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买人
听着乖孙口中不断吐出各种污言秽语,徐氏只觉得两眼一抹黑。
偏偏始作俑者毫无察觉还在继续叫骂着。
徐氏气急,挥起手在林三狗脸上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怎么会呢?孙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林三狗断奶之后,儿子儿媳妇就北上寻摸活计去了。
这么些年,可以说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把林三狗拉扯大的。
孩子没有爹娘在身边,她照顾起来啊百分之一百二的用心呐。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林三狗被扇了一巴掌捂着脸怔愣片刻。
回过神来后,他哭嚎的声音更大了。
徐氏不懂乖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三狗也不知道一向疼爱他的奶奶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他。
楚安宁看着祖孙俩相顾无言的场面,环臂站在一旁。
能在岛屿安全问题上做手脚的人,即便哭的再大声楚安宁也不会心疼。
林老头隐在人群里,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发展成如今这样的。
楚安宁让其他人回了家之后才开始处理林三狗。
事到如今,林三狗仿佛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恐惧。
徐氏布满沟壑的脸上流了满脸的泪水,她拉扯着林三狗就要给楚安宁跪下。
楚安宁一个眼神,赵大虎立即走上前拦住了两人下跪的动作。
“楚娘子,三狗的错,要杀要剐,我老婆子替他。”
楚安宁轻嗤一声,朝着徐氏道:“你替得了一时,能替得了一世吗?”
徐氏一噎。
“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也是大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了,等你百年之后他若还是这副德行,谁来替他。”
楚安宁说的这些话,徐氏何尝又不懂呢?。
但她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怎么可能看不清呢。
瞭望塔关乎着这个岛上所有人的安危,事关重大。
林三狗梗着脖子站在旁边,他虽然有些恐惧,但心里头却是觉得自己是没错的。
要不是因为楚安宁搞出来一个能累死人的军训,他也不会因此退学。
若是没有退学,他怎么会在后来回到学院的时候无法融入同学们。
林三狗只看得到自己无法容忍同学们,却看不到自己卑劣的态度。
见识过军训汇演之后,他内心便自卑的把自己与经历了为期一月的同学们隔离开了。
自卑的以为他没有参加军训,没有与同窗相处那一个月的时间便融入不进去。
正像小时候邻居家孩子嘲笑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一般。
可事实上一直以来不融入的都只有他林三狗一人。
哪怕其他学子想要带着他一起完成作业一起下课玩乐。
林三狗也以为他们是在可怜他。
徐氏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楚安宁道:“楚娘子,您要怎么对三狗我都认了,求你留他一条命吧。”
徐氏跪地的声响仿佛拉回了林三狗的理智。
他呆愣愣的转头看向背脊佝偻跪在地上的人。
他好像错了,错的离谱。
看着这一幕,楚安宁也觉得有些揪心。
但她不会也不可能置岛上其他人的安危于不顾。
“既然如此,我打断他的腿让他不良于行你可有意见?”
徐氏摇头,都到了眼下这一步了,她哪还敢有意见。
只要能留下这条命,哪怕是孙儿以后不良于行,她照顾着她也认了。
林三狗眼里爬满恐惧,想要逃跑却被赵大虎死死禁锢住了肩膀。
“带回他自己家里去打。”
赵大虎应声。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来的林三狗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那天之后,他的两条腿都被打断了。
虽然还能走,只是每走一步都承受着钻心的疼痛。
而除此之外,他依稀记得夕阳下徐氏本就有些弯的背脊更加佝偻了。
徐氏去世后,他更是意识到了年少时候的自己错的究竟有多么的离谱。
不过此时此刻,还是瞭望塔的事情更加重中之重。
宋江有了做第一个的经验,再做第二个第三个就快起来了。
天色如秋,几座瞭望塔终于全部完工。
安全性测试也已经成功通过。
接下来便是观察性测试了,葛海驾船缓缓驶离海面。
这一次离开,楚安宁也跟了上去。
他在岛上已经待了大半年了,再不出去看看她怕会与社会脱节。
这边,两人以及赵大虎李希音四人共同离开安宁岛去往交州。
在瞭望塔上也有人注意着时间。
毫不夸张的说,这种大船在瞭望塔上看过去,半个时辰还能看见。
只不过变得很小。
也就是说若是真的有心怀不轨之人朝着安宁岛而来。
岛上的人可以在他们抵达岛屿半个时辰之前就看见他们。
交州。
不论是京城的叛乱还是南蛮的战火,对这个府城的影响都不算大。
商铺饭馆依然开着门。
楚安宁李希音只顾买买买,缺什么,买什么。
再过几个月就该入冬了,新的布匹买买买。
棉花就不用了,空间里她已经种植了不少了。
途经绣坊,楚安宁想着是不是应该买两个织布机。
但她转念一想,她压根不知道岛上有没有会织布的。
他就站在绣坊门口发呆,其他人不明所以,便站在她身旁等着。
“杨招娣,老娘还没嫌弃你那粗喇喇的手勾坏了老娘的绢布,你还有脸说铜板少了?”
一声巨吼,吓得楚安宁一个激灵回过了神。
紧接着,一张绣着牡丹的手绢掉在她脸上。
呔!什么东西遮住了我的视线。
楚安宁胡乱的捏起绢布,只见上面的牡丹含苞待放。
牡丹在绢布上栩栩如生,让她觉得笔尖似乎都萦绕着牡丹花香。
紧接着一个满脸泪痕的少女走了出来。
少女肤色冷白,但皮肤粗糙,一双巧手也在手掌上留有老茧。
“太对不住了,这位娘子,这手绢是我的。”
楚安宁摆摆手道:“不碍事,你这手绢多少个铜板?我买了。”
杨招娣嗫嚅着嘴唇,半晌才道:“十……十五文钱。”
楚安宁展开绢布仔细的看着,轻啧一声摇了摇头。
杨招娣眼里满是落寞,缓缓垂下头去。
楚安宁又道:“这么好的绢布,十五文钱可体现不了价值。”
“我给你四十文钱可行?”
杨招娣猛地抬起头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就连说出的话也是磕磕巴巴。
“娘子…你真的原意四十文钱,买,买我的绢布吗?”
听着她说话,楚安宁忍俊不禁,掏出钱数了四十个铜板递给她。
“小姑娘,你这花儿绣的好看,值这个价格。”
激动过后,杨招娣脸一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绣品做的好。
楚安宁问道:“你是本地人吧?可知道哪里有牙行?”
杨招娣点了点头:“若是买地,西街的德胜牙行,若是买人,东街的巷口有个牙行。”
楚安宁点了点头又塞给她两个铜板。
“成,谢谢你了。”
知道了地方,一行四人转身欲走,杨招娣开口喊住了他们。
“这位娘子,我可否问一下您是要买什么?”
楚安宁道:“打算去牙行看看有没有会织布的,天冷了也不爱出来采买,带回村子里头。”
杨招娣眼睛一亮,当即就要跪下。
葛海吓了一跳连忙出声阻止。
“这位姑娘莫跪,我们楚娘子不喜这些。”
杨招娣闻言,硬生生又站了回去,心里想着。
“原来美娘子姓楚。”
“楚娘子,我家爹娘都去了,不在人世,家中唯我和妹妹,还请楚娘子带走我们吧,我们可以签卖身契。”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中的绢花。
楚安宁道:“跟着走吧,赵大虎,跟她说说我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