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没想到孟铁书不放过佳儿，好声好气说：“佳儿，商量事呢，你坐那么远听得到？坐过来点。”
大雷偏头过来看佳儿一眼。美姐伸手拍拍藤椅扶手，说：“坐过来点。”
佳儿乖乖起身端了藤椅到双人沙发旁边，坐下来。
家庭会议正式开始。孟金路把每一个人都看过后，视线在孟铁书、孟兰芝身上流连，深沉问：“小雅的事，你们当爸妈的，有什么看法？”孟兰芝斩钉截铁说离婚。孟铁书忧心看小雅一眼，同样说离婚。
孟金路直直看小雅，语气里带了凌厉，问：“小雅，你怎么想的？”小雅低着头，牙齿微咬嘴唇，倔强不语。孟金路语气加重，又问一次。小雅照样不答。这时孟兰芝气呼呼用手打小雅后背，叱责：“这么多人都坐在这儿给你想办法呢，你有什么想法倒是说啊？”
小雅这才抬头，迅速看了二伯孟金路一眼，说句：“我不离婚。”就又低下头。
孟兰芝伸手扭小雅一把，眼里含泪说：“死妮子，你想什么呢，都这样了还不离婚，你想累死你自己是不是？”
孟铁书怒冲冲来一句：“你不离婚你倒是把日子过起来？一次次抱孩子回来借钱，说你婆婆没钱治病，你能不能先治了你脑子！”
客厅里平静下来。等孟铁书呼吸不那么粗重了，孟金路才转脸看大女婿，问：“大雷，你怎么看？”
隔房妻妹的婚姻困局，大雷姐夫有看法也不能直接看。他转脸看美姐，说：“美姐，你劝劝小雅。”
美姐看佳儿，四两拨千斤：“佳儿和小雅年岁相近，话应该能说到小雅心里。佳儿，你说句话？”
佳儿说什么，她真想不出她能说什么，她只能说她的倾向。“我要是小雅，我就抱着小月牙去找小涛，当面锣对锣鼓对鼔的把目前困局说开，看他想怎么解决他爸妈的问题？”
小雅抬头看佳儿，满是希冀问：“我真的能带着小月牙去找他？”停顿一下，她面如死灰，似在问佳儿又似在问她自己：“那我婆婆怎么办？家里地怎么办？他挣钱不容易，我带孩子过去，那钱就更剩不下了，他已经很累了。”
说到这个，佳儿和小雅还真有共同语言。只见佳儿盯住小雅眼睛，压着嗓子说：“你觉得他累，那你不累吗？你想想你要累死了，小涛再娶个老婆接着给他伺候老娘伺候田地接着生娃。你的小月牙呢，整个就是多余的。那反过来要是小涛累死了，你不过是接着过你现在过的日子，伺候公婆伺候田地。有区别吗？没有。小月牙却是有妈妈疼的。”
大雷姐夫突然咳嗽起来，咳一声不够还连续不断了。美姐连忙给他拍背，小声问：“是不是过了病气？”大雷姐夫连连摆手。
孟金路教训佳儿：“都三十的人了，怎么说话没轻没重的。家里没一个人不够，你非要上赶着再添一个？”接着转头看小雅，严厉说：“佳儿从来就不着调，小雅你是老实孩子，可不能听她挑唆干傻事。”停顿一下，又补一句：“春儿那样强硬的，都架不住。小涛是个软的，也许咱们稍不注意，他就能左了心思干出什么傻事，到时候后悔就晚了，小雅你知道吗？！”
孟铁书皱着眉头说：“咱村里都是男的在外头打工，女子们在家找个超市、厂子什么的上个班。夫妻俩一块出去的，基本都是有能耐落户在大城市的。让小雅跟着小涛去大城市，这不成，佳儿，你想个别的法子。”
佳儿一脸懵。她没说让小雅在婚姻存续期间，一推二四五啥也不干，也没说让小雅留在大城市啊。她让小雅找小涛是商量破局方法；是要小雅丢掉幻想冷静分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别的法子？那就是把小涛弄回来呗。佳儿直截了当说：“那就叫小涛回来。小涛软没关系，那换小涛照顾老小，小雅包地不就成了。现在播种收割都是机械化了，我听嫂子说现在打除草除虫药都是花钱飞机打。再有大事就是浇地撒化肥，让三哥儿帮着，农忙时再雇两人，我相信小雅能张罗下来。”
孟金路不说话。孟铁书有些意动，更多的是不认同。孟兰芝犹豫片刻，开口：“佳儿你让小涛照顾月牙吃喝拉撒可以，但照顾瘫在床上的他老娘吃喝拉撒，佳儿，那不现实。”
佳儿有些生气了，翻翻白眼，仍是不想忍。然后她就直言了：“你们不就是想让小雅离婚吗？在你们眼里，小涛这里干不成，那里干不得，那你们想让他干什么？你们说小涛软，那你们就不能压压他，把担子给到他肩上，让他硬起来。爸爸、小叔、小婶，你们把心思放在小雅这婚姻还能不能挽救上行不？你们给小涛一次承担家庭责任的机会，考验考验他。不行的话，再离婚也不迟。换个角度想，就算这回小雅如了你们意离婚，你们谁又能保证小雅再嫁的就不是又一个软乎乎？到那时，再接着离？”
小雅清晰又坚定地说：“我想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孟铁书暴怒起身：“你找他干什么？你还会干什么？你不是美姐、佳儿，你出去不过是再怀一个孩子回来，你拿什么养！”
小雅跟着站起来，激烈说：“我找他回家！”
孟兰芝幽幽来一句：“小涛比你大雷姐夫还要样子，他还回得来吗？”
小雅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捂着脸跑出去了。孟兰芝着急跟出去。
佳儿好奇看大雷姐夫，不明白什么叫比大雷姐夫还要样子，他还回得来吗？
孟铁书颓然坐下。孟金路狠狠剜佳儿一眼，转脸看美姐，温和说：“美姐，你看怎么劝小雅，让她回转心思。”
“小雅要真不想离婚，那只能让她对小涛死心，她才能想通同意离婚。”美姐说。
孟铁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满是希冀问：“怎么让小雅死心？”
美姐把视线转向佳儿。佳儿赶紧别开脸装看不到。她不明白今晚是怎么了，大雷姐夫那么聪明的人一句话都不说，美姐老逮着她坑是几个意思？
孟铁书把脸转向佳儿，颓丧说：“小雅现在走了，佳儿你说吧，过分了也没事。”
佳儿回头看看孟铁书，再看着美姐、大雷姐夫，叹口气。
晋江出去工作还没回来，佳儿日常又是有情饮水饱的仙子模式，建议给的多半不合长辈心意，但也是全心全意为小雅着想的建议，没人能否定这一点。所以孟金路再是否定佳儿出口的建议，却不剥夺佳儿开口的资格。有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万一佳儿的十条建议里有一条有用呢。美姐、大雷姐夫这类稳妥系的看这事跟佳儿不一样，他们是车轱辘废话懒得说。所以，今晚，注定是佳儿的主场，佳儿是今晚的气氛担当。
但是吧，佳儿在外人面前装的很低调谦虚聪明的样子，在自己家就放弃装样子了。她不懂小婶孟兰芝的那句‘小涛比你大雷姐夫还要样子，他还回得来吗’。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在外头又过不好，权衡利弊顺势而为是人的天性，小涛怎么就回不来呢？佳儿把疑问问出口。孟铁书尴尬低头，孟金路沉默不语。大雷姐夫说口渴，起身去接水。佳儿，这是别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美姐清清嗓子，放轻声音说：“佳儿，你刚毕业那几年，我知道你过得挺苦的，我一直想劝你放弃。像咱家这样情况，你熬不出头别一门心思往前冲，白白耽误时间最后还两手空空。谁成想你是幸运的那个，你闯出来了。现在回头去看，你可能会说我把劝你放弃的话咽进肚里是正确的。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把话咽进肚里是因为你是女孩，你长得漂亮有学历在手有能力傍身，你随时抽身放弃转战教培行业也能养活你自己，你也不缺男人追求。而且咱家里爸爸妈妈身体好，他们不需要人照顾，还能挣钱养活他们自己。”
大雷姐夫端水过来，先把水杯递给美姐。美姐喝一口，把水杯还过去，接着说：“小涛绝对是有能力，要不然他没办法在外头飘这么多年。但在外头有能力的多了，没那运气抓不着机会，说什么都是空的。再来你的劣势也是他的劣势，而且小涛还变本加厉。明知道家庭条件不好，他还早早结婚背上父母女儿债，将劣势发展了个十成十。已经这样了，正常男人多数会放弃梦想，担起家庭责任先解决温饱。可小涛不是，他想学你，他当着小叔、小婶面儿，对小雅说他相信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终会有回报，他希望小雅支持他。”
佳儿脸上现出为难，幽幽说：“其实晋江给我说的最多的，是我只要能接受努力了不一定有结果，我干什么他都支持我。”
美姐的脸僵住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瞪佳儿，说：“别拿你的学历不当回事，你一毕业有你学校的金字招牌给你托底，有老师、校友的提携照顾，你的起始平台就比小涛高得多的多。形象点说，你能在十个机遇里挑最合适你的那个，小涛却可能一个机遇都碰不上，更别提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