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满目疮痍
为了让车队赶路的速度更快，最大限度地节省路上的时间，所有的大车都套上了两匹甚至是四匹马拉车。
反正这次缴获的战马也需要全部带回落日关，除了留下一些给黑风队队员进行哨骑之外，其他的全都用来拉粮车。
每一百辆马车为一队，每一队装完之后，就由守备军士兵护卫着离开石屏镇，而黑风队也早就在姜八和高十的带领下撒了出去，警戒着方圆五十里的动静。
骄阳当空，最后一队的一百辆马车满载着粮草物资出发，望着马车队缓缓上了官道向西而去，暮云依旧遏制不住兴奋喜悦的神情，这次的收获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时间匆忙，暮云和他带来的几十个辎重队的老兵，也只是粗略地盘了一下这里的物资，即便是这样，也令暮云惊喜异常。
仅粮食一项，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六千石，足足六千石，这是一个什么概念，说实话，暮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数量的粮食。
当几位辎重队的老兵向他汇报完这个数字的时候，暮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他们弄错了，让几个老兵再次核查一遍。
这几个老兵都是辎重队的老人，经验丰富，很快分头核算，汇总后的数量并没有多少出入，这才让暮云相信。
最后的时间中，暮云的嘴里都在不听地念叨着“六千石，六千石”
好像生怕忘记这个数字似得。
直到萧铭带着他查看了那十几口装满金币和财物的木箱之后，暮云整个人都呆滞了。
要说六千石粮食对暮云来说是惊喜的话，那么这十几口木箱金币财宝的对他来说就是震撼。
暮云不敢置信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他看到的一切。
萧铭非常能够理解暮云这一刻的感受，就像是在干涸的沙漠中一个濒临死亡的旅人遇到了一眼清泉似得。
现在的暮云完全跟抵达落日峡谷的通原府流民见到热粥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落日关脆弱的后勤体系，没有稳定的粮草供给渠道，这是萧铭这个渐渐形成的利益集团中最脆弱也是最致命的一环。
最终落日关守备军的势力越来越大，这个弊端也越来越突显出来。
这也是萧铭一直所忧虑的，也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否则有朝一日，粮食出现问题，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这方天地就会瞬间土崩瓦解，这是萧铭绝对不愿见到了。
好在这次的收获巨大，有了这些粮草，半年之内再无粮草之忧，哪怕大量流民的涌入，也不用太过担心。
更别说萧铭已经传令让在荒原核心区内的阿蛮等人大量地囤积粮食。半年，萧铭嘴角不由翘起，脸上冷意一闪而过，有这半年的缓冲时间，足够他筹划一次更大的行动了。
一声叹息将萧铭的思绪打断，刚刚还满脸兴奋和喜悦的暮云，现在却换了一副表情，“为何叹息？”
暮云摇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惋惜的意味“马车还是不够用啊！还有很多物资没办法运走。”
萧铭笑了笑，石屏镇的囤积了大量的物资，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将暮云带来的六百多辆马车和从胡营中收缴来的两百多辆马车全部装完。
除了最宝贵的粮食、财物和铁器之外，辎重队的几十个老兵还筛选出很大一部分有价值的各类杂物。
马车队运走了一部分，但是还有很多没办法运走。这才让暮云有如此的叹息。
萧铭回头看了看不远处，那几十个老兵还在满脸兴奋不已地筛选这杂物，一阵阵的欢声笑语。
每当他们找到一件有价值的东西之后，都会发出一声声的惊呼，就像是找到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藏一般。
萧铭心中有好笑，又有些不是滋味，在这些老兵的眼中，一块旧羊皮，一面铜镜，都当做宝贝被挑选出来，而且还乐此不疲。
不一会又挑选出一堆的物资，萧铭抬头看了看天色，问道:“照目前的速度，需要多长时间能够将这些杂物清理完？”
暮云一愣，不明白萧铭为什么如此问，转头看向堆放杂物的方向，略一沉吟后答道“估摸还需要一个多时辰。”
“好，那我们就再等一个时辰，既然这些东西关内都用的着，那就全都带走。”
暮云疑惑道“全都带走，可是我们没有多余的马车了，如何携带？”
萧铭笑道:“别忘记，我们还有三千士兵和两百匹战马，这些东西分到每人身上也没有多少。”
暮云一拍脑门，也不多话，快步朝着那堆杂物而去，一边走还一边喊叫着:“都看仔细了，别漏掉任何一件有用的东西！”
随后几十个老兵就传来高兴的应答声。
一个时辰之后，整个石屏镇一片寂静，只留下胡人大营内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腥之气弥漫在空气中，随着微风传出老远。
山水秀丽的石屏镇已经如同鬼蜮，一阵野兽的嚎叫声从石屏山深处响起，很快这里就会变成野兽们的进食之地。
牛大力从凉州城出来之后，一路行来，看到了通原府在胡人肆虐之下的惨重，无数的村镇在胡人抢掠之后变的死寂。
大片的农田荒芜，到处都是逃难的流民队伍，田野中饿死的流民尸体随处可见，这让牛大力越走心情越是沉重，胸中一股股无名的怒火在聚集着。
通原府对于牛大力来说并不陌生，作为凉州五府中最重要的粮草补给基地，此前的数年时间，他带领辎重队伍往来通原府数十趟。
他在通原府的时间几乎跟在凉州城的时间一样多，通原府的山山水水，县镇村落，都无比熟悉，很多沿途的村镇中都有牛大力熟悉的乡民熟人。
可是，此时的通原府却完全变了样子，熟悉的村落变成的废墟，原来的百姓更是不见踪影。
黄昏，残阳如血，牛大力跪在地上，一声声的怒吼在旷野上响起，如同暴怒的野兽。
一个集镇的外面，两具尸体倒在地上，一个岁的女孩，一个衣不遮体的妇人。
女人睁着眼睛，盯着天空，眼睛中是无尽的屈辱和不甘。
小女孩趴伏在地上，双手保持着前伸的姿势，明显是想爬到她母亲的身边，小女孩后背一道深深的刀伤，鲜血已经流尽。
牛大力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女人的身上，用手轻柔地合上女人不甘的双眼。
他在集镇的附近挖了一个土坑，先将女人的尸体放进土坑中，然后将小女孩放在女人的怀里，这一刻，牛大力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留下了热泪。
三日后，有些荒凉的官道之上，牛大力混迹在一个流民的队伍中，朝着落日关的方向前进。
从这些流民的口中得知，落日关守备军正在救济流民，只要流民前往落日峡谷，就不会饿死，一路上很多流民都成群结队地前往落日峡谷避难。
走着走着，官道之上迎面而来一支奇怪的队伍，队伍中有二十多人，但是样子很狼狈，衣衫破烂。
有几个人还被同伴搀扶着，步伐都有些踉跄，几乎跟流民没什么区别。
本来，官道之上出现流民再正常不过，这几天他也经常遇到，但是就在两支流民队伍侧身而过的时候，牛大力发现了对面的这支队伍的不同之处。
马靴，居然是胡人的马靴，牛大力看到这二十多人中居然有很多人都穿着马靴，这让牛大力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