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古舟队伍
第三年，地龙翻身。
小猴与众多动物如临大敌，通天巨树倒下，凶兽冲向远方。
独角兽来看望天明，留下一片霞光。
确定周围安全后，匆匆离去。
乌云几乎要压落到地面，天雷滚滚，天明难以形容这等恐怖景象。
不久，小猴在他面前，吱吱呀呀。
它也要离开了，天明让他小心，情况不对就退回来。
小猴不知有没有听懂，跳起朝着远处奔去。
天明好奇，所有凶兽都往一个方向去，连小猴都不例外，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连续几天，大地时常震动，引发天地异象，太阳落下后，天穹之上红得可怕。
黑夜不在。
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扑天而来。
仔细望去，天明看到了无尽的海市蜃楼。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艘艘古舟，浩浩荡荡，组成舰队，后面拉着众多的琼楼玉宇。
他们在急速驶向这片世界。
像这样的古舟群，不止一处，天地四面八方，亦是如此。
其中有巨兽骨骸遮天蔽日，久久不散。
还有枝杈延伸至天宇繁星的世界树，上面居住着无数长翅膀的精灵，他们操控巨树驶向星空。
红色烈焰在他们身后燃烧，山川尽毁，万物凋零。
所有队伍像是在逃亡。
在向他所在世界的方位驶来！
这是从星空深处映照过来的景象，天明震撼不已。
天明不知他们是谁，心中忧大于喜。
喜的是他在上面看到了人，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类，忧的是他们在逃亡，不知来到这片世界后会发生什么。
他想到了小猴，还有独角兽，担心他们的安危。
五天后，小猴回来了，身上有伤，而且金灿灿的毛发变得黑不溜秋，像是经历了什么大战。
它带回来了一张羊皮卷与几个灵果。
陈旧的羊皮卷比它的身体大好几圈，上面光影斑驳，散发着浓厚的古老气息，不知是何年代的产物。
小猴为天明展示了一翻，可大可小，无论它怎么拉扯，用嘴咬，都不能在羊皮卷上留下半点痕迹，觉得它是件宝物就带回来了，随后放到天明身上藏起来。
第二天，独角兽也回来了。
没有小猴那般惨状，依旧神俊无比，毛发晶莹剔透，脚踏天空，似有电光划过。
口中咬着不知什么树的枝条，树叶散发着银月般的光辉，点点流霞飘荡在独角兽的周身，纯净神圣。
它将枝条栽种在天明脑袋旁的土壤中，小猴痴痴地看着，想去摸摸，结果可想而知，它被一脚踹飞。
“谢谢你！”
天明对独角兽说道，虽然不知道枝杈有什么用，但看得出来，独角兽一直在帮他。
不久后，它们又离开了。
天明看着旁边这株枝杈，霞光不断，非常的神圣，周围的野猪，山羊什么的，都不再靠近这里。
似乎不想玷污这份神圣。
天明获得了难有的清静。
天地发生大变，到处都是兽吼，到处都是流光，凶兽穿行在各处，天空夹着炸雷与闪电。
天明叹了口气，他现在的状态，什么都做不了，不知道埋在土里的四肢腐烂没有，是不是只剩下骨头了。
毕竟过去了三年，尘归尘，土归土，没死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人？凡人！活的！”
声音空灵，带着不可置信的颤音。
天明没法看到脑袋后面的情况。
这是他三年以来第一次听到人类的声音，如此地亲切，如此激动人心！！
“谁？你是谁？”
不过，天明马上警觉起来，在这个世界的人类，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吧。
等那人朝向他，天明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眸如秋水。
女子盘起的长发插着一只精美的发簪，身后背着采药的箩筐，衣服干净，有种古韵如玉的唯美。
女子在他脑袋前转了几圈，漂亮的眼睛。对他看了又看，一会皱眉，一会儿又在思索什么。
最后目光落在他旁边的神圣枝杈上。
虽然惊讶，但也仅是看了一眼。
口中说着天明听不懂的语言，听其停顿的语气，说得像是古言，没一句是他能听明白的。
女子意识到了这点，便不再说话。
她解下身后的药筐，从中拿出一把采药的小镐头，指着天明脑袋下的土，意思是将他挖出来。
天明差点痛哭涕零，求之不得。
老天啊！！
难道你也觉得我可怜，派一个美丽的仙子来拯救我吗！
没想到他埋在土中的下半身，也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女子力气不小，很快就刨开了大量的土壤。
将他连根拔起。
天明神色凝重，没有预想中的骨头，身躯也没有腐朽成土，而是与一株不知名的植物长在了一起。
真实的植物人，手脚都化作了植物的根。
已经开始扎根生长了，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要从植物人变成植物了，到那时，他还是不是他，很难说得准。
因为长在他身体中的这株植物，已经快蔓延到脖子了，全身血肉变成硬邦邦的褐色树干，上面有些奇怪的纹路。
血肉被吸干，化作植物，四肢变成根枝。
过了许久，天明才回过神来，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他四肢的根尖，与普通植物的根尖一样，很嫩，是娇滴滴的白色，经受不了摧残。
好在女子很小心，避免弄断他的根尖。
女子思索了片刻。
她将天明柔软的根部折起来，拎起天明整个枝干放进药筐里，在筐中露出头来。
“等等……”
天明想说他还有个伙伴，刚开口又放弃了。
小猴子刚离开不久，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
不知道女子要带他去哪里，不管去哪里，他都不算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了。
一个累赘不值得小猴为他做什么。
希望小猴回来时发现他消失，不要去寻他，相处太久会离不开彼此，三年的感情难以割舍。
他虽然心中舍不得小猴，但也知道，该分别了。
女子将神圣的枝杈拔出，与他一起放进药筐中，做完，拿掉天明头上的枯叶，背起药筐往一个方向走去。
树木苍翠，郁郁葱葱，女子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很好闻。
没了神圣的枝杈在，几头二师兄从林中窜出来，目送着天明的离开。
他在土中待了三年，与小猴相依为命，还有那群可恶的二师兄，经常来拱他，脑袋没少被它们踩踏。
苦了他英俊的脸，动不动就肿成猪头。
然而，这一切都结束了，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
如果可以，死后，他还想埋在这个地方。
只不过，他这种想法在其他人看来，无疑是一种奢望，没有一处世界能永恒，要不了多长时间，这个世界也会走向墟烬，万物凋零。
死后连坟头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