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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断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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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一句屁话,男女一样,该哭就哭。

    哭能缓解压力,刘备的江山就是哭来的。

    谁规定男人不能哭的?

    在母系社会,都是男人趴在女人怀里哇哇哭,女人外出打猎,男人在家奶孩子。

    诸如此类屁话,还有很多。

    比如“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难不死,不但没有后福,还有更大的灾难在后面,很多人死前都是经历过一场大灾,没死在春季,却死在了冬季。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因为一旦出现大灾,那就是五行之气作用人体,导致此人阴阳失衡的时候,同一年的流年干支不会变,春夏秋冬12个月,总有两个月比肩或生助流年干支,会使这种失衡加剧,所以一个人如果遇到大灾没死,千万别嘚瑟,至少要等到明年立春,干支转换,再嘚瑟不迟。

    陈三爷在上海死里逃生,现在回到天津卫,大灾再次来临。

    蓝月从来没见过陈三爷这番状态,以往相处的岁月,陈三爷都是生龙活虎、斗志昂扬,像喝了牛血一样,现在却这番失落惆怅。

    “怎么了?”蓝月捧着陈三爷的脸问,“跟我说说。”

    陈三爷没法说出实情,一旦说出,蓝月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遗腹子。

    蓝月就是继沈心茹之后的第二个寡妇。

    “是不是营救茹茹姐的事情不太顺利?”蓝月猜到了一二。她是痴情,不是傻,一旦进入理性,就是一级精算师,头脑清晰着呢。

    陈三爷黯然点点头。

    蓝月心疼地搂着陈三爷:“一定会有办法!我的男人顶天立地,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听到这句话,陈三爷再次泪如雨下,他不敢想象,他死了之后,蓝月会怎么样,沈心茹肯定是平安了,可蓝月呢?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寂落寒冬夜。

    这次他是真的躲不过去了,无解之局。

    陈三爷竟然像个孩子一样,趴在蓝月怀中,泣不成声。

    蓝月突然一哆嗦,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猛地将陈三爷推开:“对方要你死!对不对?要用你的命换沈心茹的命,对不对?!”

    蓝月脑子够快,猜对了。

    陈三爷默不作声。

    蓝月发疯般大吼:“不行!不行!”眼泪迸射而出。

    陈三爷紧紧抓住蓝月的手,喝道:“你听着!如果你和茹茹做个调换,你被挟持了,我也会这样做!”

    “不!不!不行——”蓝月哭着跪倒在地上。

    另一个房间的老头老太太都被惊醒了,披上衣服走出来:“你们这是怎么了?”

    蓝月噌地从地上站起来,把父母拉过来,急切地说:“阿妈娘!阿爹!你们坐!”

    父母傻傻地坐在床上。

    蓝月一拉陈三爷的袖子,喝道:“陈三,你跪下!和我一起给我爹娘磕头!我今天要正式和你完婚!拜过高堂,我就是你的人了!这辈子是,下辈子还是!”

    陈三爷沉思片刻,和蓝月一同下跪,恭恭敬敬给二老磕了三个头。

    相互一望,泪水泛出。

    这一夜,蓝月就静静地躺在陈三爷怀中,两人都没睡,也没说话,除了绝望,就是寂静。

    凌晨时分,陈三爷突然坐起来,貌似想起了什么。

    蓝月一惊:“你要干嘛?”

    “你等我!”陈三爷撂下这句话,起身出屋。

    困兽犹斗,垂死挣扎,陈三爷不想死。

    如果没有蓝月,他了无牵挂,现在蓝月哭得稀里哗啦,肚子里还有孩子,万一他死了,皮爷、杜月笙找茬,蓝月怎么应对?

    他开车来到了长乐坊,天乌蒙蒙,赌场里的灯亮着,不少赌徒在赌,依然热闹。

    本来他不想现身,计划秘密行动,现在海震宇摊牌了,他再藏着也没有意义了。

    一脚把长乐坊的门踹开,荷官和服务员及众赌徒一惊,抬眼一看:陈三爷?!

    柔柔和甜甜急速跑过来,两眼放光:“三爷!三爷!”

    弯头等人也聚过来:“三爷!您回来了!”

    陈三爷微微一笑:“兄弟们,别来无恙?”

    “一切都好!三爷回来啦!三爷回来啦!”众人齐声欢呼,跟过年一样。

    整个赌场沸腾了。

    肥牛从二楼快步而下,惊道:“三爷,您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陈三爷反问。

    肥牛的意思是,不是说好了保密嘛,怎么突然现身了?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肥牛赶忙说。

    陈三爷大踏步走上楼去,肥牛、柔柔、甜甜等人紧随其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来到办公室,陈三爷往沙发上一坐:“弯头,沏茶!”

    “好嘞,三爷!”

    “柔柔,给我开瓶红酒!”

    “是!三爷!”

    “甜甜,看看后厨有没有牛排,给我煎一块!”

    “好的!三爷!”

    肥牛懵了,不知陈三爷怎么从严谨低调的状态,突然变得像是喜事临门。

    陈三爷瞥了他一眼,道:“婉君呢?”

    “呃……还在睡觉。”

    “叫醒!”

    肥牛越发诧异:“叫醒?”

    “你聋啊?”陈三爷怒喝。

    “哦,好的,好的。”

    很快,肥牛领着睡眼惺忪的婉君走进来。

    婉君都好久没见过陈三爷了,当年在曹县,他们经常见,陈三爷是潘召的摇钱树,谢四虎是潘召的狗腿子,经常吃吃喝喝。

    虽然婉君和潘召有一腿的事,陈三爷早就知道,但看破不说破,时机未到,每次见了婉君,都亲切地叫“四嫂”。

    今天也不例外,陈三爷笑呵呵地看着婉君:“怎么样啊,四嫂?这段时间在长乐坊过得还舒服吧?”

    婉君打了个哈欠,笑道:“别呀,三爷,今非昔比,我怎么还敢自称四嫂?我是吃闲饭的,肥牛的老婆,您的徒弟媳妇!”

    陈三爷大笑:“爽快!”

    很快,弯头端着茶壶、柔柔拿着红酒、甜甜端着牛排走进来,所有食物酒水放在茶几上。

    陈三爷转头对甜甜说:“再切一盘火腿,加一双筷子,加一个杯子!”

    “是!”

    陈三爷冲婉君一伸手:“来,四嫂,坐!今天咱俩边吃边聊,叙叙旧!”

    婉君有些发懵,看了看肥牛。

    陈三爷道:“不用看他!他听我的!”

    婉君怯怯地坐在陈三爷对面。

    此刻,柔柔端着一大盘火腿走过来,将火腿放下,又把酒杯放桌子上,拿起红酒,满了两杯,分别放在陈三爷和婉君面前。

    陈三爷举杯:“四嫂啊,所有的一切,都源于曹县,都源于咱俩,当初,如果不是你和潘召暧昧,我也抓不到把柄,也就不会向侯督办举报,四哥也就不会死,你也不会流落黑松林,而今背井离乡!”

    婉君一愣,叹道:“都过去的事了,不谈了。”

    “假如上天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四嫂,你还会背叛谢四虎吗?”

    婉君想了想,断然说道:“我都不会嫁给谢四虎!太苦了!”

    “那你的哥哥很可能会被判死刑。”

    “该!那是他造的业!杀人偿命,谁造的业,谁自己还!我为了他,搭上了一辈子!肠子都青了!”

    陈三爷点点头:“四嫂,有这个见地,我很欣慰!假如上天给我一次重来过的机会,我宁愿自己不是陈三!我宁愿自己没来到天津卫!为了祭奠过去的岁月,咱干一杯!”

    陈三爷一仰脖,将整杯红酒吞下。

    婉君毫不犹豫,举起杯,一饮而尽。

    “你刚才的话,救了你自己。”陈三爷说完起身,对肥牛说,“你跟我走!”

    一屋子人都懵了,婉君刚才的话救了她自己,弄了半天陈三爷是想杀人的。

    婉君点点头,眼一闭,泪水滑落。

    婉君明白,陈三爷一直想除掉她,因为她越界了,不该给肥牛出主意,参与赌场的事,更担心有一天她花心四溢,害了肥牛。

    肥牛也惊出一身冷汗,赶忙跟随陈三爷走了出去。

    桌上的煎牛排、火腿,一口没吃。

    从这一刻开始,陈三爷要“断舍离”。

    佛曰人间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无论能不能自救,他都要雷厉风行,尽快地把所有事情处理干净,斩断所有情缘。

    断舍离,是一种境界。

    有些修行之人,早早地把老照片剪掉了,把旧衣服烧了,把旧物处理了,一了百了,就是怕临死的时候,睹物思人,想起陈年旧事,走不利索。

    人这一生,赤条条来,赤条条走,什么也带不走。

    能带走的只有业,善业或恶业,以决定来世的境况。

    陈三爷一步步向开悟靠近,铁血炼狱,久经磨难,抬头望月,见性成佛。

    第二站:柳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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