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李家的困境
凉州总督府，一场盛大的葬礼刚刚结束，总督府内上上下下的人全都身穿素衣，臂膀上扎着白布条，李江雄一家更是披麻戴孝，为二叔李德守孝。
李江雄的秦州之行并不顺利，跟他预估的一样，二叔李德的病逝，的确对他们李家打击非常大，再加上双王大战中，凉州两府丢失，这让梁王府内很多人对李家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好在李江雄的动作并不慢，在梁王府还没有形成定论之前，李江雄已经赶到秦州城，将所携带的巨资财物全都送了出去，上下打点，这才将局面稍稍稳定。
但是这也仅仅是将不利的局面勉强稳住，他们李家在短时间之内是很难再从梁王府得到什么支持。
最后，梁王念及旧情，再加上几位前的故旧，受李江雄的重金委托在梁王面前周旋。
梁王并没有马上抛弃李家，但是给李江雄下达了最后的通牒，凉州已经丢失的安原府和济原府，要尽快重新夺回，否则李江雄的凉州总督之位依旧保不住。
可是当李江雄带着李德的遗体急匆匆返回凉州城的时候，得到的却是让他更加难以置信的消息。
李仕杰躺在病床上，将通原城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禀报给了李江雄，而此前派出去的哨骑也终于将北原府的消息带了回来。
一条条的消息宛如一道道晴天霹雳一般在总督府的上空炸响，将听到消息的所有人炸的脑袋一片空白。
书房内，李江雄呆呆地坐在太师椅上，双目无神，久久说不出话来，屋内的空气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心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梁王府的最后通牒已经将他们李家逼上了绝路，重新夺回安原、济原两府，谈何容易。
整个凉州城兵力满打满算才四万多人，而驻守安原和济原府的不是别人，正是让李仕杰全军覆没的赵天宇。
除此之外，更令李江雄沮丧的却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北原府、通原府、西原府全部脱离了他的掌控。
好一个萧铭，好大的魄力，好深的心机，李江雄心中虽然愤恨，但是却不得不佩服。
在胡人的眼皮底下重新夺回了北原府，逼迫胡人主动撤回草原，一下子就掌控凉州三府。
这难道就是时势造英雄吗？亦或者是英雄出少年？
在胡人肆虐通原府的时候，整个凉州总督府都在望洋兴叹之际，萧铭却已经开始采取行动，夺取了北原府，将胡人的数万军队困死在通原府内。
年纪轻轻居然手中掌控了凉州三府一关，李江雄觉得这些年他都白活了，苦心孤诣，到头来，除了一座孤零零的凉州城之外，他这个凉州总督已经名存实亡了。
无力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全身，东面是宁王大军占据的两座城，西面是萧铭掌控的三座城，而凉州城恰恰卡在两方势力中间，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长久的沉默之后，李江雄勉强抬起头，看向下手坐着的李仕林和李景鸿。
李仕林面色阴沉的可怕，脸上一会青，一会白的，李江雄心中哀叹，自己的儿子，心里想什么，他这个做父亲的哪能不知道呀！
李仕林一向心高气傲，好胜心又很强，从小就勤学好问，深受李江雄的喜爱，也是当之无愧的凉州总督府继承人。
为了磨练李仕林，无论是北原府的胡人大战，还是安原府与宁王的争锋，李江雄都有意让李仕林独挡一面。
李仕林的表现也让李江雄非常满意，在北原府统帅凉州五府联军击退胡骑，在安原府与并州军统帅刘文广对峙，也能做到各有胜负。
最后还能在刘文广和赵天宇两路大军合围之下，将数个守备营完好无缺地带回凉州城。
然而，萧铭的横空出世将李仕林所有引以为傲的本钱全部摧残的体无完肤。
两人年纪相仿，山民出身的萧铭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掌控半个凉州之地，李仕林所有取得的那些成就在萧铭的面前不值一提。
更别说李仕林父亲是凉州总督李江雄，整个凉州的资源可以随意支配，若是同样一介布衣的情况下，他李仕林能走到哪一步？
李江雄张了张嘴，本打算安慰李仕林几句，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仿佛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头看向一直处于沉思状态的李景鸿。
“景鸿，以凉州总督府的名义对落日关守备军指挥使萧铭提出嘉奖，奖励金币五万，并升其为北原府城主同时兼任落日关守备军指挥使。”
“大人……”李景鸿正要说话，被李江雄摆手打断。
“仕林，你与萧铭关系不错，此前他还舍身救过你，你以个人名义写封信，看看他接下来是如何打算？”
李仕林神情变换，最后默默地点点头。
李江雄看李仕林的样子，不由提高了声音:“仕林，成败乃兵家常事，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父亲，孩儿知道了。”被李江雄呵斥，李仕林神色略缓。
“现在还不到兵戎相见的时候，再说凭借我们现在的兵力自保尚且不足，更别提开战了，所以谈判就成了我们唯一的选择。”
李景鸿轻叹一声，强打精神后说道:“现在萧铭已经羽翼丰满，我们若是想要虎口夺食，恐怕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李江雄沉默片刻之后，“我们的底线是通原府，北原府和西原府可以不要。”不过他说完，自己都先叹息起来，这个条件不过是他异想天开罢了。
通原府的重要性远在草原的胡人都了如指掌，更何况近在咫尺的萧铭了。
虽然他不知道萧铭是如何夺取的北原城，但是从这一点就看出，萧铭真正的目的也是通原府。
“父亲，我们是否可以把萧铭反叛的消息上报给梁王府，借梁王的力量将其灭掉？”
“不可！”
还没等李江雄开口，李景鸿就出言阻止。
李景鸿急忙解释道:“大人已经说过，梁王府已经不会再支持我们，若是这个时候将萧铭的事情报上去，梁王府不但不会支持我们，相反只会加剧对我们的质疑。
甚至一个处理不好，直接让萧铭取代我们李家也是很可能的，毕竟现在萧铭手里可是有三府一关，掌控的区域要比我们大很多。”
李仕林哪能不明白，只不过他现在脑子里全都是愤怒、嫉妒和不甘，早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李仕林颓然地点点头。
李江雄突然怒哼一声，“凉州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若是梁王还念及旧情，也不会做的太过分，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他们要是不仁，就别怪我李家不义了。”
李仕林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父亲，他有些不明白父亲此话代表这什么。
可是，一旁的李景鸿眼睛却是一凝，满脸担忧地看向李江雄，他跟随李江雄几十年，两人之间的默契早已经形成。
李江雄此刻说的话，意味着什么，他自然心里清楚，但是，若真走到了那一步，极有可能让整个李家都陷入万劫不复。
“大人息怒，应该还走不到那一步吧！”李景鸿不得不劝慰道。
李江雄重重地叹口气，“希望如此吧！”说完之后，闭上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