被轻轻推开。
白子衿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脖子上戴着他当年送给她的项链，头发已经到了腰上，脸上化着淡妆。
和他印象里的那个小姑娘有很大的差别，但好像……也没有变太多。
“子衿，你以后就穿白裙子吧，好看，很适合你。”
“子衿，我看到这条项链就觉得你戴一定好看，送给你。”
“子衿，我想给你扎头发……”
“子衿……”
“子衿…………”
“子衿，以后我娶你。”
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牧离臣只是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立马转过头看向别处，手指更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背。
隐隐有血迹渗出。
女孩子红着眼眶，小心翼翼的向他靠近，柔柔的嗓音轻而易举的就让牧离臣心里的寒冰出现了裂缝。
“离臣哥。”白子衿并没有坐在那个椅子上，她蹲在牧离臣的面前，轻轻的触碰着他的手。
却在碰到的一瞬间被挥开。
这一个动作让两人皆是一震。
牧离臣眼里肉眼可见的无措与害怕，“我……对不起。”
他抬起的手颤抖着，不知道该落向何处。
他的眼眶也是红的，不知道是因为想念，还是因为别的更复杂的原因，反正不论哪一件，白子衿都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没关系。”白子衿轻笑一声，“是我没有先经过你的同意，有些唐突。”
“不是，你没有，是我的……”错。
话未说完。
只见到白子衿向自己伸出手，她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我现在能牵你的手吗？只需要搭一个指尖就好。”
牧离臣愣了片刻，想要将手搭上去，可最终还是缩了下手指没有动，他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子衿，你想见我，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子衿看见他这样，心里像是被扎了一下，他何曾见过如此怯懦的牧离臣。
白子衿也没固执的真的想要触碰他，今天能见到他已经让她很满足了，她坐回到了椅子上，与他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因为……我真的很想你。”
牧离臣的心像是被烫了一下，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面对如此直白而真诚的话，他却一下子像是被剥夺了说话的能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配不上你了。
我不配让你喜欢。
你别想我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你了，这对你不公平。
白子衿心里也不好受，她默默擦了擦眼泪，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我一直在等你，对于我来说，只要回来的是你，别的我都不在乎，我这几年已经变得很厉害了，我肯定能帮上你的忙，你错过的我也会帮你一点点重新拿回来。”
“可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离臣哥了。”牧离臣眼里满是破碎的痛苦，他含着泪，抬起头看向白子衿，“现在的我，配不上你。”
白子衿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说，在他说完后立马开口道：“只要你还在不甘心，你就是我的离臣哥。”
“不甘心自己会一直以这个状态下去度过此生，不甘心自己真的像是一条任人宰割的鱼被丢回来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不甘心自己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自己就像是另外一个人……”白子衿的声音依旧很温柔，可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戳中了牧离臣的心，“只要你还在不甘心，你就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你就依旧是我喜欢的人，只要你没有放弃，我就不后悔自己等了你这么多年。”
“离臣哥，现在的你不需要去想该怎么让我放弃，或者是该怎么弥补我，现在的我需要的不是一个我们是否在一起的答复，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否觉得不甘心。”白子衿看着他的眼睛说。
现在的牧离臣需要她，她要坚强，要成为他的依靠。
不甘心……
的确是不甘心。
不然他也不会疯了似的学习落下的内容。
那些回忆固然痛苦。
可，更让他痛苦的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与过去的差距。
那强烈的落差感，让他觉得丢脸。
要知道，他牧离臣当年可是那样的风光无限，他也有着自己的傲气，只是……如今已所剩无几罢了。
“当然啊，我怎么会甘心……”
牧离臣看着电脑上暂停的网课呢喃道。
他恨，恨自己成了废物。
他恨，恨自己太过弱小。
曾经的他不愿意让任何人受伤，现在的他，只希望那些妄图摧毁他的家庭、伤害他在意的人的家伙，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还没有仁慈到自己遭遇了那样的痛苦，还能坦然的说一声“没关系”。
之前他的状态太差，深陷他们所带来的恐惧中。
现在他的状态好些了，那么牧离臣性格里所被关押的狼性，也是时候释放出来了。
牧离臣的善良与温柔，从来都是有原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