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鬼画符
天师显然注意到我的目光,跟着视线看向上方。
白夜冥长身玉立,向下睥睨,衣袍猎猎作响,眼光正和我对上。
我朝他笑笑,由于鼻子以下被符纸遮住,不知道他看到没有。
他收回视线,一双红的发墨的眸子看向大阵的位置,周身鬼气越来越重。
天师收回视线,狂妄道:“小姑娘,你别期望有人来救你,谁都救不了你,这金刚阵是我蓝家的密传,阴书既成,不听话的都得魂飞魄散。”
你说的对,不会有人来救我,但说不定会有鬼来救我。
莫名,我对白夜冥升起一股难以言表的信任。
天师在准备收尾工作,我看到白夜冥站在了阵法之前,他双手结印,凭空画出一张巨大符咒,伸指打进院墙之中。
鬼也可以画符吗?
我带着好奇继续往下看。
只见白夜冥轻轻动剑,那坚不可摧的大阵破了条口子。
无数鬼魂从缺口而入,嘶吼尖叫不断,他们之中有刚去世的横死鬼,有寿终正寝的游魂,还有被徐家害死的厉鬼。
我左脚踩右脚,让自己摔倒在地面,以免被百鬼误伤。
阵法破了个洞,天师惊叫一声,指挥所有人赶紧离开。
徐盛老爷子腿脚略有不便,是被儿子徐强抬着走的。
大家顾着逃命,徐栾的尸体被忘在外面。
我亲眼看他们关上门,冷不丁想,“坏人果然是坏人思维,什么时候都是保全利益最佳。”
百鬼透过墙穿进别墅之中,我因为身上捆着的绳子躲过一劫。
这绳子上面不知道是什么血,百鬼闻过后都跑远了。
虽然不想承认他们是被臭跑的,但这玩意真的好臭好臭,谁来救救她,真的要晕了!
白夜冥提着剑缓慢走进来,俯身低头看着我,有些玩味,“像你这副模样的鬼魂,不好好努力,是会沦为厉鬼玩物的。”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对。”我扭过头。
报复!绝对是赤裸裸的报复!她上次就是调侃几句,这鬼竟然记到了现在。
“顾暖,本王记得你上次说,要是救了那只小狐狸,可以补偿二倍给我。”
“啊?”这事他也记得啊!
救命!!!
“你想怎样?”我怯怯问他。
他看向我的眸子,略带怅然,“无非想在人间多待会。”
怎么还说的这么悲情呢……
我在地上扭了扭,“大人,你能不能先给我松开绳子?”
他斜睨一眼,回归先前的冷漠,“这样不是挺好?”
我直直看回去,“多么恶毒的语言,您37度的嘴,怎么说不出一句人话。”
他轻轻哦了一声,抬脚向别墅内走去,等我快要看不到那抹身影时,他的声音阴森森飘了过来,“首先,本王全身阴冷。其次,本王不是人。”
“6。”我同时做了个‘6’的手势。
真佩服我竟然跟一只鬼讲仁义道德,还是只十九层地狱爬上来的厉鬼。
他走后,我继续躺着,等待下一位有缘人帮我解开绳子。
方圆五百米的鬼魂大部分听从召令涌进徐家,中途也有不少跑过来对我又闻又流口水。
他们不敢靠近我,闻也隔着一段距离,但被一群缺胳膊缺脑袋的鬼魂围着,让我想到了丧尸片。
场景实在太过恐怖。
惊慌中我一阵乱踹,借力滚到墙边,靠着墙站了起来。
徐家不是东西,姓蓝的天师不是东西,白夜冥更不是东西!
那厮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自由平等四个字他知道怎么写吗?
他这只鬼,全身上下都写着吃人,简直是个封建老古董!
我越想越气,抬脚踹了一步面前的鬼。
那鬼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短袖七分裤,短袖上写着个大大的繁体字發,紧身牛仔裤有好几个破洞,还穿着双小皮鞋。
他被我踹了一脚,趴在地上软弱无力,失声痛哭。
我想笑:“哪里来的精神小鬼?”
他一抬头,眼眶都红了,“我不知道,我明明在家里办丧事,一转头就来这里了。”
没想到他长的还挺好看,五官层次分明,鼻梁高挺,眉尾上翘,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
这张脸衬托下,衣服瞬间不土了,穿在身上甚至还有些可爱的帅气,成功脱离精神小伙行列。
他看到我审视的眼神,坐着退后几步,“阿姨,你别这么看我,我不喜欢女生的。”
我:“……”
我才十八岁,竟然被一个二十多岁的鬼叫阿姨?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不生气我不生气,生气会变老,生气长皱纹。
这不是他的错,这是我的错,都怪我踹轻了!!
我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大哥,我才十八。”说这句话时候,眉头跟着神经一起跳。
“嗷嗷。”他思考许久,笑着道:“妹妹姐,你别生气,我帮你解开绳子,等会你告诉我怎么回家就行。”
妹妹……姐?
啊?
cpu高烧。
他说着就要靠过来帮我解绳子,一双手又白又细,手指比女孩子还要嫩滑。
“别……动!”我动字还没出口,他的手已经放在绳子上。
随后略微无辜的抬头,疑惑道:“怎么了?”
“你手不痛?”我问他。
他摇摇头。
我震惊又好奇,“那我是什么味?”
他边解绳子边回答,“狗血味。”
我低头闻了闻,确实有点狗腥味,不知道是不是用狗血浸透过。
可他不害怕狗血?
防鬼三件套,黑狗血,黑驴蹄子,桃木剑难道他生前都没听过?
等到绳子全部解下来,我问他,“你家在什么地方?”
“春风村。”他仔细想想,“村子里有一条大河,因为破坏变成了臭水沟,河尽头还种着一棵千年古树。”
那不是我家的村子吗?
春风村人口众多,老一辈互相认识,我们这些小辈的天天外出上学,还有的外出打工,就算外面碰到也不认识对方。
“我也是春风村的。”我看向村子的方向,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他激动道:“妹妹姐,我们是老乡!你也……死了吗?”
“可能……是吧。”我低头看着离地的脚,没有重量的身体,摸了摸胳膊,冷的像是大冰块。
我或许真的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