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邪门
通过交谈，我发现，原来那几个朝我扬棍子的，全是重庆过来的。
他们以前在华夏龙小区做建筑工，做了大半年没能拿到一分工钱，因为老板跑路了。
巧得很，华夏龙小区就是我买婚房的小区，已经烂尾了。
这群重庆人没钱买火车票回家，干脆在蓝海火车站做起了“棒棒”。
专门拿棍子在火车站四处找活，帮人扛东西、挑东西的，见到人就问生意。
怪不得我总能见到他们拿棍子向我走来。
泥马，不早说。
早点说出来我就不用费那么大的力气找警察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跟这群“棒棒”一起坐在广场上聊天。
我先前和刘龙说同学都抢着帮我。
那是瞎话。
当他们知道我的遭遇后，在班级群里说了一堆风凉话，还把我踢出了班级群。
我曾经舍命救下落水的班长，没想到他报答我的方式是把我踢出班级群。
刘龙先前给我买的炸鸡已经凉了，依旧揣在我怀里。
我拿出来大口大口吃着。
一旁的棒棒们更是厉害，直接拿馒头就着红辣椒吃。
“呜呜——”一只全身裹满污泥的小狗走过来，后肢跪地，立在我面前。
小黑狗双眼水汪汪，很温驯的样子，双手摇摆，像是在作揖的样子。
感觉这狗跟我一样，混到摇尾可怜的地步。
我把最后一小块炸鸡扔给小黑狗。
“小家伙，我自己都没饭吃，还省下一口给你，你一定要知恩图报。”
我也就随口说说而已，自己都靠不住，难道还能靠一条狗！
火车站外面很多流浪汉都睡下了。
我有样学样。
从垃圾桶里翻出一只破纸箱，拆开垫在地上，直接在广场睡下了。
这里人很多，睡在这里一点都不会寂寞，还能跟热情的“棒棒”们聊天。
“你们干一天活赚多少钱？”
“要是运气好，估计一个月能赚上四千来块。”
四千来块啊！就算是不吃不喝，也要十几年才能存够彩礼钱。
要是女方还要求房子，那就得存到头发花白才能娶上媳妇，和我一样惨啊！
聊着聊着我就睡着了。
半夜，小黑狗老是用小身体拱我，把我给拱醒了。
“呜呜，呜呜——”小黑狗抬起右爪，似乎在往天上指。
是想让我看星星嘛？这鬼天气半个星星都没有。
我很恼火，这都流落街头了，竟然连个觉都不让睡安稳。
切身体会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下场！
我心里那个气。
老子治不了朱艳艳，还治不了你个小畜牲。
我抬起脚，一脚把狗给踹跑了。
这回以为终于能睡上安稳觉，结果一道炸雷响起，瞬间倾盆大雨落下。
我和一大群棒棒，全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虽然是夏天，身上还是有些凉意。
可笑吧！原来穷人连睡大街都是奢望。
一旁的小黑狗，身上的泥巴被雨水洗掉，露出本来面目。
这是普通的中华田园犬，但它又很不普通。
毛发颜色是那种很神秘的黑，深不见底的黑。
望着它的毛发，就好像跌进了深渊一般。
我猜想，也许小家伙刚才扬着爪子往上指，是在提醒我要下雨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狗也太神乎了。
我对挨过来的小黑狗不再嫌弃。
奇怪了，这狗淋了雨毛发却一点都不湿，干干爽爽摸起来怪舒服的。
我抱着它，好不容易挤进房檐下，淋不到雨的地方。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雨终于停下来。
我知道，不能再睡大街了，必须找一处能避雨的房子。
管它是什么破宅、凶宅、鬼宅的，只要能遮风避雨就ok了。
我在蓝海市生活多年，清楚知道哪里的房子没人住。
那就是蓝海市东郊区，
那里有很多没人住的老房子，年代十分久远，不知是哪个朝代留下的。
因为闹鬼，平时一个人都没有。
东郊附近到处是相连的山脊， 听说从前是乱葬岗，下面的死人骨头数以万计。
我从垃圾筒捡了一条淋湿的破席子，随便卷起来，绑到摩托车后面，往东郊骑去。
一个小时后，我到达东郊古屋。
入眼只有野草、疯树、破房。
以我眼下的处境，根本就没资格嫌弃。
我把摩托车停在草地上，站在一处平坦的草坡上，望向山脚下的一座座破院子，第一次有了挑房子住的烦恼。
“呜呜，呜呜——”
我低下头，发现那只小黑狗竟然追来了。
真是太稀奇了！
先前我把摩托飚得飞快，没想到这小黑狗竟然能追上。
这小黑狗跟它的黑色皮毛一样邪门，女生看到一定会吓得跳起来紧紧抱住身边的男人。
管它邪不邪门呢，反正我自己也是活得很邪门，两个邪门凑在一起说不定能负负得正。
“小家伙，我以后叫你黑旋风吧。”
水浒传里的李逵外号就叫黑旋风，我感觉这三个字拽得很。
“呜，呜呜——”
小黑扯着我的裤脚，把我带到一处院落前。
这院子外头门匾写的是秦氏祠堂。
蓝海市姓秦的很多，有座秦氏祠堂再正常不过。
这祠堂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
既然这破院子是我祖先建的，那我这个秦氏后人住在这里，算是名正言顺。
我抬手去推大门。
红漆大门上面斑斑驳驳，门板上镶满铜钉。
可能以前有人来过，所以大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了。
一股阴凉的风吹到身上，让我打了个寒颤。
现在是炎热的夏天，这股冷风吹得莫名其妙。
我自嘲，死都不怕，还怕什么鬼！
大门敞开后，入眼的是青砖青瓦，窗户是雕花窗户，没有想象中那般破败。
这么久远的宅子，不知道有没有阿飘存在。
我对着空气说声“各位祖先，打扰。”
说完便抬脚走进院子。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但院中并没有泥泞，因为地面铺的是青石板，水都渗到石板下面去了。
青石板上长满青苔，踩上去稍微有点打滑。
院里屋子很多，基本还算完整，遮风挡雨不成问题。
只有一间屋的窗户掉落，简单装回去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