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以身为法
翌日。
水气霭霭，像挂在空中的千万条待染的白纱，缓缓地摆动着，飘逸到远方。
“啪”“啪”地几声响！
火星从燃烧的干柴中迸发，一口大锅热气腾腾，升起浓郁得不见五指的白雾，大锅朴实无华，不过，确实很大。
热腾到破裂的水泡四溅，灵药宝果加猴子肉点缀，主菜，马肉，人形神药，火锅大乱炖，菜香铺天盖地，格外诱人。
尧青在锅中洒下大片散发银色光华的叶子，痞子兽缓缓睁开双眼，它的身体在抽搐，香味灌进它的口鼻，双眼一瞪，仿佛升到了天堂之上。
一觉醒来，它仿佛睡了一觉。
屁股上的疼痛让它立刻警觉起来，想要起身扑腾，在锅中无法动弹，待看清楚状况，差点又被吓晕过去。
天杀了，它们被妖女给一锅炖了，身旁躺着晕迷不醒的人形神药，小猴浮在汤中，也不知被煮了多久。
晶莹叶子进入锅中，整锅的肉汤都在发光，痞子兽觉得自己的身子更香了。
只是，屁股惨不忍睹，肉都被打成碎渣了，它异常地悲痛，连喝几口大汤，口中咀嚼着漂浮的树叶，除了等死，什么都做不了。
倏地，小猴浮过它身旁，蓦然开眼，两只小眼珠子灰溜溜地转动，大眼瞪小眼，最后又给它翻了个白眼，小手抓着树叶啃食，朝他咧嘴，让它不必担心。
痞子兽一头雾水，感觉小猴装死装过头了，它们都被妖女给煮了，还不担心，你看那人形神药，都熟透了。
身体软软的，香香的。
看着天明，它有种想吃掉他的冲动，临死前，它还想尝一尝人形神药的味道。
于是，它费尽全力，在汤中扑腾肉翼，热气腾腾，水花四溅。
“老实点，都别乱动，不然再把你们打个半死。”尧青听到动静，举着木棍打在大锅上。
咚~
声音久久不散，加上尧青的声音。
如同梦魇击打着它弱小的心灵，痞子兽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当时它为什么不逃，非要跟妖女决一死战，结果好了，回不去了，和人形神药一起被煮成肉汤。
它成功靠近人形神药，不理会小猴，一口咬住他的半边肩膀。
天明只觉得身体痒痒的，体内的能量异常雀跃，一睁开眼，便看到痞子兽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小猴跳起来，扯住痞子兽的鼻子。
“起开，别闹！”天明虚弱发声。
痞子兽一惊，人形神药又活了，不过真香！
赶走流口水的独角兽，他内视自己的身体，这一次比以往要惨烈。
身上全是断骨，肉身软绵绵的，无法支撑他起来，昨晚的尧青太可怕了，他感受到自己临近死亡，肉身破败，如果尧青真的想杀死自己，何必费那么大劲，一棍打灭他的灵魂即可，尧青很强，这是他一直都有的感受。
“别乱动，运转气海的紫金霞雾，融入血肉之中，重筑筋骨。”
尧青的声音在天明耳边响起，当即他再也没有犹豫，闭上双眼。
灵识连通气海，发现紫金色的霞雾竟然在气海中浓郁了两倍不止。
他记得，临死之际，心中的不甘，心中的怒火，让他的气海发生巨震，使用周天散术下的肉身在挣扎，想要蜕变，但失败了，无法迈出那一步，晕死过去。
此时，他重获体悟，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练习周天散术的两个动作，同时引导气海的紫金雾气不断冲刷破碎的血肉与筋骨。
一段时间后，痞子兽安静了下来，因为它的屁股在发光，双翅在吸收大锅内的能量物质，在褪毛，在蜕变。
小猴全身金毛竖起，散发特殊符文的流光，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吸收大锅内能量物质的同时，它的身体又变小了一些。
天明破碎的血肉在重组，肉身变得更加坚韧，他懂了，破而后立。
可是，他觉得还差点什么，一只脚向前跨去，而另一只脚怎么都无法抬起，缺少重要的东西，让体内的各种能量物质无法聚拢，无法融合……
他缺少一个引导，一个驱动，缺一套心法。
“人体肉身奥秘无穷，内视自身脉络，行经络之法，紫气冲其俞穴……天门常开，魂光周流于一身，贯通上下寻自修之心法。”
尧青的声音再次传来，指点天明方向。
他心头一震，修士前行，与天争，与地争，自身才是根本，尧青这是在告诉他，方法就在自己的身体之中吗？
“以身为法，以身试法，心法随身行，何须再借他人法，走出你自己的路方能翱翔于天际，万众无一，不然，如何能做到你答应过的事！从何处来，回何处去吧。”
天明一听，满脸黑线，怎么可能，不用前人的修行心法，让他用自己的肉身做法，他怎么可能办得到，如果他真厉害到那种程度了，天地间哪儿不可去，像幕后的女子一样远行。
他猛然睁开双眼，问：“尧青姐，你是不是在开玩笑，真的有人有紫雾就能以身为法？”
“没有，我胡说的。”尧青挑眉笑道。
“这……这，尧青姐你把我打死得了。”天明苦恼。
“昨天，不是挺能的吗，一口一个妖女，你说，我是不是尧青！”尧青玩味道，走到大锅的边缘上，俯瞰他。
天明抬头认真地望着她那张脸，道：“对不起，尧青姐，我错了，你是与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曾经的她成为了你，你是她的延续，你活着，我很开心。”
天明微笑回应，尧青也笑了，道：“骗你的，虽然没有人能在紫雾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但是有一群人这么说过，他们说，有可能可行。”
天明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到达紫气化雾之境后，他不再是对修行一窍不通的小白，没见过二师兄跑，肯定也啃过二师兄脚。
心法决定一个人的高度，除却强大经法，还要有不灭的决心，才能走得更远，修士修心犹为重要。
以身为法，修的不是什么，而是整个身体，包括决心。
是谁啊，真是什么都敢说。
天明在心中诽谤，觉得不可能有人做到，自己就算了。
尧青移开目光，看向远方，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做不到，你就去死吧，这片天地多不出一个万古无一，但少一个蝼蚁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