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被碾碎的人
女人仿佛回想起来可怕的事情，瞳孔急剧缩小：
“他们下去，就是去拿武器了。”
“为什么？”林渊不解：“他们不就想要食物吗，我又不是不懂，何必搞那么大的动作？”
“因为因为”
女人的手突然开始颤抖，一幕幕惨叫的画面浮现出来，手中的面包掉在地上都未曾发觉。
“因为你就是他们的食物！”
“这不好笑。”
闻言，林渊的脸色仿佛覆盖了一层冰霜。
冰冷的说道。
“这里这里原本是五个人，除了我之外，原本还有一个女生。”
女人并没有解释，而是慢慢的讲着她的经历。
原本，她和另一个女生都是这附近药材店的会记，末世爆发后，五个人活了下来。
一开始还好，慢慢的，三个男人开始把她们当做了取乐的道具。
“但药材店里根本就没有食物。”
“人又多，没两天大家就开始饿肚子了。”
“门外又一直有丧尸。”
“直到四天前，其中一个女生不见了。”
“他们说她发疯跑了，那是从那天之后”
“他们就开始吃肉了。”
听完她的自述，林渊的面色不由得变得铁青。
他没想到，末世不过才半个月，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林渊这才明白，刘松说他找了食物回来时，看的为什么不是背包，而是林渊。
一股无言的愤怒和恶心在林渊的心中乱窜。
他掏出了怀里的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陈桂国抱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刚进屋就笑呵呵的道。
“小兄弟，久等了吧？”
然后他又看见了在墙角吃面包的女人，调侃道：“小兄弟，这多浪费啊？这种女人喂点垃圾边角料就好了。”
边角料吗？
“别过来了。”
不过回应他的，是林渊冷冰冰的一句话。
“把箱子放下，然后把手举起来。”
“小兄弟你这是干”
胖子的话刚说到一半，才注意到林渊手上那黑洞洞的枪口，顿时语塞。
“糙，动手！”
注意到枪口的那一刻，胖子突然把箱子往林渊面前一扔。
掏出了一直藏在箱子底下的西瓜刀。
包装人参的木盒从箱子里飞了出来。
砰——————
没有犹豫，在胖子喊出动手的时候，林渊就果断的开了枪。
五六米的距离，瞄准的又是体积贼大的上身。
子弹顿时就穿过了，胖子胸口正中的位置。
一声闷响，胖子重重的砸在地板上，楼层都轻微震动了一下。
见到这一幕，跟在胖子后面的光头和刘松都怂了。
不过林渊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林渊也没时间仔细瞄准。
砰砰砰——
接连几声枪响，凭着随缘枪法，三个人都被放倒了。
撬棍和匕首掉了下来。
不知道他们算运气好还是坏，虽然身中数弹，丧失了行动能力，但是没有一枪是致命的。
刘松小腹中了一枪，大腿中了两枪。
光头右臂中了一枪，胸腹中了一枪，左腿中了一枪。
就连被射中了胸口的胖子，也还没死去，躺在地上嗷嗷乱叫。
血染红了地板。
林渊收起地上的人参。
不知道是不是胖子觉得林渊必死无疑，所以就随意了点。
他并没有按照交易的只拿了十根。
而是满满一箱的人参，总共24根。
全都被收了起来。
林渊走到胖子面前，举起枪准备了结他。
胖子惊恐的瞪大着双眼，想求饶，但是胸腔的弹孔，导致他完全发不出声音。
血不断的从他的喉咙涌出来。
“等等。”
突然，角落里传来轻微的声音。
那女人勉强对林渊挤出一个笑容，却只有凄惨的味道。
“谢谢，你的食物。”
“这是我，吃的，最开心的一次。”
女人低声道，把目光转向了林渊挂在背包上的消防斧。
她指着斧子，认真的道：“能不能让我来。”
林渊目光从胖子移到她身上，沉默了会。
拿出斧子递给了她。
林渊原本以为她要亲手血刃仇人。
但是没有。
女人的手握着斧头，伸出了舌头，去舔舐着那些残留在斧刃上还未干涸的血迹。
她紧皱着眉头，忍受着丧尸血肉的腐烂气味进入口腔的感觉。
“谢谢。”
女人递过斧头，光洁如新。
斧刃上闪烁着银白的光芒。
注视着她那渐渐变得通红的瞳孔，已经开始丧尸化了。
林渊试探着问道：“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女人摇了摇头。
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不用了，帮我锁上门就好，我不想跑出去给人添麻烦，你快点走吧。”
离开物流园区，城市逐渐消失在身后。
随着离城市越来越远，道路的状况也得到了改善。
机车轰鸣而过。
风狂乱的拍打着林渊的脸庞。
林渊的心情并不好，没想到第一次遇到稍微多点人的幸存者团体就发生了这种事。
吃人？
离开之前林渊还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去了一趟一楼。
当他看见砂锅中残留的指骨，以及那半扇被塑料膜包裹的尸体时。
一切侥幸的想法，在瞬间瓦解成了齑粉。
原本他以为，末日爆发不过十几天，人性不该湮灭的如此之快。
不久前的事，让林渊明白他想错了。
错的很彻底。
人性的消失并不是缓慢的，而是在一瞬间就能完成的变化。
趋恶的人，只要给他一丝放逐内心欲望的机会。
在正常社会下无法释放的黑暗，就会瞬间将其吞噬。
林渊不由得想到了自己。
末世以来，他不知不觉间也被这个染缸侵入了。
做了许多平常难以想象，甚至有些超乎道德底线的事。
林渊不由得思考。
他与那些人有没有区别，区别在何处。
这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只有找到自己与像胖子那种人之间的差异，才能明确的把两者分割。
不然，或许有一天。
在这个能把人逼成丧尸，当成食物的世界。
他也会渐渐麻木，不再在意生命的价值。
最后失去人与丧尸与食物之间的分界线，变成能轻易抹杀，任何对自己来说无价值事物的存在。
或许那个区别，就是保持内心不被变成一个怪物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