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春姨娘的秘密
雪菲睁开了眼睛,自她懂事起,她的阿娘总是郁郁寡欢。听下人说她的阿娘只是父亲在路上收留的一名孤女。阿娘回府九月后,她和弟弟诞生了。
没有任何人质疑过他们的身世,包括她的父亲。
双胎本来就容易早产,夫人的那对双胞胎就是不到九月便诞生了。
自她懂事起,阿娘便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绣着手帕,仿佛没有了这个手帕,整个人生就已经没有意义。她的手帕上,永远只有一朵不知名的花。她也曾问过阿娘,这是什么花,有什么意义,阿娘总是含糊其辞,再问下去,阿娘就会板着脸不理她。
年岁渐长,她对外界事物的敏锐性越来越高。她和弟弟虽然是双胞胎,但是各个方面都不一样,弟弟更倾向于爹爹的长相,而她,既不像阿娘,也不似她的爹爹。爹娘都是杏眼,而她却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才十岁的年龄,却已经有了倾国倾城的底色。智力上也远高于弟弟,同样的内容,她只需要看一遍便能记得清清楚楚。弟弟的资质一般。家里人只当是双胞胎中的弱胎的缘故。春姨娘见她如此智慧,也有意无意的教授她更多不属于大家闺秀需要知道的知识。
阿娘的不同寻常让她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对于一个姨娘来说,儿子才是最重要的,然后春姨娘对她的关注,明显高于弟弟怀瑾。她对父亲的感情也是一般,父亲的宠爱于她而言可有可无。每日就在这院子里,与手帕,花草为伴。
直到有天,她无意中醒来,发现阿娘在她床边垂泪。至此,每个夜里,她都能听到阿娘低低的抽泣声。
疑问的种子只要在心底种下,血肉便会将它供成参天大树。
长相,性格,智力,阿娘的关注度。这些寻常的特点放在一起,便成了不寻常的疑点。
多年以后,她知道了她和弟弟虽然一母同胞,却不属于同一个父亲的骨血以后,只能感叹生命的强大和命运的神奇。
雪菲虽然有些超乎寻常的智力,但毕竟也只有十岁。这些问题她想不明白,她只是直觉有问题,现在还是做点十岁小朋友应做的事吧。
不到一会儿,呼吸声渐渐平稳。小朋友的睡眠质量,真是好啊!
春姨娘哭够了,这么多年,本应该心如死灰。但她看到她的大女儿和那个人越来越像的轮廓与眼睛,她的内心便如油锅里炙烤。
每个朝代都会遗留下很多问题。总会有人不甘心属于原本自己的位置被他人占据。
宁王便是其中一个。
然而他的情况和我们刚说的又不一样,他是属于,被抢的那个。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到先皇。
先皇在政治上是一把好手。对于女人子女的管教却没有那么上心。各宫的女人各自使手段,最后花落宁王家。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出意外了。
皇帝在临死的时候可能大脑也没那么灵光了,竟然开始怀念从前。
他拉着贵妃的手开始回忆从前,贵妃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很想一巴掌甩他脸上。
他回忆他们两小无猜,他们青梅竹马,说到动情处竟然忍不住落下泪来……
贵妃的耐心快要耗完了!踏马的你在变什么深情,你说的天花乱坠,为什么不立我的儿子为太子?!!
所以说啊,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临死之前说这些只是徒留些抱怨罢了。
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贵妃的脑袋空白了那么零点零一秒。这种高风险高回报的事,干,还是不干!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大个天下,这犹豫的零点零一秒已经是对大好山河的不尊重了。
说干就干!
天时地利人和她都有了。
写遗诏,盖印章,留信物。一气呵成。
濒死的皇帝起的胡子都要飞起来了,眼睛瞪着贵妃,在一声“你这个毒妇!”中结束了他辉煌的一生。
贵妃在那个时候仿佛开挂了一般,拿着遗诏先发制人,将宁王和他的老妈一起打包丢出了京城。其他的皇子打压的打压,驱逐的驱逐,竟没有一人能再与他们母子争锋。在临死之前又给他儿子扫清了障碍,将宁王一系杀的个片甲不留。
人在做,天在看。宁王如果就这样死去,老天爷岂不是瞎了眼?
在追杀中,宁王老妈为了救宁王主动献身,在屈辱中死去。
宁王也受了伤,被一个部落的女儿捡了回去。
这个女儿,就是春姨娘。
没有可以幸福美满的过完一生,如果有,当我没说过。
春姨娘唤作若星。灿若星辰,父母对子女的爱,从名字上就能体现。爹爹英俊,母亲温柔,她在爱意中长大,遇到的一切,都带着善意。
如果故事没有那么多变数,那么她将在父母的保护下嫁给一位如意郎君,再生那么几个孩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完属于她幸福且美满的一生。
故事既然是故事,那就一定充满着变数。在那个平凡的下午,她带回那个受伤的男人后,一切,就存在于未知里。
皇家总是多疑的。
即便是亲兄弟也比不过这权利的诱惑。他们母子二人杀戮太重,满朝文武有苦难言。他们怀念起宁王来,宁王性格平和,待人彬彬有礼,若是他当了皇帝,又怎么会是现在的局面。
一个人只能心里想,两个人可能就会用手势言语沟通,三个人都知道,那一群人都知道了。这些志同道合的人,都在为各自的目标努力着。
以雷霆之手段镇压总会有纰漏,一些漏网之鱼在黑暗中潜藏起来,准备在关键时刻,给予宝座上的男人致命一击。
皇帝的多疑并不是空穴来风。他的直觉告诉他,最大的威胁一定活在这世间的某个角落里。在大家都秘密筹备的那几年里,皇帝也秘密的寻找着他最大的敌人。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最后的结局只有宁王孤身一人,浑身是伤的晕倒在草丛里。
他,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