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骨鼠
堤姆还是硬着头皮的要求调查继续，即使先前他们已经探索过各种各样的遗迹，但像这样的遗迹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即便信仰的是疯狂的神明，面对灵魂深处的恐惧时，那份战栗感也是不能阻挡的。
在之后的半个小时，堤姆带着人对这里做了更进一步的调查，越来越多叶氏家族埋葬的真相也逐渐被揭开。这里有些骸骨应该是属于一类的，他们被堆积在角落中，可能是骨骼的主人被长期圈养于此，他们持续退化了十多代；本来应该是两足行走的人类，逐渐变成了如同牲畜的四足生物。
而另外的一部分骨骼，或许是因为极度饥饿和对于某种东西的恐惧，那些骨骼的主人在临死前仍然保持着挣扎的姿势；终于，白良在一栋古建筑中发现了一个不大的壁画，他看到壁画后整个人便呆滞了，像是看到了能颠覆所有认知的画面，他只说出了两个字：“食谱……”
左宏从另外一栋古建筑中走出，即使是他，此时的脸色也差的离谱，他的语气似乎有些颤抖：“那建筑里，摆放着叶氏家族的餐具……那里，是用来加工‘食物’的屠宰场……”
而堤姆，他看见了坐在祭坛最高处的骸骨，那骸骨戴着金质的头冠，上面雕刻着“叶”字的篆体，那大概就是叶氏先祖的骸骨吧；那具骸骨比一般人类的骸骨要大上一圈，这个叶氏先祖生前的身高可能有两米五，从其身上几乎看不出一点人类的特征。而在叶氏先祖的下面，则堆满了老鼠的骸骨，无法计算数量，只看一眼便会让人感到恶心与痛苦。
叶氏家族衰落，他们家族已经拿不出东西来喂养那些数量庞大的老鼠，于是那些老鼠逃出了祭坛，前往了叶氏祖宅的村庄，吞噬了那里的一切存在，这可能就是传说的真相吧，叶家的衰败，使得他们尊敬的老鼠发生了躁动，毁灭了延续无数时代的叶家。
而白良自从看了那幅壁画后便神志恍惚，他跌跌撞撞的跟随堤姆他们来到了祭坛深处，那里有着三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坑，其中一个深坑堆积着被吃干抹尽的遗骨，以及破碎残缺的骷髅；那里的骨骼可以辨认出来的就有猿人和早期人类，时间跨度之大甚至无法想象。
而另外两个深坑到底通向何处，是地狱的深渊，还是无限的幽冥，恐怕没有任何存在能够知晓。有那么一刻，可怜的白良在滑向深刻边缘时，忽然感到了一阵狂喜和恐惧叠加的心悸。他听见了，他听见了一个声音从咧嘴狂笑，深不见底的深坑中传来；那声音是如此的遥远，仿佛来自于时空星河的彼岸，在那里，一个看不见脸的疯狂存在咆哮着，带着白良走向地心深处。
那一刻，白良发现，周围的人不见了，他的探照灯也失去了光芒；黑暗之中，他出于本能放肆的奔跑着，这次他听到了，他听到了鼠群疾驰的亵渎之声在耳边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挥之不去，驱之不散。突然，白良撞到了一个肿胀绵软的东西，一定是那些老鼠，那些嗜血肮脏的贪婪恶怨之畜，那些出现在“食谱”壁画中丑恶的老鼠；甬道墙壁的壁画是用老鼠制成的，那些壁画，都是活生生的老鼠！
白良此时已经崩溃了：“为什么这里的人只有我能完全读懂那些可憎的壁画？为什么叶家那些食人的畜生能够拥有着这些老鼠？我是那么的相信神明，为什么神明没有给我左宏那种超人的能力？叶家世世代代吞噬了多少违背人伦的禁果，为什么能够延续那么久？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祖上姓的是叶？为什么我不能出生在母亲的白家？为什么我会没有想到这里和家族的诅咒有关？为什么只有我听见了深坑中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我是白良，不是叶良！”
“……！！！！！”
堤姆找到白良时，他正在说着一些根本无法辨认的语言，那是疯话！白良正蜷缩在黑暗中，像个叶家人一样，啃食着小队里另外一人的肉体。
“他疯了！左宏快干掉他！快点！我们快点离开这里！”队里的另外几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他们求着左宏杀了已经疯了的白良，白良杀了队伍里另一个人，他像个食人怪物一样吞食着同类，发出老鼠般的尖叫。
堤姆终于下定决心，他示意左宏动手，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变故。在这里的人，只有堤姆一个知道，白良是改姓的，他以前叫叶良，但堤姆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和这个叶氏遗迹有关系，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带着白良来这个遗迹！
左宏有些犹豫。
“动手！我让你动手呀！”堤姆攥紧的双手已经开始渗出鲜血，指甲刺破了他的皮肤。
匕首穿透了白良的喉咙。那一刻白良清醒了，他相信堤姆他们一定知道，死去的那个人是被老鼠吃掉的，是那些滑溜的蹑足潜踪的老鼠，那些嘶叫着扰人清梦的老鼠，那些藏匿于石墙和骸骨之中，引诱白良堕入恐怖深渊的老鼠，那些堤姆他们永远听不见，也看不见的老鼠；
老鼠，老鼠，壁画之鼠……
即使是呼吸到外界新鲜的空气，堤姆他们还是感到惊恐未定，只有堤姆知道那些老鼠在《死灵之书》中有过提及，只有左宏看见了那些在黑暗中奔跑的的老鼠，只有可怜的白良看见了一切禁忌的真相……
白良死了，队里的另一个人也死了，他们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情报，这次的行动堤姆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责任在我，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回去我会主动请罪的。”堤姆叹了一口气，剩下的几个人中，只有他和左宏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东西，但那些东西此时也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明明没有什么怪物，明明只是白良疯了，明明没有什么老鼠……
那里的壁画是活的，壁画在动！是老鼠，老鼠，老鼠在这叶家千百年的屠戮之地滋养着身躯，等待那无面之神的呼唤……
【作者题外话】：素材灵感来源于《墙中之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