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缚魂骨
瞧见那绽放的雷光,感受那陡然减弱的气息,浮长川并不想给张癞子任何喘息的机会,黑云翻涌着又接连落下数道紫雷,直将巨木轰成灰烬!
片刻黑云散尽,他盯着土坑内焦黑的尸体,持剑如飞星坠地,径直插入他的头颅。
但见“尸体”化作黑烟飘走,就听那刺耳的笑声在身后响起,道:“你小子能想到以木引雷,不错、不错!”
浮长川转身瞧向满脸焦黑的张癞子,眼中并未流露出太多惊讶,只淡淡说道:“万物相生相克,木可引雷,亦可生火。”
自破境后,他发觉自身与此间天地的联结愈发稳固,对于天地运转的脉络也有了些许明悟。
说话间点点萤光自脚底升起,随之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吸气时萤光骤然变红,转瞬变作一团团火附着在衣服上。
身着烈焰,浮长川踏步起势,碎影迸发出熊熊烈火,就在烈火化作黑炎的刹那,那身影如鬼魅般顿时消散!
惊秋瞪圆双眼,只探得一道凌厉气息袭向张癞子。再瞧张癞子,似也被这股凶狠气息感染,兴奋癫狂着大喊一句“好!”,毫不犹豫冲向浮长川。
轰!!
三十里外,鼎爷自瞌睡中醒来,抬眼望着夜空中不断逸散的灵炁,不禁喃喃:“仙公和石君又打起来了啊?啧,真闲!”
说罢一愣,只当睡懵了才会说这糊涂话,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做春秋大梦去了……
嗒!
一滴水落在浮长川脸上,他缓缓睁眼盯着近在咫尺的污泥,“这是……葫芦内?”
他仰面浮于潭水中,喃喃着方欲散开灵炁探向四周,却听得一声腐朽的嗓音,道:“莫要探了,老夫在这。”
浮长川心念稍顿,循声转头看去,不由得瞪圆双眼!
潭水边的老头儿,骨瘦如柴、皮皱如干树皮,佝偻着腰仿佛那铺天盖地的污泥都压在他身上,下一刻就要将他压断。
“壶公,您……”他慌忙来到壶公跟前,吞吐半晌却不知该如何将疑问说出。
壶公见状摆了摆手,笑了一声却忍不住咳嗽起来,那卡着浓痰的咳嗽声,在浮长川听来分为刺耳。
“别苦着脸,老夫还死不了。”壶公说得特别慢,呼吸只剩下出气。
浮长川皱起眉,渡了一道灵炁给他,问道:“仅是过了两年就变成这模样,壶公您……”
“你也猜到了吧。”壶公抬头看了眼污泥:“至多不过一月。”
他说着将目光挪向浮长川,一改方才颓丧的神情,笑问道:“还记得这次是怎么被收进葫芦的?”
“有些模糊。”浮长川摇了摇头:“只记得我和张癞子斗了三天三夜,灵炁耗竭被其重伤致昏迷。”
“这三日的斗法,有何感觉?”壶公依旧笑着。
“感觉……”浮长川瞧了眼腕上的彼岸花镯,小太岁化成的珠子仍扣在花台中央,道:“他并非不可战胜。”
“呵,小娃娃太谦虚了!别忘了你修行日浅,能有此等修为已算是惊才绝艳。相较之下,那狗道人屁都不是!”
壶公颇有些激动,拔高音量说道:“信老夫的话,只要再拿到这最后一件宝贝,区区张癞子,压根不是你的对手!”
壶公说得激动,浮长川却不禁皱起眉,隐约感到一丝不安,但又说不清这份不安从何而来。
‘或许是我多虑了。’
他想着,将注意力挪到壶公说的‘宝贝’上,问道:“什么宝贝?”
“缚魂骨!”壶公眼放精光:“修者坐化,部分灵炁存于脊骨之中,可使肉身不腐、银须白发,谓之缚魂骨。”
“这缚魂骨啊,尤其是锻骨境修者的缚魂骨,食之可锻根骨、令修为大涨,是无数修者梦寐以求的宝材!”
或许是太激动,他忍不住咳嗽了一阵才说道:“云石山你去过吧,知道镇上的人叫它什么吗?”
浮长川摇着头,壶公继续道:“因山上遍布巨石,石质纯白如雪,故镇上的人都喜欢叫它白石山。”
“白石山……”浮长川喃喃重复这熟悉的名字,忽地瞳孔震动:“等等,白石生?那位活了两千多岁的白石生,就住在这白石山?!”
“没错。”壶公笑道:“山上有一洞天福地,其名唤作云浮洞,正是白石生隐居的洞府。”
本以为那话本里活了两千岁的‘老神仙’,只是博眼球的故事演绎而已,没想到不仅是真的,还近在咫尺。
浮长川愣神了半晌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并敏锐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您口中的缚魂骨,难不成就是白石生的?”
“想一想,那活了两千多年的人瑞,他身上的缚魂骨该有多宝贝啊!!”壶公自言自语,许是太过激动,那干瘪的面皮奋力拉扯,整张脸都扭曲到令人不适。
浮长川瞧在眼里,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传来,懵然喊了句:“壶公?”
壶公微顿,自他神情中察觉到自身的失态,不禁叹了口气:“吓到你了吧?自从被这污泥填满视线,老夫的神志似也受其影响,总会不自觉说些瘆人的话来。”
“……”浮长川没有立刻给予回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缚魂骨就在云浮洞?”
壶公微微皱眉,或许是错觉,他隐约感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正发生着某些细微变化,方欲开口,就听:“您不必多言,我自是相信您的。”
浮长川微微一笑,又渡了一道灵炁给壶公,问道:“这云浮洞藏在何处,您可有线索?”
壶公微愣,许是那道灵炁起了作用,他气色温润了不少,也笑着说道:“后山有一悬瀑,清晨时分曦光会穿过瀑布照在孔洞上,届时你以藤蔓探入孔中,自可寻到云浮洞。”
“洞中可有什么凶兽?”浮长川继续问着,与虎蛟缠斗的一幕犹在眼前,令他不寒而栗。
“很可惜。”壶公摇头:“老夫从未进过云浮洞,这次只能靠你自己。”
浮长川点了点头,面上波澜不惊,仿佛在等着壶公将话说完,目光始终落在那干瘪的脸上。
就听壶公咳嗽了几声,刚刚那几句话就已耗费他大量精力,缓了片刻才继续说道:“缚魂骨当以秘法入药服之,拿到后切勿着急,回来与老夫商议。”
“明白。”浮长川答得干脆,反倒令壶公疑惑,提醒般说了句:
“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