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晋江抛去温情公事公办提离婚,佳儿算是求仁得仁。只是多年情根难除,佳儿感觉晋江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剑在戳刺她的心。电话挂了,佳儿的人也想跟着没。她也想不懂她自己,享受生活享受婚姻走一步看一步不成吗?晋江从没流露出离婚的意思,她干嘛要预判这婚姻一定就走不到头?和晋江生孩子怎么了?即便离婚,以她现在存款,带孩子回她老家,开个音乐班,也能过得不错。她是为什么,明明爱着晋江却容不下晋江?
过了约十分钟,晋江又打电话过来。这回声音不再平稳,而是像火箭筒被爆开:“孟佳儿你个骗子,你就真看不到我结婚的诚意?别人是养白眼狼,我看我是娶了个白眼狼,怎么喂都喂不熟!以后别给我打电话,别在我面前演戏!”然后挂了。
佳儿拿着手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和晋江相处这么多年,她没想到她在晋江眼里就是个白眼狼。她抖着手给美姐拨电话过去,开口就问:“我和晋江离婚,我就是白眼狼吗?”伸手抹去脸上的泪,她痛苦说:“我想陪他过一辈子,可他不在的时候我又忍不住纠结他的不爱我。和他在一起时间越长,我就越想他能深情款款看我。可越希望越失望,我只有把他推开彻底没关系了,我才能死心。”
美姐叹气。她确实不看好晋江和佳儿的婚姻,她以为他们会因为利益分配、家庭矛盾之类的离婚,没想到是因为佳儿不愿意在感情上委屈求全闹离婚。那都结婚两年多了,算上不清不楚的那几年,感情再是深厚也到了默契配合细水长流的阶段了吧?佳儿怎么还能要求晋江深情款款,真是钱多了烧的!唉,这婚姻,真是成也深情败也深情。美姐不想回答佳儿,转手把手机给了正胡吃海塞的大雷。
大雷姐夫接了手机,也是先叹气。这干艺术的,眼里情比天大。这谁有办法,哄着呗,所以他说:“佳儿你不是白眼狼,你是只有点聪明有点天赋胆子又不大的猫而已。晋江很好,他就像股市里涨势强劲的那支股票。可你这只猫对钱财没有大追求,你后悔退缩正常,这不是你这只猫的错。错在晋江,他该找的是和他共同拼搏对情感要求不多的狼,而不是你这只从一开始就投注大量感情的猫。”末了,他说:“佳儿你也是能耐,结婚不和人商量,离婚两句就搞定。怪不得不办婚礼,就你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万一结上三次离上三次,光通知人的时间就够你再结一次离一次了。”
美姐白了大雷一眼,说:“你炒股就炒股,瞎比喻什么?”拿回手机,美姐放柔声音问:“佳儿你和晋江真要离婚?就因为他不能深情款款热情对你?你们没挽回余地了?为了什么事闹起来的?”
佳儿觉得自己对晋江的情感需求,从美姐、大雷姐夫嘴里出来就是无理取闹就是矫情。可她错了吗?佳儿不觉得她有错。情绪稍稍能控制些了,佳儿用还算平静的语气说:“晋江看到了离婚协议书,他说我骑驴找马。”
大雷姐夫插嘴进来说:“佳儿,你应该告诉晋江他高估你了,你是在骑马找驴。”
亲妹妹被讽刺,美姐不高兴了,怼大雷:“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就显摆你才思敏捷是不是?”
大雷姐夫没被美姐吓住,凉凉说:“什么时候?时候在你们眼里很重要吗?结婚时候,佳儿该做的是好好经营夫妻感情。离婚时候,你该帮佳儿想的是尽最大力量分割尽量多的夫妻共同财产。你们干什么呢?佳儿结婚时候琢磨离婚协议书,现在离婚时候美姐你找挽回余地,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
说到这个,佳儿想起来一件事,她赶紧做补充:“姐、姐夫,我和晋江计划一年后离婚。这一年时间里,你们不能把我们准备离婚的事说出去。”
不等美姐接话,大雷姐夫又发挥毒舌功力怼佳儿:“人家都是结婚慎重,要提前计划挑选黄道吉日。佳儿你倒好,事事反着来。怎么着,打算挑个黄道吉日离婚啊?”
美姐脸色变了,对佳儿说:“行,知道了,我们不说,挂了。”确定挂断电话后,她说大雷:“行了我知道你这两天受委屈了,只是别把气撒佳儿身上,她又没招惹你。”
大雷姐夫长叹一声,幽幽来一句:“你说你们家,不该长心眼的都长了七窍玲珑心,该长心眼的偏偏唯爱至上,也是够奇葩的。”
春儿的遗体安放在京城某殡仪馆,大伯孟银河、大哥儿说用几天料理好大春儿的公司,再回家办葬礼。佳儿便和导演打好招呼,说过两天需要回老家参加葬礼,大概得请假三天。导演爽快答应,说三天不够的话,就多休息俩天。然后下午佳儿就接到晋江堂妹冷云的电话,说她的大伯,也就是晋江的爸爸佳儿的公公脑出血住院做手术呢,晋江有任务回不去,她伯娘也就是佳儿的婆婆心慌意乱什么主意都拿不了,晋家需要个主事的,让佳儿赶紧回去。
前脚刚和晋江电话说离婚,后脚就要以儿媳身份去应对公公住院手术。说真心话,主观情感上佳儿是不愿意去的。客观来说新接手的剧排练时间也就二十天,大春儿的葬礼要三天,晋爸爸那填进去三天也不知够不够,剩不到半个月的排练时间,真的挺紧的。可是能不去吗?不可能的,佳儿还得加急找导演说公公住院手术,晋江回不去,她得回家看看。导演答应的倒是痛快,只佳儿临走被叮嘱了三遍说没事的时候分析分析人物多看乐谱练练曲子。
急匆匆手机订票回家略作收拾,佳儿打车飞奔机场。等坐到飞机上她猛然发觉,以前都是她积极主动地只做她喜欢她想做的事情,现在却是被推着见识生老病死。她站在了一个坎上,三十而立,这四个字太重了。她的人生,不能仅仅用舞台、爱情来填充,她需要以一个成熟的大人样子,担当责任托起家庭,不管她愿不愿意。
晋爸爸住院当天就做的手术,手术结束直接推进icu,这一切都是晋江堂妹冷云帮着晋妈妈料理的。那天傍晚时分晋江的助理赶过来,接手了缴费跑腿事宜,然后就是在icu外头守着。晚上八点左右佳儿赶到医院,冷云很有条理说:“大伯在icu,外头没必要留这么多人,大伯娘、爸妈、叔叔婶子们你们先回吧。今晚上我值班,嫂子跟我一起睡值班室,有事她就能办下来,你们不用担心。那位小兄弟,你也找个就近的酒店住下来吧。”
晋妈妈、冷云爸妈、叔叔婶子们走了。
晋江助理对冷云点头,很干脆说:“那麻烦姐姐了,有事您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就能过来。”
冷云微笑说:“我亲大伯手术住院,我这样做是应该的,不麻烦。”
晋江助理视线转向佳儿,略作闪躲后低头眼睛看鞋尖,含糊说句:“我走了。”转身要走。
佳儿叫住他,不太自然问一句:“晋江,他,还好吧?”
“江哥很好,就是前两天着凉有点小感冒。”晋江助理回头说了这句话。
佳儿想再问晋江吃没吃药,对上那助理谴责眼神,呃,问不出来了。
晋江助理走了,佳儿跟着冷云到冷云所属科室的值班室旁边的休息室。佳儿端坐一把木椅上。冷云翘着二郎腿坐床沿,一边拿指甲刀修剪指甲一边问:“你和我哥要离婚?”
佳儿腰背挺得更直,惊讶反问:“我都不知道晋江要和我离婚,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结婚都没瞒住,离婚,佳儿就更不指望了。只是晋江愿意给他堂妹说他准备离婚,佳儿却不愿意接茬说这私事,她可不知道晋江这堂妹是不是大嘴巴。
冷云抬眼看佳儿,翘翘嘴角又低头剪指甲,说:“何必装模作样,难道要找人来和你对质你才肯认?差不多得了,你承认了我也不会笑话你。实话实说,我给你打电话时还不知道你们准备离婚。是我哥助理,他来了那我绝对要问问我哥情况。他说话含糊躲闪的,我以为我哥出事了,就多问了几句,然后他就说了你们要离婚的事,还说不让我告诉我大伯和伯娘。”
佳儿沉默。心理小本本可记下来了,得找时间提醒晋江让他加强团队的保密意识。
“你这人真的是冷漠无趣,也不知道我哥看上你哪点?”冷云吹吹指甲,冷漠说:“我打电话就是好奇你真人是什么样的,有没有把我大伯、伯娘当亲人。当然我老早就听我伯娘说他们都很不满意你和我哥光吃外卖不做饭,说你们就长了骗人的俊俏聪明面孔,其实除了唱唱跳跳啥也不会。怎么说呢,我哥厉害啊,知道这边是我大伯伯娘的主场,知道我们这边亲戚说话直,都不让你来这边。佳儿,我没叫错你名字吧,你和我哥结婚快三年了,你是一次都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