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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许老板会被抓吗u0026共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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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乔木一口咖啡喷在地上。

    这他妈究竟是什么?

    是他已经老了吗?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表达?

    还是00后丧心病狂整顿职场?

    她把他当成什么?一件奖励的玩具?!还是个小玩具?!

    潘乔木狼狈地咳了半晌,抓起纸巾擦了擦嘴,抓了把头发,涨红了面孔:“不行!”

    他又喘了一会,才说:“我们不合适。”

    他不可能为了一段感情,毁掉现在的工作;他也不可能因为一己私欲,毁掉这个年轻女孩的前途。

    而且,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她都不符合他找女友的筛选逻辑。

    陈家娴说:“哦。”

    她这是什么反应?!

    潘乔木觉得自己正处在一个危险的局势。他在即将爆发的火山旁边,或者在海啸高高卷起的沙滩,或者在大火即将席卷而至的下风口。

    而陈家娴用纸巾抹了抹嘴,把杯子推到一边,站起身,平淡地说:“那我们回吧。”

    ……

    中秋节的满月很亮很亮。

    满月下,潘乔木陪陈家娴等网约车。

    而陈家娴——每次叫网约车,只吝啬地勾选前三个最便宜的选项。

    潘乔木垂下眼,就能看着她手机显示“排队还有7个人”。

    他很想直接替她叫个专车,或者干脆开车送她回家——他不耐烦地拽了拽西装下摆,注意到西装的前襟沾上浅浅几粒咖啡点,有些狼狈,有些凌乱。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拉开两人的距离。

    逃避就逃避吧。他什么都不敢做,甚至连话都不敢说。

    于是,足足等了40分钟,也足足沉默了40分钟,网约车终于拐了个弯,出现了。陈家娴开门上车,转头和他道别:“再见。”

    她直视他的眼睛,而他沉默避开目光。

    ……

    欲望,是什么。

    陈家娴坐在车里,凝视着夜空中沉默的满月。

    是无法实现,就会受伤的痛意吗。

    是一直以来被她唾弃的,被她厌恶的,被她压抑的,最真实、最不堪、最狼狈、最执拗的自我吗。

    如果她要成为有选择、有生命的“人”,而不是理性的工具——那这种痛苦,是她的代价吗?就好像娜拉离开玩偶之家,就好像夏娃选择吃下智慧果,她只有遭受“自我”的伤害,才能拥有“自我”的快乐吗?

    陈家娴用力按住自己的心,她的心在砰砰跳动。

    鲜活的。富有生命力的。

    她坐在网约车的后座,在明亮的满月中,狼狈地哭了。

    ……

    回到宿舍,陈家娴洗漱完毕,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对着电脑整理媒体发稿。

    工作是最好的情绪稳定剂。

    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状态如何,无论她遭遇了什么,她都不会退缩,在商业社会里挣扎着活下去。

    陈家娴梳理好媒体最新发稿以后,又无意识地点开潘乔木的协同办公。

    傲慢的潘乔木从不说谎。

    他的日程,每天都满得一直塞到晚上十点,中秋节后更是七八天连续飘黄出差。

    但他这么忙,依旧送她回家,并请她喝咖啡。

    陈家娴止住思绪,关掉潘乔木的日程,写了邮件给周可,请她提供孙伯的手打铜器在文创商店的上架数据。

    周可回复很快。陈家娴查收邮件,有些意外:数据显示,孙伯的手打铜器,居然在上架第一天,就被抢购一空。周可在邮件里备注:被欧洲旅行团的外国人买走。

    陈家娴又拉出同期其他商品的销量来比对,确认孙伯的手打铜器售卖率最高。这说明,在长乐坊这个地段、这个地块上,售出此类带有浓郁地方特色、民俗特色、手工艺人特色的商品,会更有潜力。

    原住民经济并非不可行;这些数据反映出一定的商业价值。

    陈家娴立刻坐直了身子,将这些数据导出来,打开网课,跟着网课一步一步做了个简短的数据分析报告,发送给公关经理关晞,并抄送给助理韩方、以及运营周可。

    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在领导面前刷存在感。

    ……

    关晞速度很快,拨了电话给她,请她持续跟进数据。又过了几分钟,手机再响起,来电话的是潘乔木。

    但刚才,她的邮件只发给了韩方。

    陈家娴注视着这个名字,按下通话键。

    潘乔木公事公办地请她把报告所用的全部数据发到他的邮箱,他将在明天出差的路上仔细研究。

    陈家娴公事公办地问,那你会看好原住民经济吗?

    潘乔木顿了顿,公事公办地告诉她,有盈利空间,不代表可以成为板块经济支柱。这么一点点体量的盈利,卓秀根本不在乎。

    陈家娴有些失望,但还是公事公办地应了。

    结束了简短的对话,陈家娴关了灯,躺在床上。

    她还没来得及给宿舍装窗帘。于是,从床尾的窗户望出去,刚好能看见明亮的满月高悬于夜空。

    这样美丽的满月。

    月亮,和女人,和潮汐,总是密不可分。

    她用工作努力压抑住的情绪再次如潮水漫涨。

    ……

    “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你。”

    ……

    陈家娴看着窗外的月亮。她不想再压抑自己了,也不想再自厌与自卑。哪怕再卑劣、再不堪、再狼狈,那也是她自己。

    拨开层层规训与束缚,哪怕追求肉身的欢愉和欲望。

    她的欲望有罪吗?

    陈家娴用被子卷过自己的头,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

    陈家娴哭了很久。

    一个人,会为什么而哭呢?

    爱别离?

    怨憎会?

    求不得?

    哭不能解决问题,但哭能倾泻伤痛。人类哭泣也不是为了解决问题。

    陈家娴哭着哭着,曾经的委屈仿佛也没那么委屈,那些愤怒、不甘、窘迫、恐惧,也逐渐随着眼泪流出。

    哭到最后,陈家娴甚至觉得有些神清气爽。

    灰扑扑的二十年随着眼泪过去了,不和解也没关系,因为无论遭遇什么伤害,她依旧会去好好面对生活。

    她会爱自己,和自己好好地走下去。

    ……

    陈家娴哭累了,捂着被子动了动,枕边的手机倏忽滑落,掉在地上。

    陈家娴捡起手机,翻过来,检查手机屏幕。

    她的目光微微凝滞。

    她和潘乔木的电话,居然——

    一直在通话中。

    那则工作电话结束后,她大概忘记按掉,而潘乔木居然也没有按掉。

    她哭了足足有三个小时。

    陈家娴把手机放在耳边。电话对面,她能听见很轻微的呼吸声。

    他陪伴她哭了三个小时吗?

    “潘乔木。”她轻声唤出他的名字。

    潘乔木似乎想说什么,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沉默几秒钟后,潘乔木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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