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惊闻战败
凉州城外，来自通原府的流民越聚越多，城外的官道上，到处是流民搭建的窝棚，几乎将整个凉州城外的区域堵塞。
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流民或坐，或卧，双眼无比渴望地望着远处高耸的凉州城墙和紧闭的凉州城门。
饥肠辘辘的流民们都在等待着每日两次发放粗米粥的时间。
凉州城的守备军对于来自通原府的流民进行的严格的管控，不但不允许这些流民进入城中，甚至不允许流民待在城外十里的范围内。
除此之外，还派出了一个精锐的守备营驻扎在城外，随时戒备，防止流民。
凉州城每日给流民发放两次粗米粥，供这些流民充饥，毕竟饥饿状态的流民难免不会做出冲击城门的举动。
虽然凭借凉州城的城防设施，并不惧怕这些手无寸铁的流民，但是一旦流民发生，势必会引起连锁反应。
凉州城内还有十多万的百姓，而由于胡人的入侵，流民的出现，凉州城内已经人心惶惶，各种流言满天飞。
城内气氛一天比一天诡异，甚至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安定的因素，小规模的冲突事件时有发生。
整个凉州城守备军已经进入戒备状态，一队队的守备军不断在大街小巷内巡逻，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实施抓捕。
宏大庄严的凉州总督府比以往增添了几分萧杀，在总督府忙碌的官员一个个神情凝重，相熟的同僚相遇也仅仅是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就匆匆离开。
总督府的护卫也增加了一倍，明岗暗哨巡逻队，警惕着总督府周围的一切。
李景鸿行色匆匆地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快步走向总督府的深处，一边走，一边沉思，神情充满了焦急和忧虑，甚至差点撞到了巡逻的士兵都毫无所觉。
幸好士兵身手不凡，灵巧地躲开了，作为总督府的二号人物，完全可以在总督府内横着走的。即便是被撞，也只能自认倒霉。
书房内断断续续地传来几声咳嗽，声音中带着苍凉和无奈，咳嗽声也将沉思中的李景鸿惊醒。
他站在书房外，神情有些踌躇，手里握着的信函略有些发抖，就在他犹豫之际，书房里传来了凉州总督李江雄的声音“是景鸿吗，进来吧！”
门外的李景鸿轻叹一声，迈步走进了书房。
书房内，李江雄依旧坐在那张他最喜欢的紫檀椅子上，只不过作为一州总督的他状态并不是很好。
满头花白的头发有些杂乱，脸色因为咳嗽出现一种病态的潮红，本来精致的紫檀椅子也被垫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皮坐垫。
他整个人有些虚弱地蜷缩在坐垫之上，已经没有了以往那种不怒自威的霸者气势，更像是一位步入迟暮之年的垂垂老者。
李景鸿看到窝在椅子上的总督大人，一时间有些恍惚，居然忘记了他来此的目的。
李江雄抬头看了看有些发怔的李景鸿，李景鸿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躬身行礼“大人，最新消息。”说完李景鸿将手里的信函递了上去。
李江雄接过信函并没有打开，看了李景鸿一眼，说道:“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李景鸿欲言又止，最后默默地点点头。
“说说吧”李江雄有些疲惫地将眼睛闭上。
李景鸿迟疑片刻后，轻声说道:“大人，占据安原府的赵天宇率军逼近济原府。”
“出动多少兵力？”
“两万人”，李景鸿说完后有补充道:“不过赵天宇在安原府依旧留下六个营的防守力量。”
李江雄苦涩地摇摇头:“看来他们是冲着仕林的济原府去的，并州的刘文广也应该有动静了吧。”
“是的，盘踞在白虎关的刘文广前锋部队深入济原府百里扎营。”李景鸿无奈地说道。
李江雄微微睁开眼睛，问道:“景鸿，你可知赵天宇和刘文广为何突然兵进济原府？”
李景鸿皱眉思索后答道:“他们打算合力吞下济原府。”
李江雄摇摇头，略微坐直了一些身体。
一只枯瘦的手在面前的几案上翻找片刻，抽出一张薄薄纸张。眼神无奈地看了一眼之后，递给李景鸿。
李景鸿有些疑惑地上前接过，纸上的内容很少，李景鸿几乎是匆匆一扫就将其看完，但是仅仅这一瞬间之后，神色大变，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李江雄无奈地叹息道:“这样的结局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李景鸿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消息会不会有假，梁王为了准备此次大战，集结了超过十万的兵力，粮草武器更是无比充足，怎么可能突然就兵败了呢？而且败得如此之快？”
李江雄:“消息不会有假，是德叔的一个生死至交传回来的，此人一直跟随在梁王身边伺候。”
李景鸿手里的信纸仿佛在这一瞬间重若千钧，拿着信纸的右手剧烈颤抖。
信纸缓缓飘落在地上都毫无所觉，身上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似得，最后颓然地一屁股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李江雄对于李景鸿如此状态并没有在意或不满，就在前一天，他得到梁王战败的消息时也犹如晴天霹雳。
本来就因凉州糜烂的战局心神憔悴的他，再造此打击后，当天就再次咳出鲜血。
只不过为了不引起总督府的恐慌，李江雄严令内宅的几位最亲近的人封锁消息。
这也是李江雄今日如此虚弱的原因，因此，现在看到李景鸿如此表现，他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江雄将之前李景鸿拿来的那封信函打开，慢慢观看，看完之后，也只是将信函轻轻放在桌子上，并没有说什么，再次闭上眼睛。
书房中陷入了安静，阴郁的空气却仿佛要凝结起来，筹备多年的双王大战，以梁王的战败而落下帷幕，但是战败的后果是什么，没有人比李江雄和李景鸿更要清楚了。
几声沉重的呼吸声之后，李景鸿终于从打击中回神来，嘴唇颤动，但是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最后才有些干涩地说道:“大人，我们凉州该何去何从？”
李江雄依旧闭着眼睛，摇摇头:“大战刚刚结束，消息还没有传开，仕杰已经陪着德叔前往梁王府了，希望能够为我们李家争取一席之地。”
李景鸿敏感地听出了总督大人话里的意思，刚才他说的是:“为李家争取一席之地”，而不是“凉州”。
可见李江雄对保住凉州已经没有什么信心，双王大战之后，宁王势必会借此发难，重新划分地盘，获取最大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