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佳儿以为和颂的家是传统意义上父母俱在和乐融融的样子,进去后才知道那只是供和颂居住的单身公寓。卧室、客厅连为一体,再有区隔分开的卫生间、厨房,最后就是她脚下踩的这长约一米五宽约半米的阳台。房屋格局紧凑,室内干净利落,整体装饰的那种银灰色，对比的佳儿黄格子衬衣都显火热。这让佳儿又有些不确定：太冷了，不太像和颂高高在上又喜欢热闹的风格。

    不过这不关佳儿的事，她来这儿是给和颂庆祝生日，想那么多干嘛。和颂叫了先到的几个同学一起出去买酒水零食，留佳儿和明远在家洗冰箱里的菜和水果。佳儿有心缓和和明远的关系，表示听从和颂安排。

    和颂他们走不久，明远感慨：“这有男女朋友的，都在外租房住了。佳儿，咱们也出去租房住吧？”

    佳儿想租房住吗？她不想，一来是抠，她都交了学校的住宿费，才不愿意再花冤枉钱租房；二来，她也没有钱；三来租房住，得自己做饭，她不会；四来，她身体排斥明远的过分亲近，她还是想过恋爱初期那种甜蜜里又有些期待的日子，而不是捆绑在一起纠结琐碎小事。想到这，她突然觉得她身体排斥明远，可能就是因为那些个琐碎小事败坏了明远在她心里的好感。

    佳儿拒绝出来租房。明远洗菜的兴致一下子消失无踪，甩手说‘你自己洗吧’，扭身就走。佳儿没吭声，继续洗手里的苹果。等听到防盗门‘哐’一声关上的声音，她回身看，嗯，公寓里就剩她一个了。回头过来继续洗，佳儿恨恨想：明远再这样一言不合就走人的话，那就分吧。

    过了约十分钟，有人敲门。佳儿擦干净手去开门，本以为是明远去而复返，没想到是晋江。他侧站在门外，那双桃花眼含着笑似是瞧着人，又似乎没瞧人。楼道窗囗射过来的细碎阳光一点点揉进他眼睛，却猛然间又消失不见；转眼却又在他腮边探头探脑勾勒出清俊的弧形线条。佳儿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感叹光线的神奇还是赞叹晋江的得天独厚。太美了，就想不错眼地盯着看。

    晋江看着佳儿：白嫩鹅蛋脸上长眉微挑、琼鼻轻俏，菱形小嘴水润饱满。直愣愣的眼神有点呆，但也就这种状态的佳儿是不端架子的，像商店橱窗摆的精致娃娃，诱惑着人动心把它带回家。只是能带回家吗？不能。那就只能让佳儿回神打破诱惑。晋江迈步进来环视一遍，开口问：“明远呢，不是说留的你们俩洗菜？”

    佳儿回神，略尴尬，自己给自己解围说：“他觉得闷，出去透口气。”然后好奇反问：“真真呢，怎么你们不一块过来？”

    晋江平静回答：“他们新排一个舞，赶时间演出，加班排练去了。”顿一下说：“你脸有点红，你要觉得闷，你也出去透口气，我来洗菜？”

    和颂已经很照顾佳儿、明远了，没拆开他们这对情侣独独留他俩洗菜。现在买东西的买东西，洗菜的洗菜。明远不知道在哪儿闲逛，她再出去透气。这任谁看见，不得指着她和明远鼻子说他俩躲懒。

    为了不被人说，佳儿觉得她得坚持。不求坚持太长时间，只要坚持到买东西的回来看见她和明远这对情侣有人在干活就行。所以她对晋江说：“我没事，你要觉得闷的话，你去歇着吧。”

    洗菜，佳儿和明远一块洗，因为租房话题，佳儿觉得烦。明远走了留她一个洗，佳儿确实觉得闷。现在晋江和她一起洗，他身上散出来的清冽木质香搅得佳儿心神不宁。她想离晋江远点，但小小六坪厨房，她能远到哪儿去？她不得不告诉自己，果然住学校吃食堂是最优解，不发愁干活也不怵男人。

    晋江看看身边已经红透脸蛋的佳儿，好心说：“你要是觉得热，你就去客厅里歇会儿。”

    佳儿扭脸抬眼正视晋江，拿出冷静样子说：“我真没事。”顿一下说：“这站两个人挺挤的，要不你歇会儿？”

    晋江微皱眉头，很认真说：“你手里那把蒜黄一遍水都没过，倒是你拿蒜黄的手过了八遍水。佳儿，你是洗菜，还是洗手呢？我歇着，你这样洗，什么时候能洗完？”

    佳儿低头看看手里蒜黄。

    晋江转身走开了。

    佳儿，这是留她一个人洗菜的意思？那就洗吧。

    没一会晋江回来了，对佳儿说：“咱俩分工，你择菜我来洗，好吧？还有我开空调了，一会儿你要觉得冷，我再把温度调高。”

    佳儿很想告诉晋江不是空调的事，而是他本身就是个人肉升温器。除开特定场所，是个女人站他身边，都免不了心思浮动。

    过五分钟，室内温度降下来了。晋江再看佳儿，发现那脸还是红红的。他伸手想去探佳儿额头的同时，担心问：“佳儿，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佳儿反应过度了，伸手打开晋江手，快速丢出三个字：“别碰我。”

    晋江定定看佳儿一下儿，有点怀念刚开门时佳儿的精致呆娃娃状态。想想班里关于佳儿的某些传言，想想课上有肢体接触戏时佳儿身体的僵硬。扭开脸继续洗手里的菜，过了一会，晋江说：“差不多得了，接受不了肢体接触就分手，没必要吊着明远。”

    提到肢体接触提到明远，佳儿更加心烦意乱，烦躁说：“我会慢慢适应的，我也没吊着明远。”

    晋江淡淡反问：“你没吊着他，那他给我们说要和你出去租房，让我们帮他找房。这事是他打算先斩后奏，还是你知道并同意了？”从佳儿手里把最后一把菜拿出来，晋江接着说：“我建议你找心理医生看看，治好了，再想找男朋友的事。”

    佳儿看着空空掌心，重复一遍说：“我没病！”

    晋江静静看佳儿，一语双关平静说：“有病的人都坚持说自己没病。”

    杂乱敲门声响起，晋江对佳儿说：“你去卫生间洗把脸再出来。”

    佳儿看看一盘盘洗干净的菜、水果，觉得这时候去卫生间，那是亏大发了，她不肯去。

    晋江拿佳儿冰凉的手往她脸上贴，说：“感觉感觉你脸红成什么样了！你要承认说发烧也行，你不承认，那你让他们进来了怎么想咱俩？”

    惊慌在佳儿水汪汪的凤眼里划过。晋江这是发现她对他朦胧好感了？她都有男朋友了，却还是对其他男人抱有好感，她这个人思想道德方面是不是有问题？

    眼前的佳儿，太嫩太美。晋江拿着佳儿手的修长手指紧了紧，很快又放开改为推佳儿肩头一把，说：“快去。”

    佳儿转身离开厨房，到了卫生间门口，她还是微扭脸过来叮嘱晋江一句：“那菜有一大半可是我洗的。”情感再激荡人心，那外人也没透视眼能看到她的心，他们看的还是做出来的事。

    和颂的生日，上午十点左右的洗菜、做菜、吃饭，再到生日蛋糕许愿之后的同学玩闹，结束时已是华灯初上。东秀一边和晋江说着课上排练的小短剧，一边往外走。都走到门边了，东秀听到晋江说：“佳儿，你不和东秀一起回学校？”

    坐在和颂身边的佳儿抬眼看看东秀、晋江，再回转视线看看和刘蓝杰窃窃私语的明远，开口说：“明远，咱们该回学校了。”

    晋江阴沉了桃花眼。他觉得佳儿不识好歹，都明着给她说了别吊着明远，还听不进去！男人再傻也有觉醒的时候，铁了心想分手的话，佳儿再做小伏低那也是让人厌弃，除非佳儿治好了不让人碰的毛病。

    明远一脸不耐烦看佳儿，回句：“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学校了？”

    和颂推了佳儿起身，说：“走，赶紧走。你们都走了，他俩再收拾完了，我再接着轰人。”

    关上防盗门，何东秀看向晋江，很是不理解。她没有男朋友，晋江看她平平淡淡没一丝波澜，还避嫌不肯和她一块走。佳儿这个男朋友就在旁边的，晋江反而大大方方叫人，他不怕明远视他如情敌吗？何东秀很想开口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却不得不死死忍着，她怕真正说开后和晋江连朋友都没得做。

    再看和她站一起的佳儿，正低头玩手机。何东秀看一眼后移开视线，隔一秒猛然又看回来。因为她突然发现，这个她以前认为平凡无奇的好朋友，竟然长了一张吸引人一看再看的漂亮脸蛋。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是专业拖了佳儿颜值后腿？

    “佳儿？”何东秀也不清楚为什么叫佳儿，反正是叫了。接下来她看到佳儿抬头，拿手机的手自然下垂露出衬衣包裹的鼓鼓胸部。佳儿舞蹈基础差真不叫事，人家发育期又不考虑体脂严格控制体重，那是有真材实料的胸啊。她要是男人，也喜欢佳儿这样长得漂亮还要哪儿有哪儿的。佳儿问她有什么事。何东秀摇头说没事，她只觉得累，提不起一丝聊天的力气。

    电梯门开了，何东秀率先走进站到电梯右边角落，然后看着佳儿进来。她以为佳儿会站中间，没想到佳儿迈一步进来站她旁边，微靠在电梯壁上继续玩手机。晋江进来后，站在电梯靠左边位置。

    电梯门缓缓关闭，最靠近层数按键的佳儿似是一无所觉。何东秀刚想开口叫佳儿，晋江上前一步伸手按亮1楼按键然后收回了手。晋江的动作没一丝不妥，但佳儿的脸微微红了，飞快地瞟了眼晋江，视线在他手上略作停留便收了回去。

    电梯门刚打开佳儿便走了出去，晋江跟进。何东秀没动，直到电梯门要再次关闭，她这才走出。看着前头佳儿的倒影被拉长又缩短；又看看往另一个方向走的晋江，何东秀心中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