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碧湖龙影
‘碎影’二字脱口而出，惊秋不禁一愣，道：“我也不知为何会蹦出这俩字，只觉得它本该叫这名……方才师弟想说什么？”
“我想说啊，不如给它取名‘一把剑’。”浮长川说着一顿，倏而笑道：“不过对比了下，还是‘碎影’更胜一筹。”
他摸了摸花丝：“这样吧，以后就叫你‘碎影’，好不好？”
见花镯没反应，浮长川就当它默许了，遂不再理会，抬眼瞧向惊秋：“耽误了不少时间，师兄，不如我们抓紧离……”
不想话音未落，忽有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他们，如黑云般重重压下。
二人心下一惊，疑心又有变故，慌忙抬头看去！
就见一根根粗壮触手自眼前掠过，触手之后，则是一张怒目圆睁的饕餮兽口。
“鼎爷？！”
瞧见那熟悉的模样，二人不约而同喊出口，谁知鼎爷压根没理会他们，张牙舞爪径直朝怪鱼尸体游去。
不消片刻，粗壮的触手已然缠上怪物，鼎爷兴奋揉搓着，仿佛要将它揉成颗肉球的同时，嘴里还不住念叨：
“咯咯咯，这样鲜嫩的鱼肉，味道一定不会差！”
听得那瘆人的笑声，惊秋、浮长川相视一眼，懵然下潜到鼎爷面前，看着逐渐扭曲的鱼肉，禁不住皱紧眉头。
感受到他们的目光，鼎爷一挑眼：“怎么，你们也想尝尝？”
那贱兮兮的模样，吓得浮长川赶忙摇头：“这美食您独享，我们没资格吃。”
“嗤！量你们也不敢。”鼎爷讪笑一声，突然张嘴一吐，就见俩泡泡裹着丹药飞向他们。
浮长川见状一愣，懵然接住丹药，疑惑看着鼎爷：“毒药？”
“呸，不识货的臭小子！”鼎爷猛啐一口：“这是爷珍藏的疗伤灵药，便宜你们了。”
“灵药？”浮长川打量着手中药，仍是将信将疑：“你有这么好心？”
“好心当驴肝肺！”鼎爷又啐一口：“若非见你们快死了，怕死后张癞子啰嗦，爷才懒得理会。”
“当然了，这条虎蛟也是理由之一。”鼎爷说着忍不住流口水：“爷馋它好久了！”
‘呵，一副不值钱的模样。’浮长川翻了下白眼，又觉神虚体残着实难受，与惊秋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一同吞下丹药。
入口的刹那，又是那熟悉的腥臭味，呛得他们差点吐出来！
不过撑过呕吐期后，就觉一股暖流自腹部涌出，转瞬涌向四肢百骸，修复残躯的同时，也在补充损耗的那些灵炁。
浮长川感受身体的变化，方才疲惫的感觉一扫而空，滞重的思绪又重新转动，不由得问了句：“鼎爷一早就知道湖底藏着怪鱼？”
“不知道啊！”鼎爷回答干脆：“爷仅在古籍里见过图，言其肉质细嫩鲜美，食之不肿，便惦记到了现在。”
“那……您跟了我们多久？”惊秋不解问着。
“你们前脚刚出门，爷后脚就跟上了。”鼎爷一瞪：“俩臭小子天天谋划这、谋划那的，能不能让爷省点心？”
“您也没白操心啊，这虎蛟不就是犒劳您的嘛？”浮长川堆着笑：“俗话说吃人嘴短，您看……”
“啧，油嘴滑舌！”鼎爷又瞪了眼：“放心吧，今儿的事，爷没打算告诉张癞子。”
“多谢鼎爷！”浮长川松了口气，喃喃：“拿捏住了。”
但喃喃之间，又不自觉思忖：‘鼎爷知道我和壶公的所有事，却从未告诉过张癞子……他究竟在想什么？’
‘还有，他和张癞子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张癞子会三番两次容忍他胡闹？’
重重疑惑涌上心头，但同时浮长川也明白，鼎爷这老油子不可能告诉他答案，遂暂且搁在一旁。
至于鼎爷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他俩差点没命这事儿，属于他和张癞子的共同癖好，尊重、祝福且麻木！
浮长川想着，忽觉一股凉意沁入躯体，转头又见惊秋一脸惊骇，忙抬眼瞧去，不禁一愣。
但见揉搓间，竟有一缕黑气自‘肉团’钻出，片刻凝成虎蛟的模样，拍打尾巴似要逃脱。
可就在下一瞬，数百条鬼脸蛇追了上去，寸寸撕咬、啃食它的魂魄！
伴随那凄厉的哀嚎声，浮长川怔怔看着虎蛟的魂魄被吃完，随后数百条鬼脸蛇又互相撕咬，片刻消散无影。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惊秋疑惑问着，只听鼎爷回道：
“那些被虎蛟吃掉的人，都会化作‘伥鬼’，也就是那些鬼脸蛇。他们是虎蛟的仆役，专职引诱人来湖底给虎蛟当口粮。”
鼎爷讥笑一声：“‘伥鬼’虽服从于虎蛟，但毕竟是怨鬼，见虎蛟这副模样，自然不会放过它！”
鼎爷说着瞧向浮长川，笑道：“就如你见着张癞子命悬一线，会忍着不送他一程吗？”
“当然不会！”浮长川干脆利落地回答着：“不仅如此，我还想将他挫骨扬灰，永绝后患！”
“是吧，对待仇人就该这样。”
鼎爷笑着，半点不妥的感觉都没有，只是打量着眼前的‘肉团’，一副很满意这杰作的模样。
“来，爷给你们表演个鲸吞！”
心情大好的鼎爷，蓦然将‘肉团’朝头顶一扔，眼瞅‘肉团’缓缓落下，八爪蓄势待发方想冲上去。
突然！
一道庞大黑影自众人眼前飞掠而过，吟啸着一口吞下‘肉团’，旋即拖着长尾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众人怔怔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脑中不断浮现那黑影的形状，就似一道砸在眼前的落雷，曲折、凶恶的电光令人胆颤！
半晌，惊秋缓过神来，惊疑问道：“方才那道黑影是……龙？”
“什么龙不龙，抢了爷的肉还想逃？抓紧追！”鼎爷大吼着八爪一蹬，飞快朝着那方泅去。
“额……”瞧着鼎爷的反应，惊秋有些发懵，见着‘龙’不该兴奋么，只惦记着肉算怎么回事？
他念叨着转头瞧向浮长川，却又是一愣，只见他此刻摩拳擦掌、双眼放光，一副迫不及待、过于兴奋的模样。
“师弟，你冷静点！”惊秋劝着：“如果真的是‘龙’，咱们很可能会被吃……啊啊啊啊！”
凄惨尖叫声在湖底回荡，不消片刻，浮长川已然拽着惊秋消失无影。
约莫一炷香后，惊秋心神稍定，喘着粗气望向湖底，没有嶙峋的岩壁、没有交错的水草，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泥沙。
但就是这样空旷的环境下，方才如山一般的‘龙影’，竟是骤然消失，半点踪迹都寻不得。
“莫非又是鬼脸蛇一类的邪祟，扰乱心神，致使咱们误以为瞧见了真龙？”
惊秋琢磨着，鼎爷却是不信邪，在泥沙间翻找，非要找到那夺食的狗东西，搅得湖底一片浑浊。
混乱之间，忽见点点荧光闪过，立刻吸引住浮长川的视线，喊道：“鼎爷，暂且歇一会儿！”
此刻鼎爷也察觉到那些漂浮的荧光，忙止住动作等待泥沙下沉……
不多时，当湖水再次恢复清澈时，才瞧清那些荧光竟是一尾尾乱窜的小鱼，它们左冲右撞，竟跟那道“龙影”一样，突然就消失无影。
“怎会……”
浮长川疑惑不解，不自觉朝小鱼消失的方向游去，但只游了一会儿，就感到有一层薄纱挡在身前。
他没有停住，脚下一蹬穿过了那层薄纱！
“这是？”
眼前的一幕令浮长川微微皱起眉，但见怪石嶙峋，如盘卧在湖底的巨龙骸骨，‘龙口’微张着有缕缕白气升起，完全是另一副景象。
“幻术？或是结界？”
喃喃间惊秋和鼎爷都已穿过薄纱，望着‘龙骸’皆是一愣，片刻才听鼎爷说道：“莫怕，只是凑巧像骸骨罢了。”
他说着游向‘龙头’，补充道：“虽不知是谁设下那遮掩屏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里肯定藏着什么宝贝，包括那道‘龙影’。”
即将靠近时，鼎爷的躯体忽然顿住，紧接着伸出触手探向自‘龙口’升起的白气……
嘶！
鼎爷缓吸一口气，盯着那泛起红斑的触手，喃喃：“居然是热的。”
“热的？”
浮长川心念一动，忙来到‘龙口’前，感受着烈火炙烤般的灼烧感，自怀中掏出萤石置于掌心。
鼎爷瞥了眼萤石，道：“你觉得玉寒洞在‘龙口’深处？”
“啊？”刚凑近的惊秋一愣：“您连这都知道？”
“不奇怪，毕竟鼎爷真的很喜欢听墙根儿！”浮长川打趣着笑道，心中则更在意他的态度，遂继续问着：
“这次您打算怎么做？继续纵容我们，或是良心发现向张癞子告密？”
“啧，不必试探爷，爷对你们的事儿没兴趣。”鼎爷斜睨一眼：“爷只想尽快找到那抢食的孙子，剥皮拆骨再给他揉成团吃了！”
“成。”浮长川放下心来，驱使萤石朝‘龙口’飞去，起先还没啥变化，但当探入咽喉处时，竟在瞬间融化成液体，浸入那怪石之中。
“找到了！”
浮长川眼前一亮，转头却瞧见惊秋皱眉思索，无不担忧说道：“入口是找到了，但这热度连萤石都能融化，我们该怎么闯？”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浮长川也是一愣，不由得陷入沉默。
“呵，一副不聪明的样子。”瞧见二人愁眉苦脸的模样，鼎爷嗤笑一声：“来，爷帮你们一把！”
说话间不等他们反应，触手已经缠上他们的躯体，惊得浮长川一激灵，忙问道：“您想怎么帮？”
“很简单，帮你们解脱就成！”
下一瞬瘆人的谑笑声传入耳，浮长川来不及反应，就瞧见鼎爷猛然张开兽口，一口就将惊秋吞下！
浮长川瞳孔震颤：“鼎爷，你在发什么疯？”
未料话音刚落，那血盆大口已然出现在眼前，毫不犹豫一吞！
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