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守墓老太太
“我认为应该开展群众热线活动，欢迎民众参观我单位和我单位的产品，特别是工厂，并且鼓励大家各抒己见，这样可以加强与大众的交流，有利于推出我社产品，便于制造声效。”
“很好，会议结束后把想法总结成报告，交给我。下一位。”
见无人回应，领导询问道：“下一位。该谁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安吉拉悄悄地伸手拽了一下安娜的袖子，低声说道：“安娜，安娜，该你了。”
安娜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开始进行汇报。
“我认为可以开展群众公益活动，通过实践深入群众中，了解他们的真实所需，以便为产品的设计做出有效改善和调整。。。”
“你刚才是怎么了？要不是我提醒你，你可要挨骂了。”
会后，大家陆续回到各自办公桌后，安吉拉对安娜说道。
安娜露出疲惫的神情，两手按着太阳穴，闭眼说道：“哎，说来话长，昨晚失眠了。”
毕竟一夜未阖眼，安娜神经恍惚，感觉自己就像梦游一般。刚才的会议上，她就全程都在跑神，脑袋像罩了一层膜似的，同事的发言和领导的讲话怎么也听不进去。除此之外，安娜的思绪一直被安德鲁还有那张纸条烦扰着。关于纸条和安德鲁，她已经被折磨了一夜。但现在安娜的脑中依然千头万绪乱如麻，那句话就像魔咒一样紧紧缠绕着她。
为了不让自己陷于纠结，安娜强迫自己把工作忙起来。又是制作提案，又是打印资料，但不是写错日期就是搞错顺序，甚至把名字也写错了。
一旁的安吉拉看不下去了，走到安娜身前关切地问道：“安娜，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不对劲了。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要不回去休息一下比较好。”
“我没事，我很好，不用担心我。”安娜轻描淡写地说道，拿起鼠标准备修改资料。
安吉拉一把抢过安娜手中的资料，坐回自己的电脑前。
“好了，接下来我给你完善资料吧，你休息会儿吧。”
表示感谢后，安娜这才在桌前瘫坐下来。不出所料，刚一歇下来，那句话就像轰炸机一样在耳边响彻不停，以至于安娜坐卧不宁。
安娜突然想要知道安德鲁此刻在哪里，又在做什么。以往他们手机聊天的时候，安德鲁总是说在自己的画室，或者是艺术馆。真的是这样吗？今天也是吗？这个想法产生后变得异常强烈。安娜决定立刻动身去画室找安德鲁。
安德鲁的画室在一个斜坡上，上了斜坡，就能看到安德鲁的画室。斜坡两旁枫树成荫，坡上铺满了金黄的枫叶。画室有两层，由于位于城市近郊，周围没有别的房子，显得格外安静。画室面前有一个小池塘，里面碧波荡漾。安娜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蓝眼泪，也就是夜光藻。
安娜没有通知便来到安德鲁的画室。见门没有锁，她便打开门进去。先是一个拱形走廊，两侧墙壁上挂着安德鲁的画作。角落里安置着一个书架，上面摆放着安德鲁曾经获得的奖杯和证书。
拐过角落便是画室，画室宽敞又通透，让人眼前一亮。高高的天花板，圆拱顶结构，窗户很宽敞，明媚的阳光洒在大理石砖上，让画室洋溢着一片温馨和暖意。室内栽满了植物和鲜花，香味缭绕。在植物和鲜花中间，零散地布置着安德鲁的画板。画布上，鲜艳的色彩绘出的花卉正展现出妖娆的舞姿。远远地看去，和周围的植物鲜花自然地融为一体，一点都看不出是画出来的。其间还散置着几张绘有猫的画板。画板上，一只姿态优雅的猫正在慵懒地趴在树枝上。身材修长，毛呈红色，小巧的脸上一双迷人的琥珀色大眼睛正用勾人的眼神瞧着安娜，神态之间有一种贵族气息。
“好漂亮的猫啊。”
安娜被猫的高贵和美丽所吸引，不由得走近一看，猫却转身一跃消失在树枝后。
原来是真的猫。安娜仔细一看，才发现树枝都是真的。安娜往别的画板瞧去，其他的都是以刚才那只猫为模特创作出来的作品。
以为是真的鲜花，结果却是画作。以为是画中之猫，结果却是真猫。置身于这个画室，安娜顿时竟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好的，今天表现真不错。照这样的步骤，下节课就可以开始终极训练了。”
身后传来对话声。
“好的，谢谢老师，那我先走了。”
安娜回头看，从另一个房间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安德鲁，另一个貌似是他的学生。那个房间一直被安德鲁用来做教室。看样子安德鲁刚上完课。
安德鲁手里还拿着涂满颜料的调色板准备清洗，看到安娜露出吃惊的表情。
“安娜，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告诉我，这样我可以去接你啊。”
“没关系，我外出办公正好经过这里，顺便来拜访一下。”
“来年有的学生马上就要迎来艺考，在那之前也就是现在正是百米冲刺的节骨眼啊。我作为他们的老师也得陪着他们一起度过难关啊。”
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是那么的自然和真挚，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看着安德鲁忙自己的工作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安娜顿时觉得胡乱猜疑的自己很可笑。她有点不好意思，她低着头，生怕安德鲁看出自己的掩饰。
“那个，你在忙工作啊，那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安娜说完准备离开。
“安娜，等一下。”
安德鲁叫住准备离开的安娜，把调色板放回教室里，脱掉画画用的围裙。然后冲着宽敞的画室喊道：“戴安娜，你在哪里？戴安娜，麻烦出来一下。”
难道还有谁在画室里？安娜不由得探出头环视四周。
就在这时，“喵---”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猫叫。一只体态匀称，身材颀长的猫走了过来。是安娜刚才看见的猫。它眨巴着又大又圆的眼睛，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来，一举一动像极了贵妇人。它走到安德鲁脚下，纵身一跃跳进安德鲁敞开的双臂里。
“她就是戴安娜呀。”安娜好奇地看着躺在安德鲁怀里的名叫戴安娜的猫，她似乎很熟悉安德鲁的双臂，躺在那里悠然自得。
“对呀，戴安娜是阿比西尼亚猫，是猫类中的贵族，品种很高贵的，一直被认为是古埃及神猫的后代。”
“是吗？”安娜说着，伸手想要把黛安娜抱过来。但黛安娜扑腾了一下四肢，拒绝了安娜的示好，她更喜欢躺在安德鲁的怀里。
“不好意思呀，”安德鲁苦笑了一下，“她一直都这么高冷，只对她的主人亲呢。至今为止，好像只有两个人抱过她吧。”
“除了你还有。。？”安娜问道。
安德鲁突然缄口不语，脸上再次闪过一抹安娜不懂的悲伤。
“哈哈，对了，戴安娜已经十岁了，待会儿要给她做体检，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安德鲁话题一转说道。
“好啊，没问题。”
两个人走出画室，前往附近的猫科医院。
前往医院的途中，两人经过一个原生湿地。由于长期无人管理，湿地杂草丛生，水质稍显污浊。湿地一角，安娜看到有一个墓园，里面散落着几座墓碑。
就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静躺在安德鲁怀里的戴安娜突然直起身来，两耳尖尖的竖着，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然后“喵喵喵”地叫了起来。
“怎么了，戴安娜？”安德鲁低头询问道。
戴安娜不予理睬，飞身一跃，跳了出去，然后迈开轻健的步伐朝远处跑去。
“诶，你要去哪儿”
两人追了上去，远远地看见一个老妇人在清扫墓地，戴安娜正在老人脚下撕扯老人的裤腿。
“戴安娜，你这是在干什么？”安德鲁慌忙抱起戴安娜，然后向老人道歉，“真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没咬到您吧？”
老妇人头戴低檐帽，脸上戴着口罩，脖颈裹着围巾，身上裹着破旧的厚大衣，显得身子臃肿又土气。她佝偻着身子清扫墓园落叶，对于安德鲁的问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由于戴着口罩，看不到她的表情，偶尔从帽檐下看到被刘海挡住的眼睛。
安娜端详着眼前的老妇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随后安娜睁大了眼睛。
“婆婆？你不就是单位的保洁员老婆婆吗？”
安娜认出这身打扮就是安娜单位的保洁员婆婆，惊讶地说道，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保洁婆婆，一时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
墓园里有一间简陋的木房子，风一吹过，门就发出吱吱的响声。
“婆婆，难道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老妇人点点头，收拾东西默默地朝木房子走去。
这时一个刚扫完墓的中年女子经过，看着老妇人的背影说到：“诶，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在白天见到她的身影，以前几乎从不见她的身影。”
见安娜和安德鲁两人疑惑地看着她，中年女子解释道：“噢，我平时就住在这附近，那个老人是这里的守墓人，从事这里的守墓人有几年时间了，一直都深居简出，不怎么露脸的，今天算罕见了。”
“是这样啊。总感觉怪怪的，也不说话。”安娜回答道。
“我们也从没听见她说过话。据说是个哑。。”中年女子停了一下，咳了几声，又说道：“是失声者。”
两人准备离开，走过房子时，闻到一股腥臭味。原来房子旁紧挨着一个臭水沟，从那里发出阵阵恶臭。浓烈刺鼻的气味，让安娜脑袋发晕，恶心地想要呕吐。
那个老妇人竟然住在这么一个地方。
安娜捂着鼻子快步离去。她无法想象一个人能住在这么一个肮脏又恐怖的地方，并且一住就是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