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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个臭皮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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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战

    “掩护!快掩护!”……

    战场之中,各类重型武器喷吐火信,交织成遮天巨网,覆盖着战区内的每一片角落。钢铁与科技,同生命编织而成的死亡交响乐正在演奏。

    一位中弹倒地的俊朗少年,正在被高举战术臂盾战友拖行至较为安全的地带,左右两侧,是在掩体后持续射击的战友。

    轰炸机已到达指定位置,无线电耳机里,传来空对地导弹即将到达的读秒!

    面对奔腾袭来的死亡巨潮,少年拔出腰间配枪,费力举起,用早已颤抖的手连扣扳机,直至射出枪膛内的最后一发。

    剧烈的灼烧感只在片刻就让他丧失了意识,身体像是堕入深渊,极速下沉,呼吸变的愈发沉重。

    “硕子,坚持住!东方硕!坚持住啊……”队友声嘶力竭的呼唤声,哭泣声在少年耳边逐渐变小,消失……

    ……

    “哥哥,你要答应妹妹,一定好好活下去!”

    ……

    新世,废土之上。

    厚重行云浅遮苍穹,霞光自云隙深处迸射,位于这片土地东方的泥潭镇,今日清晨的天气难得由阴郁转向晴天。

    东方硕又一次从浑噩迷梦中醒来,贪婪呼吸着,像即将溺毙之人成功上岸。他早就记不清这个梦做了多少次,但这种面临死亡时的恐惧感如无形之束,持续叠压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屋外,阳光透过积满灰尘的百叶窗洒入屋内,照显着空中的大颗粒浮尘,温暖且柔和。像是光揭开夜的帷幕,细细清扫污秽,驱散着混沌绝望,给予世人最后的一点希望与怜悯。

    常驻于黑暗,就连最柔和的光也是那般耀眼,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东方硕试着翻身,木门充当的简易床板却不合时宜地发出“啪啪啪……啪啪啪”的响动,让他再睡一会的欲望全无。

    “真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这么冷的天居然也能睡得满头大汗。”充斥着霉味的铁皮屋里,一个蓄着山羊胡的老头冷不丁调侃出声。

    老头年龄五十岁往上,须发开始有些花白,身型消瘦的很,他身旁还站着一位衣着肥大,带着黑框眼镜,身材比例不太协调的少年,个头不算高。

    他们相识于多半年前的荒野,现如今是相互信任的同伴,相比于一些独自在荒野上游逛的独狼,显然他们的生存几率会更大一些。

    “南超你是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比硕子狠多了,躺在冰盖上都能睡着……”老头肢体动作丰富地向身边那位名叫南超的眼镜少年讲述着根本无从考证的往事,生怕错失了这个吹嘘自己的机会。

    南超则习惯性地伸出中指,顶了顶已经滑落至鼻尖的眼镜,镜面上满是划痕,连连附和:“陈叔,你说的我都信,但是咱们该出发去集市了!”

    被叫陈叔的消瘦老头名叫陈正,与东方硕,南超两位一样,是这荒野废土上的游猎者。

    陈正见两人并不想听自己的吹嘘,耸了耸肩,悻悻地转头出了屋子:“急什么?我去检查检查装备。”

    ……

    往事与梦境的杂糅交织,化作重锤,轰击着东方硕紧绷的神经,好似要将他的意识碾成齑粉。头疼的症状自醒来就一直持续着。

    这个出入大脑频繁的梦是否真实对现如今的东方硕来说并不重要,也没有意义。虽说做梦也能从某种层面上反映出最近的一些所遇,但能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就已经耗费了所有精力,哪还有时间去顾及梦里的真假?

    东方硕缓缓起身,坐在床沿调整呼吸,用布满冻疮与裂痕的双手撸了一把脸上的汗珠,顺带将遮过眉毛的长发捋过额头,这样虽然不能抑制头疼,但可以保持额头凉爽,他的五官也继而显现:

    样貌阳刚,身型魁梧,额头方正,脸颊至下颌骨间线条深刻,眉毛挺拔却不过分浓厚。年龄也就不过二十。

    “这些黑森林我们要赶快出手,毕竟离寒冬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南超见东方朔状态并不太行,有些担心的问道:“硕哥,今天咱们还去集市吗?”

    “嗯”东方朔捡起地上掉漆的墨绿色水壶灌了一口,随即问道:“信使来过了?”

    南超摇了摇头。

    东方硕口中“信使”,是整个荒野上,泥潭镇衍生出的特有职业,该组织以从事“临光城黑市代购”为生。

    荒原上有相当一部分秘藏猎人或游猎者,会因为种种原因,不愿前往三百多公里外的新世都市:临光城采办物资。譬如:赶时间、怕遭遇仇家、需要隐藏自己身份等等。

    于是便委托“信使”组织进行代购,报酬一般为委托者所购物品价值的两倍,有些甚至会更高。

    这些“信使”与城中黑市关系甚密,基本上没有搞不到手的东西。如果你问他们有没有旧世的导弹,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他们只会问你要带自瞄的还是不带自瞄的……

    “不等了,咱们现在出发去集市。”东方硕说完,转身拿起床头边细长的灰白色麻布包裹背在背上。虽然有些头疼,但他并不想错过每个月只有一次的集市交易。

    与南超推门出去,屋外脏乱的街道,满地泥泞,干燥的寒风嘶吼沉吟,不时吹扬起领口衣诀,直刺肌肤深处。清新过了头的空气夹杂着些许屎尿味扑面而来,这荒野上特有的味道!自气体吸入鼻腔的那一刻起,头疼就消减了一半,一天不闻就浑身难受,闻了就浑身难受一天

    “拿着。”陈正蜷缩在屋外的拐角处猛吸鼻水,见他们出来,没好气的抛来两个牛津布材质的大号山地背包,使用这款背包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单纯因为能装。

    东方硕拉开背包拉链,拿出一块泛黄的布扯成两半,自手臂半截的位置将手掌包裹缠绕,做了一双简易缠手,随后提提裤子,准备出发。

    他们已经来到泥潭镇几天了,一直在等待今天这个交易。

    将要迈步,前方不远处,一位面部黢黑的跛子持拐走来,也不言语,直接抛来一件崭新塑封的长方体纸盒。

    见信使将货物抛来,东方硕也不着急去接,任由那纸盒掉落到不远处满是泥浆的地面,在等待并细细端详了十几秒后,弯腰捡起。

    撕开塑封,二十枚装的500型号子弹整齐的码在盒内,东方硕抽出左轮,将盒里弹身呈现萦绿的子弹一颗一颗压进银白色左轮的弹巢,别入黑灰色冲锋衣下,腰腹位置枪套内。

    随后又将其余的十五发子弹装进快速填装器,在这一系列操作之后,东方硕打了个哆嗦,安全感瞬间由胸口扩散至全身。

    “居然是新世的产物。”陈正凑过身来问道;“用什么代价换的?”

    “一盒黑森林”东方硕说道:“还是比较划算的。”

    “切,这种恶心人的行业就不应该存在,哄抬物价!”陈正嘻笑道:“霰弹之下,众生平等,普通子弹绝对够用了。”

    一行三人将背包反背在胸前,穿过街道,皮靴溅起的泥点互相附着了裤脚,前面人越来越多,三人随着汹涌的人潮毫不费力的被推进了集市广场,通往泥潭镇中心广场的道路虽然狭窄,但也足够重型机摩以及小型越野勉强通过。

    随着人流挤进广场后,眼前这片被称为“集市”的区域却开阔起来,猎人们围绕着小镇广场中央的干涸水池摆设自己的货物,用以交换。有的甚至将自己的机车作为货架,或当成一个简易的拍卖平台,交易的摊位一直延伸到后面的后街区前。

    当然,小型拍卖会所售货物单一,数量也少,但拍卖的每件货物,就能保证他们一段时间的吃喝不成问题,比如女孩、重型机械探测设备、被驯化的变异野兽、新式武器等。

    “咱们分头行动,动作一定要快!完事后酒吧集合。”南超小声说了一句。

    “男人要这么快干嘛?”陈正嘿嘿一笑,率先脱离了二人。

    东方硕在人群中穿梭、漫不经心地逛着,为了尽量不引起骚动,他必须挑选合适的卖家把棘手的货物散出去。

    在经过一个小型拍卖会时,偶然瞥见一辆车身糊满泥垢的小型越野上,摆放着一台锈迹斑斑的的高级战争智能机器人。

    机器约半个人大小,充满科技感的双肢弯曲半蹲,安静的矗立着,机身外被高温融开的合金壳下,机器内部的部分零件依旧在转动。

    “这可是稀罕东西。”东方硕不可见的微微摇头:“这个铁家伙在旧世不知道背负了多少人命。”

    “给南超带回去,若是能修好的话,也能成为一位得力帮手。”东方硕站在人堆的后方,决定将此物拍下,越来越多人在摊前驻足,主要是想看看哪个蠢蛋用什么代价换这块破铜烂铁。

    “十五支黑森林!”眼见时机成熟,东方硕举起右手喊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香烟!”

    话音刚落,刚刚还在嘻哈说笑调侃竞拍者的人群只在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后方这个身材挺拔的少年,眼中满是疑惑和忌惮,随后周围的人群又爆发出小声的嘀咕。

    东方硕:???

    果然,这东西一出现,必定会引起轰动。东方硕表情淡定,等待着“落槌。”他并不想找麻烦,只想赶紧拍下带着货离开这里。

    “十六支!”就在即将达成交易的时候,一声破音的声音在人群的另一边响起。

    东方硕抬眼望去,是位身材臃肿的胖子,塑身用的铆钉夹克让他撑的走形,圈脸胡上粘着各种液体和食物残渣。

    “十八支!”东方硕不想跟他缠斗,故意提高两支。

    “十九”胖子继续追加。

    “一盒!”东方硕道。这也是东方朔所能承受的极限了,拍的到就买下,拍不到就离开。

    “两盒。”胖子漏出得意的笑容,往东方朔这边看过来,轻轻挑抬了一下头,有些挑衅。

    东方硕瞥了一眼那家伙,眉头一皱,扭头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往地上啐一口痰:“呸,狗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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