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别打歪主意
王秀云和她想的恰恰相反。
在她说完叶鹤亭绝对不会骗她之后，她就反应过来了。这钱，或许根本不是国家发的，而是叶鹤亭私下贴补给她，怕她不收，所以才这么说。
“这钱还没有定论，等我明天问了小叶再说。”王秀云一口拒绝了她。
夏晓燕顿时有些生气，把手里的菜往篮子里一扔，愤愤不平道：“您都领了好几年了，现在我说要给荣荣分点，您就说钱还没定论，要是不想给就直说。”
王秀云被她这话气了个倒仰。
这几年他们回去，她哪次不是偷偷孙女塞钱。那些钱，可都是她一点一点从棺材本里抠出来的。
家里人多，要花钱的地方也多。但她也不想委屈了小儿子唯一的孩子。
所以夏晓燕每年带孩子回去一次，她至少给孩子塞五十块钱。
“你敢说我没给过她钱？”王秀云哆嗦着手指向她，感觉呼吸有些喘不过气。
“您一年收她爸的抚恤金好几百，给她几十不是应该的吗。”夏晓燕嘟囔着低下头，没敢看她，声音也弱了下来。
毕竟女儿拿到的钱，都给她拿去贴补娘家了。
“你，你……”王秀云快被她气死了。
她觉得心口越发难受了，她扶着桌子，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她颤抖着想从兜里把唐梨给的药拿出来，但是手一抖，药掉在了地上。
夏晓燕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见她一副要闭气了的模样，吓了一跳。
“药，给我药。”王秀云虚弱地开口。
夏晓燕赶忙把药捡起来，胡乱地塞到了她嘴里。王秀云把那些药丸压在了舌根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那种心悸的感觉才消失。
她感觉自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妈，我回来了。”牛芳荣拎着酱油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脸色惨白的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您没事了吧？”夏晓燕顾不得搭理女儿，慌张地看着王秀云，生怕她死在自己面前。
孙女回来，王秀云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于是没说话，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了。
夏晓燕松了一口气，赶忙接过酱油去做饭。
牛芳荣感觉屋里的气氛怪怪的，但她和奶奶不熟，所以没问什么，跑回房间里看小人书去了。
王秀云自嘲一笑，她惦记人家，人家可未必想着她。
这顿饭吃得很不愉快，王秀云随便扒拉了两口，就休息了。
夏晓燕给她在客厅打了个地铺。
王秀云没说什么，只等第二天去找叶鹤亭。
正值周六，小学不上课，见王秀云要出门，夏晓燕急忙推了女儿一把：“你奶奶要去找叶伯伯，恐怕不认识路，你带奶奶去。”
“不用，我昨天去过小叶家了，我知道他家在哪。”王秀云冷着脸拒绝了。
夏晓燕一怔，她没想到婆婆来了不是第一时间来她这的，而是先去看了叶鹤亭。
“带上荣荣吧，叶哥这些年一直很照顾她，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看。”她还是让女儿跟了上去。
她想知道，老婆子到底要跟叶鹤亭说什么。
“人家自己有女儿，你别给我打歪主意。”缓过来的王秀云，瞪了她一眼。
“妈，您说什么呢。”夏晓燕臊得发慌。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王秀云没说什么，对这个小儿媳妇失望透顶。
“我不去。”自打上回被叶鹤亭抓包她欺负叶昭昭后，牛芳荣就不敢往叶鹤亭面前凑了。
听到这话，王秀云加快了脚步，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
“你这死丫头，犟什么呢。”夏晓燕十分失望。
可惜了，不能知道婆婆和叶鹤亭聊什么了。
……
王秀云到叶家的时候，叶鹤亭几人正在吃早饭，见到她都热情地把她拉了进来。
“大娘，您吃这个饺子，我妈做的，可好吃了。”叶昭昭抢着给她拿碗筷。
她这样的热情和牛芳荣的冷漠一对比，王秀云就觉得这心酸胀得厉害。
“谢谢昭昭，真是个好孩子。”她笑着接过，没有拒绝。
她知道叶家人有多热情，拒绝也是白拒绝，就不浪费时间了。
王秀云尝了一口饺子，夸唐梨手艺好后，又看向了叶鹤亭：“小叶，大娘这么早过来，是有个事想问你。”
“大娘，您说。”叶鹤亭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停了下来。
“你每个月给我寄的抚恤金，真的是国家发的吗？”王秀云认真地看着他。
“当然啦，咱们国家政策好着呢。”叶鹤亭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是我找大院里的邻居们都打听过了，抚恤金是一次性发放的，后面就没了。”王秀云故意这么说。
叶鹤亭一时间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的犹豫和迟疑完美地印证了王秀云的猜测。
她放下了筷子，眼泪就落了下来。
“那是你自己拿工资贴补的吧？”
“大娘，您别哭啊，我错了，我不该瞒着您。”叶鹤亭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梨掏了张帕子递给王秀云擦眼泪。
“大娘，您别哭，您这一哭，我们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柔声安慰。
“嗯嗯。”叶鹤亭和叶昭昭齐齐点头。
王秀云擦掉眼泪，哽咽道：“小叶，你放心，这些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不是我们的钱，我们不能要。”
“大娘，您说这话我可就不高兴了。我把阿明当亲兄弟，我把您当我亲妈，我给亲妈寄点钱，怎么就不能要了。”叶鹤亭坚决不同意她还钱。
“国家给的已经够多了，你给的我不能再要了。”王秀云语气十分坚定。
叶鹤亭眼眶有些发红。
“大娘，您是不是还在怪我，所以才不肯要我的钱？”
王秀云摇了摇头：“傻孩子。从阿明穿上这身军装起，我就做好了再也见不到他的准备。大娘不怪你，救你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不用愧疚，不用再给我们寄钱了。”
她虽然是农村人，但也有自己的骨气和底线。
国家的抚恤金她拿到了，阿明的妻子也有了工作，女儿也得到了城市户口，他们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最重要的是，救命之恩，他们已经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