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第一战
卡内罗迟疑地站了起来，看向石勒巴，石勒巴的样子让卡内罗有些不安。
“戈尔，你下去，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石勒巴吩咐道。
戈尔看了看自己的叔叔，虽然有些担心，不过对于叔叔的话，他向来言听计从，站起身走了出去。
戈尔走后，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许久之后，石勒巴一声长叹，“卡内罗说的对，这一战我们不能再打了，我们的族人不能再有伤亡了。他们都在期盼着回家，我不能让他们客死他乡。”
石勒巴的话一出口，库勒几人都是一怔，纷纷抬头，看向他。
石勒巴满脸的悲凉，不过他的眼神却无比的坚定，“拿纸笔来。”
瓦拉急忙从一旁的几案子上，拿来了纸和笔。将纸铺在石勒巴的面前。
石勒巴接过笔，手微微有些发抖，笔在纸上停留了很久，才写下短短的一句话，写完之后，仿佛一下子将全身的力气抽空一般，又靠卧在椅子上。
“库勒，”石勒巴轻身叫了一声，眼神看向几案上的那张纸。
库勒上前，将那张纸拿起，仅仅看了一眼，库勒的双手就微微颤抖起来，失神道:“大人，这”库勒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是唯一返回草原的办法，不是吗？”石勒巴的嘴角微微抽动，自嘲地说道。
石勒巴挥挥手，一张薄薄的纸，仿佛有千斤重，库勒双手颤抖地将纸递给一旁的巴哈，即便是老成持重的巴哈看到纸上的内容，也不由脸色一变，随后郑重地将纸递给卡内罗。
纸片在六人的手上传递，众人看过之后，皆是一脸的沉重之色。
“库勒，你随我前往北原府一趟吧。”
库勒点点头:“是，大人。”
“其他各部做好北返准备。”石勒巴说完，闭上了眼睛。
六位万骑长一起跪伏在地上，隐隐传来轻微的抽泣声，久久不起。
清晨，北原城外，一阵阵胡人特有的号角声响了起来，在旷野之上格外的响亮，沉寂多日的胡人营地终于有了大的动静。
与前些日子的小股哨骑冲突绞杀不同，今日的胡人大营，在号角声响起的时候，整个大营开始热闹了起来。
不久之后，率先冲出营门的居然是两个千骑队，膘肥体壮的战马，勇武凶悍的骑士，冲出营门的那一刻，就显现出了他们的精锐彪悍之气。
两千名骑士在旷野上奔驰，疾驰的队伍阵型严整，密集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个清晨的宁静。
两千骑兵疾驰到距离北原城大约十多里的时候，队形突然一分为二，一东一西分别朝着北原城的两侧而去。
北原城城墙之上，负责守卫城墙的士兵在两个骑兵队出现的那一刻，就将这个情况通报给了城主府。
萧铭带着诸位统领在第一时间登上了北城墙，众人看着突然而来的两队骑兵，心中知道，胡人的进攻要开始了。
果然，号角声再次响起，在众人的目光下，远处胡人的大营，营门大开，一队队胡人步兵从营中走出，在大营外列队。
萧铭看着远处正在不断集结的胡人队伍，还有已经停在不远处警戒的两支骑兵，声音平静地说道:“终于开始了，比我预想的进攻时间足足晚了七天。”
身边的黎哲双眼盯着还在集结的胡人大营，说道:“看他们集结的队伍，今日他们投入的兵力应该有五六千人。”
萧铭笑了笑，“不愧是神箭手，你的眼力一般人无法比。”
“的确，已经完成了四个千人方阵的集结，还没有结束。”黎冬的眼力也不错。
“大人，龙四请战！”龙四迈步上前，大声说道。
狄勇和黎冬几乎同时上前一步请战。晚了一步的其他人，也都看向萧铭，战意十足。
只有黎伟和韩强对视一眼，他们两人的守备营负责南门寨墙的防守，无法参与北原城的战斗。
萧铭看了看几位请战的统领，心中满意，有如此战意和士气，更是占有防守的优势，定让胡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萧铭的目光在众统领的脸上扫过，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微笑道:“诸位不用心急，接下来的战斗，你们的守备营都会有出战的机会。
此战为防守战，难度不大，此战的目的是磨练队伍的战力，也算是对你们各营这段时间训练的一次检验。
如此好的实战机会，希望诸位都好好把握住，从实战中取长补短。”
众人齐声应诺，随后萧铭沉声道:“狄勇、马腾，今日就由你们两个守备营率先出战吧。”
两人听到命令，急忙大声领命，他们心中欣喜，没想到首战让他们两营出战，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心中都在盘算着，如何打好这一仗。
萧铭又吩咐道:“此战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胡人大军死死地拖在北原城下，最大限度地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时间一长，最先抗不住的就是他们。”
狄勇和马腾躬身领命而去。
胡人队伍的行动并不快，正如黎哲的预料，胡人派出的进攻队伍除了之前先抵达的两个千骑队之外，步兵队伍六千人，分做六个千方阵列队而来。
很快，北城墙之上，狄勇和马腾就带着两个守备营的士兵登上城墙，各自进入防守位置，开始大战前的准备。
弓箭手占据各自的射击位置，一架架床弩开始进行检查调整，一捆捆的弩枪也都搬上了城头。
崭新的小型投石机交叉地安装在床弩之间，一颗颗石弹就近堆放在投掷机的附近，狼牙拍也都被士兵们高高地架起，滚木礌石全都摆放在指定的位置。
还有一队士兵小心翼翼地将一大坛一大坛的火油搬运到城墙的安全之处。城墙之上军官们的号令声和士兵的喊号声此起彼伏，一片繁忙的景象。
萧铭和诸位统领站在北城楼之上，俯视着整个战场。
胡人的步兵方阵排列的并不严密规整，歪歪扭扭地朝着北原城而来，不过胡人这次的攻城器械倒是准备的比较充分，云梯的数量很多。
萧铭初步估算应该有上百架，除此之外，步兵方阵之中很多胡人士兵都手持着巨大的木盾，并排前行，宛如一道道移动的木墙。
除此之外，在整个方阵的后面，还有很多马车紧随其后，这些马车之上，都装载着一架架床弩，床弩的数量令萧铭有些惊讶。
看样子足足有近百具，没想到胡人为了这次的营救行动，居然准备了这么多攻城器械，看来石勒巴部这次是被逼急了。
正如萧铭预想的一样，为了能救出石勒巴和他的三万大军，石拓米拉几乎是倾尽全族之力，短时间之内就筹措了大量的物资。
除了最基本的粮草马料之外，各种武器装备，攻城器械也通过各种渠道进行采购收集。
这样的结果直接造成了石勒巴大部落多年积累的财富严重缩水，不仅如此，那些隶属于石勒巴势力的其他中小部落也在石拓米拉的高压之下，将部落里面留存的物资全部贡献了出来。
让这些部落叫苦不迭，特别是石勒巴的六大嫡系部落，他们的部落首领跟随石勒巴困在凉州境内，为了救出他们的首领，他们也不得不倾其所有，不但供给大量的物资，六部更是派出精锐的勇士参战。
此战已经关系到整个部落的生死存亡，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将石勒巴和其他六位大部落的首领救出来。
还有残存的那三万部族的勇士，那可是整个部族的希望，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整个部落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黎哲脸上露出一些担忧之色，轻声说道:“没想到胡人的床弩如此多，这样会给我们造成不小的伤亡，我们北城墙布置的床弩只有四十架，数量上不占优势。”
萧铭望着越来越近的胡人步兵队伍，近百架的床弩，一起发射，对城墙上防守的队伍来说的确是很大的威胁。
这不仅仅会造成大量的士兵伤亡，最重要的是对士气的影响，因此，胡人的这些床弩必须在第一时间摧毁。
“让鲁墨和郑金武过来一下。”萧铭低声吩咐道。
黎哲身边的传令兵急忙转身离去。
最先前来的是郑金武，他本来就在北城墙的附近，为了这次守城战，北城墙内安放了十架大型投掷机。
这已经是北原城一半的投石机了，而郑金武正在指挥这他手下的士兵做着发射前的准备，听到萧铭的传令，急忙赶到了城楼之上。
萧铭见郑金武前来，用手指了指远处的胡人大军，说道:“看到那些床弩了吗？”
郑金武望向远处，点点头“大人的意思是将他们打掉？”
“不错，要是任由他们的床弩密集发射，我们的伤亡就会很大。”
萧铭看向郑金武，“最好在他们发射之前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