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男人的权利
潘小安默然不语。
“去吧,去找安大勇。我希望你能秉公办理。”
狄杰没想到,潘小安会这么轻易改口。他准备好了很多说辞,此刻却派不上用场。
等众人走后,潘小安也在审视自己。
“权利确实需要制度去约束。杀伐果断固然痛快,但只能痛快一时。
那种做法,从长远来看,是百害无一利的。
想要约束别人,只能先约束自己吧。”
潘小安苦笑两声,“由着自己性子,可不行啊。”
“官人,怎么不张灯?”张月如推门进来。
她看着坐在黑暗里的潘小安,有些心疼。
“官人,该下班回家了。”
“好”潘小安搓了搓脸。
他站起身,拿起披风,“外面下雪了吗?”
他帮张月如打了打雪。
“是啊,鹅毛大雪,下的很大。”
“瑞雪兆丰年,明年能有个好收成吧。”
俩人在街上行走。莫前川带着侍卫,跟在后面。
金州府出了大案,莫前川便加派了安保人员。
而在潘小安出来之前,安大勇已经派人盘查了各个街口。
所以说,众生平等,好像真的只是一句空话。
当很多人的荣华富贵,落在你一人身上时,你便是不愿改变,也要改变。
潘小安感到了自己能力不足。行军打仗,似乎更简单一点。只需把敌人打败即可。
但若是治理国家,没有一个好的班底,只单凭自己,便是累死也做不好。
而像朱元璋,朱棣,雍正这样的皇帝,终归是少数。
潘小安不喜欢那么累,他更想过点安稳舒适的生活。
他更觉得,每个人都不应该过的那么累。
按时上班,按时休息,正常休假,若是人人皆如此,这世界还会有纷争吗?
可惜啊,这只能是理想国里才有的童话故事。
就好比,这些跟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人。
他们是拿了一份工钱。可这份银子,有时候需要付出生命。
这值得吗?自己的命,比他们的命更值钱吗?
道理不能深究。辩论到最后,就成了虚幻。
反倒是,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这个说法更靠谱一些。
“官人,心情还是不好吗?”
“月如,我马上就好了。”
张月如脸红起来。这句话,她也喜欢说。
张月如悄悄拧了潘小安一下,“官人,不用乱说话啊。”
潘小安嘿嘿笑起来。“大胆月如。我是安王,说的话叫金科玉律。你竟然说我乱说话,看我怎么罚你。”
“官人,你现在只是我的夫君。在咱们家里,男女平等。你不等摆家长威严。”
潘小安哈哈大笑。
自己终归还是做出了一点成绩。至少,像张月如也学会了,用律法为自己的话背书。
“人人都讲制度,社会总会慢慢变好。”潘小安这样想道。
半个月后,刑部审结了这个案子。
诸葛瑞等人,只是想恢复祖制,并无实质过错。
望海潮存在酒色问题,已经下令整改,且罚银万两。
礼部,户部某些官员,品行有亏,建议免除官职。
外国商人有违安国律法,罚银百两,扣除商业信用分数。
这份结案陈词,放在潘小安的办公桌上。
他想了一会,便在上面用了印。
潘小安懂刑部的意思。安国建立第二年,就出现这种事情,影响实在不好。
尤其现在又到了年关,不能给安国的新年,增加血色。
而关于祖制的问题,不能在安国形成舆论。
不止安国文人坚持,那些乡绅族老,还有一些老太太,正室,都要求恢复祖制。
没有尊卑大小,没有跪拜礼仪,这成何体统?
没有建立安国之前,很多地方还不敢反抗。建立安国之后,他们知道有了律法保护,反而放肆起来。
在很多地区,尊卑之风,又开始盛行。
很多老牌的乡绅富户,不送自己的孩子来学堂,反而是请来私塾先生,教习四书五经。
而很多地区的女子,又被灌输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歪理。
潘小安看到安组织呈上来的情报,十分费解。
这股风气,是谁挑动起来的?谁在掌握舆论阵地呢?
“安大勇,你要去给我好好的调查。看看现在的农村,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到底是谁在灌输这种尊卑思想,到底是谁在束缚女人?”
潘小安确实太过理想化。
几千年的男权思想作祟。男主外,女管内。女人相夫教子,服侍男人,这似乎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忽然有一天,女人识字了,可以在外面赚钱了,当官了。
男人回家以后,看到家务没人做,你说他恼火吗?
他想对着孩子发脾气,却发现孩子接受了新式教育,开始说他不对,指出他的错误。
甚至于,孩子说的很多事,他都听不懂。你说他恼火吗?
夫权受到威胁,父权受到威胁。夫为妻纲,父为子纲,这纲目被破坏,那男人能受的了吗?
更别说,一部分女人在工厂里赚的银钱,比男人赚的还多。一部分女人还做了官。
女人再也不需要依附男人生活。男人便会恐慌。
他们觉得,自己的能力已经不足以控制女人。
而那些老规矩,可以把女人治的服服帖帖。
所以,他们开始“觉醒”,开始要求恢复祖制。
移风易俗,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根据安大勇呈上来的调查报告。很多乡村,还有一批神秘人,在偷偷传教。
他们要求女人,回家好好侍奉男人。那才是她们应该做的,才会得到神灵的庇护与祝福。
他们要求男人,要好好的保持威严,这样才能治家有方,家业兴盛。
他们要求孩子,不要学习古怪的学问。只有念经书,才能聪明伶俐,将来有出息。
潘小安看到这个报告,脑袋有点大。
摆在明面上的敌人不可怕。这些暗戳戳的敌人,才让人恐惧。
不论自己如何做,也有自己触及不到的地方,也有受委屈的人。
这些地方,就成了教派的温床。这些人,就成了他们拉拢的对象。
“是我疏忽大意了啊。”潘小安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