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认祖归宗
屋外的月色明亮，如同白昼，舒玉抱着黑贝，压低草帽，使人看不出来是谁，也免去很多麻烦。
她想走不是一两天了，迟早要走，但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盘，她还真没底气。
黑贝窝在她的怀里，睡得十分舒适，令她都有一种直接躺下睡觉的冲动。
茫茫夜色，街道的灯光居然还亮着，这会儿晚上十点过，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突然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不走了，一个孤家寡人，抱着一只猫走在深巷。
这种情形要是白天看见的话，很容易被认为是被董家人赶出来的。
出了巷子，还没走几步，突然身旁驶过一辆黑色轿车，刹在她面前。
舒玉两眼发愣，盯着这辆漆黑发亮的车，看标志是有钱人家开的车。
车窗徐徐摇下，一个戴墨镜穿西装的男人坐在副驾驶，看不出来年龄，只听他的嗓音很温和，有磁性，“舒小姐，上车吧！”
“你们是什么人？”舒玉警惕地往后移了一步。
“我们是孔老先生派来接你的。”墨镜男从容不迫，语气没有莫家人那么咄咄逼人。
“我不认识什么孔老先生！”舒玉神经紧张，才出龙潭，便入虎穴。
有没有搞错？
“您的弟弟舒航也在孔家，他们正等着您回去团圆呢！”墨镜男似乎怕她不信，拿出一张照片是舒航的，他也来北城了？
舒玉犹豫片刻，“我跟你们走。”
……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什么孔家？
该不会是外公外婆吧！
她不免怀疑孔家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家里还有保镖，还有她妈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带她们回孔家看望过？
她的心里瞬间闪过一些电视剧里的，黑势力争权夺利、豪门争夺家产、抛弃子女之类的片段，这也太玄幻了吧！
“舒小姐，您要是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到了我们会叫你的。”墨镜男看着后视镜，不疾不徐地对她说。
车辆继续行驶，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只有两个车灯打在正前方，她不知道要被带到哪去，但是她想通了，只要不是莫家的人都好商量。
不知道开了多久，舒玉在昏睡中感觉到，车停了。
远处是一个中式别墅，两层还是三层，太黑了她看不清楚，墙院内只有几盏暖色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这么晚了，里面的人还没休息呢？
“舒小姐，您请。”墨镜男下车给她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谦卑有礼，跟小泥有的一拼。
舒玉猝不及防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困了，还不忘问一句，“我弟弟在哪？”
“不急，我先带你先去前厅，见一见老先生。”墨镜男走在前面带路。
院子里的路灯稀稀拉拉地亮着，看不清完全的景象，但可以直观地感受到，这儿的装修有点像园林建筑。
假山、树林、池塘、长廊。
宜室宜居，适合养老。
下车之后，那男的终于摘掉墨镜站在她面前，伸出右手，作握手姿势，“舒小姐，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周凛，是孔先生的学生，你可以叫我一声小叔叔，或者哥哥也行。”
“……”舒玉眼神往后瞟了一眼，身后还有两个黑衣人。
周凛看出她的防备，安慰道：“舒小姐，您不用防着我们，他们跟着孔老先生很多年了，都是专业的。”
“哦！”舒玉磨磨蹭蹭地伸出手，握了上去。
“走吧！”周凛朝她温和一笑，走在前面带路。
她下意识地揉搓了下指尖的余温，梗了梗脖子跟上去。
有点帅，她的菜！
也许是过于激动，舒玉抱着猫的手不自觉收紧一分，黑贝感受到了，轻微地呜咽一声。
她浅笑着道歉：“sorry！”
“嗯？”周凛转过头，盯着身后的小姑娘，圆圆的大草帽遮着半个脑袋，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没事，走吧！”舒玉仰头，目光正对上周凛的眼眶，纯正的黑色眼珠，闪着晶光，周身气质如书卷般成熟稳重。
周凛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她低着头，继续跟着走了一段路，这个院子实在是太大了，大概好几分钟才到庭院正门。
孔炳胜杵着拐杖坐在客厅正中央，闭目养神，耳朵微动，似乎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先生，人带到了。”周凛先进屋禀报之后，才带着舒玉进了前厅大门。
“嗯。”孔老先生依旧没睁开眼。
“舒小姐，这是你外公，赶紧磕头！”旁边一个老管家似的人物，急忙提醒。
“累了，磕不了。”舒玉学着他摆谱，抱着猫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开茶壶，“水都没有？”
“舒玉，先磕头，拜见你外公！”周凛比她大，这会儿都不叫舒小姐了，直接叫她大名。
“你再说一遍？”舒玉冷着脸瞪他，本来有好感的，这会儿直接一点不客气。
倒不是她虚荣。
且不说只见过一面，就算是亲外公，但在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就没有磕头这一项，搞什么封建主义！
麻溜的滚蛋，本大侠可不伺候！
“跟你妈一样！”闭眼养神的老头子终于醒了，开口就是脏话。
“孔老先生，您认识我妈啊！听说您是我外公，可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您，听我妈提起你的时候，两眼泪汪汪，谁知道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认你！我这次来，是听说我弟弟也来北城，我来带他走的，赶紧放人。”舒玉不跟他客气，这老头那么喜欢摆谱，怪不得她妈一直不回孔家，原来就是个封建思想的老头。
指不定背后有什么黑恶势力，然后她妈怕把她拉下水，所以才逃到外地去的！
这次来，她也是心虚。
“行了，我这么大把年纪了，不在乎这些，让你磕头不是磕我，是让你认祖归宗，既然你不想，那我也不勉强！——听说你和莫家小子情投意合，生米煮成熟饭了？”孔炳胜不再理会以前的繁文缛节，只要两外孙回来就好。
不知不觉，外孙女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
“没有的事，你可别瞎说！”舒玉脸上臊得慌，想起来莫家两姐弟，“怎么，您还认识莫家人啊？”
“莫玉庭在北城看中一块地，被我手底下的小辈给抢了，所以他想报复在你身上，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们了，不必放在心上。另外，如果你和莫家小子情投意合，我也不会棒打鸳鸯。”孔炳胜说这话明显是对她有偏爱，继续问道，“你上完高中了，为什么没考大学？”
舒玉感叹他话题的跳跃性，随口一说：“成绩不好。”
孔炳胜笑道：“你爸那么个高材生，没把你教育抓好？也是，你妈那人从小就是不爱学习的主，天天画画写写，不务正事，捧着个缝纫机过日子，怪不得女儿也这样。”
“呵呵。”舒玉没有生气，倒是很认同。
年轻时候孔念在微蓝服装工厂做工，后来当上高级主管，活比较少了，都是在家画画图，指挥手下人去做。
回家之后，还要抱着她的缝纫机，做各种各样的衣物、鞋垫、床单、袖套……总之，家里的一切能亲手制作的，绝不去商店买。
连她小时候的发卡、围巾之类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舒玉带到学校去可炫耀了。
孔炳胜试探道，“你爸妈去世，你们姐弟俩很受打击吧！”
这不废话吗？舒玉不想听这些。
疲了倦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现在无依无靠，你继续上学的事我来安排，看你喜欢什么专业，现在让你去报学校指定是没有名额了。我们可以让你去民间私教坊，锻炼别的专业能力，这点需求我还是做得到。”
他停顿片刻，看她的眼神带着求知欲望，继续说，“现在很多大学培养的都是高素质管理人才，按你的性子，应该不会愿意去那种中规中矩的商务学校上课。赶明儿让周凛给你做一份专业清单，你看上什么专业、技能，你让他给我说，我再派人去给你打通关系。小小年纪还是要有自己的手艺，比如你妈，虽然不务正业，不愿接手自家生意，但是有自己擅长之技，在外地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末了，他才补充一句：“对了，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什么行业都有，之前第一份职业是学化妆，然后在一家散打俱乐部做前台工作，再之后去了餐饮当服务员、甜品师……”舒玉讲起这些，恨不得一箩筐全倒出来，就跟面试一样。
“这么杂乱啊！估计每一个都没有潜心修行过吧？猴子搬玉米，搬一个丢一个。”孔炳胜摸了摸下巴处的一小撮白胡子，叹了口气，“行了，今儿天色不早了，我让人给你收拾了间屋子，你先去休息，明天我们再谈！”
“诶？我还没见着我弟弟呢！”早知道外公是搞教育工作的，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说的东西她一点都不反感。
孔炳胜起身，往前随手一指，“你弟弟在你隔壁屋，自己去看看吧！大半夜折腾这会儿，也就是为了你！丫头，从今以后你就在我这待，没人敢欺负你，歇着吧！”
“好嘞！”舒玉心情顺畅，今晚受益不少。
看来她的决定是对的，外公外婆还在，她也不是无依无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