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他心口上的伤疤
日光倾泻,梧桐枝连接成片,微风掀起白色窗帘,拂过少女垂下的长发。
乌漆墨黑的发丝挡住侧脸,她纤细的手指撩起别在耳后。
长睫下清澈琥珀色的眸子眯着,眼角旁淡粉色的痣因为她狡黠的笑变得俏皮起来。
谌姚正探头俯瞰楼下的南也,一瓶矿泉水呼啦啦被她倒了下去
“卧槽!”南也正在楼下检查车障,被飞流直下的水泼了满头,早上刚做好的发型瞬间塌拉下来,霎时没了狂拽酷炫。
他甩掉发丝上的清水,仰起头。阳光下,他耳朵上的钻石耳钉晃了一下谌姚的眼。
“靠!臭丫头,你是不是想尝尝十指连心的滋味。”在这蝉蛙声声的日子里,他的怒气快要将树上的蝉炸熟了。
谌姚仿佛听到了油“滋滋”的声音。
她身体前倾,趴伏在窗台上,对他摆了摆手,义正言辞道:“是你先惹我的!”
说完不顾南也一脸臭气,“啪”的一下关上窗户,隔绝南也在楼下火急火燎的声音。
南也昨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的麻辣烫里加芥末,辣得她脑子发麻,眼泪直流。
“吃蛋糕了,”泽棉站在身后的圆桌旁,手边的蛋糕被分好放在盘子里,他端起一块挑起最上面的樱桃递到谌姚唇边,“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这里把我教你的抢课攻略再熟悉一遍。”
说着,他手里的勺子沾了一下奶油递到自己的嘴边尝了一口,甜度刚好。
谌姚张嘴咬住他递过来的勺子,嘟着嘴巴有点不高兴,亮晶晶的眸子诉说着不甘愿。
“不想一个人?”泽棉放下蛋糕,身体靠近,柔软的沙发因为他的下压而轻轻往下塌陷。
谌姚听着他低沉的声音,酥软地依偎到他的怀里:“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会很晚。”泽棉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手指穿过她的发间,俯身吻上她娇嫩粉红的薄唇,舌尖舔舐着她唇边的奶油。
晚上,凉风徐徐。
书桌上的素描纸已经呈现出完整的侧脸,谌姚拿起一边的橡皮擦掉边缘的部分,泽棉的完美侧颜就画好了。
她趴这一下午,只干了这么一件事。她盯着素描纸上的画像暗暗发笑。
谌姚打着哈欠从椅子中站起来活动筋骨,目光在房间里扫视。
好像有几天没看到橘二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找找,三楼突然发出奇怪的声响。
谌姚抓起桌上的水果刀藏到身后轻声上楼,路过三楼的时候声音变小。
三楼亦是两间房,南也应该是住在其中一间。
谌姚敲了敲两扇门,都没什么动静。她继续攥紧刀子往上走。
再上去就是天台,按理说应该住不了人,顶多晒个被子种种花草。
难道橘猫跑上去把花碰倒了?
谌姚胡乱想着,人已经到了天台。她抬起脚踏过台阶,直接推开了门。
眼前突然出现一根白色的羽毛,在灯光中轻轻扬扬地落在谌姚的手心。
耳边是南也暴躁的声音:“我让你跑!我让你跑!”
谌姚听到这个声音有点怵,她寻着灯光看向天台里边,静悄悄地走了进去。
灰色泥石堆积的天台上,墙面灰扑扑的,别说花草了,连多余的草都没有。
南也手里正抓着一只鸽子,嘴里叼着烟,耀武扬威地对着鸽子脑袋拍打,昏黄的灯光下笑得犹如一个刽子手。
“你在干嘛?”
猝不及防的声音吓得南也一跳,他转过头就看见谌姚好笑地看着她,长发飞扬,关键是手还背在后面,他顿时警觉起来,眼底萌生出不少揣测。
“上来道歉的?”他一只手勒着鸽子的小脖子,一只手捻着唇间的香烟,一口白烟被吐了出来,味道呛人。
谌姚直接忽视他的话,上前打量着他手里的鸽子,怎么越看越熟悉。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刀?”南也吐掉香烟踩灭,夺走她手里的刀,对着鸽子的脖子就要下去。
“别别别,”谌姚去拽他的手腕,手背上的皮肤擦过他拇指上的锆石戒指,一条红印显示出来,“这鸽子是谁的?你起码要征得人家同意吧。”
南也松开鸽子给她拿着,手里的刀翻转过去,刀尖朝后,深邃的眉眼中满是无语:“除了你家男人还能有谁这么窝囊,养只鸽子飞鸽传书。”
说完吹掉手里的鸽子毛,打着哈欠转身就走。
鸽子在谌姚的手里扑腾,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原来杨阿姨口中的自闭小孩就是泽棉啊。
谌姚回到二楼靠在窗台遥望着,寂静的夜空中几颗星星眨着眼。
从奶奶住院开始她就试着放下去接受,她不想再辜负,当然更想储存一些美好的记忆去对抗人生不期而遇的苦楚。
她下意识的手捂在小腹,许久未见的酸涩从心底丝丝缕缕的涌现出来
树上的蝉鸣变得微弱起来,从盛夏到立过秋的夜晚,聒噪变成两三声的叹息。
夜深,谌姚打开电脑进入到学校的抢课系统,密密麻麻的课程看得眼花缭乱。
她点开主页,手拉着椅子向前,专注地盯着电脑开始选课。
没多久,门外的脚步声突然想起,谌姚起身快速地走过去。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谌姚差点捂住鼻子。
微弱的灯光下,泽棉斜靠在门框,衬衫的纽扣因为燥热而扭开两颗,冷白的皮肤微微泛红,连眼尾都染了几分薄红。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喝了酒的红唇连玫瑰都稍逊一筹。
“泽棉。”她轻声叫他,上去挽住他的胳膊扶他进门。
他身形不稳地靠在她身上,手揽住她单薄的肩膀往里走。
谌姚扶着他坐到沙发上,刚要起身去倒水手被他拉住,轻轻一带,她倒进他的怀里。
“怎么还没睡?”他带着酒气的话语喷洒在她的耳畔,隐隐传来酒味。
耳边酥痒的感觉传遍百骸,她拍着他的背想让他松开;“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抬起朦胧的眸子,凑近在她眼前,大掌拖住她的后脑,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低下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的舌尖抵在她的唇间,吮吸轻舔,像是在品尝着美酒,沉迷而克制。
谌姚连呼吸都乱了,她明显的感觉到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身体隐秘处的变化。
她松开环住他脖子的手,身体微微后移。
他慢慢地从她的唇间移开,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底赤红一片,嘴角邪气地勾着一抹笑。
不等她开口,他靠在了她的肩上,意识渐渐模糊,手臂依然紧紧地环在她的腰上。
肩上的人呼吸开始平稳,谌姚艰难地扶他躺下。
脱去他的皮鞋,取来小毯盖上,再拿来毛巾给他擦擦脸,让他睡的舒服些。
衬衫的扣子被解开,谌姚依稀看到他胸前的肌肉,再往心口过去赫然出现几道疤痕,明显是刀划出的口子。
谌姚心里直接抽搐几下,鼻尖眼眶跟着红了起来。
她伸出手停在他的伤疤处,颤抖的指尖不敢碰触。
次日清晨。
院子里的槐树不安沉寂,一阵风吹来,树叶随风摇曳,在阳光下闪着绿光。
谌姚趁着爷爷奶奶还没去菜市场做好了早饭,烙的饼是早些日子里留下的干槐花。
香气扑鼻的饼子里面还有葱花和鸡蛋,爷爷喝完玉米稀饭吃掉一大块饼子,扑棱扑棱身上的裤子衣服端起菜篮子就走。
奶奶在谌姚的要求下披上坎肩,提着熬好的中药上三轮车就走。
泽棉在他们走之后不久来到院子里,怀里抱着浪迹天涯的橘二。
谌姚伸出头,在屋子里喊他:“进来吃早饭。”
泽棉一脸宿醉后疲倦,头发蓬松随意地垂在额前,身上已经换了短袖和长牛仔裤。
“喝点热的暖胃。”谌姚将玉米稀饭给他,把新做的槐花饼递给他。
泽棉盯着忙碌的谌姚,她今天穿了牛仔七分裤露出纤瘦的脚踝,灰色的短袖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母,脚上的白色单鞋还是很久之前的那双。
头发随意地绑在脑后,额前散落的几缕长发时不时地贴在白皙好看的脖颈处,润泽淡粉的薄唇随着说话张合。
泽棉的目光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手里的饼子怎么吃都没什么香味。
“不合胃口吗?”谌姚坐到他身边,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是早饭不好吃。
“好吃。”泽棉等她坐定,趁其不备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没你好吃。”
谌姚脸上羞红,手轻拍在他脸上:“快吃,我还要去泽叔叔。”
泽棉一顿早饭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在谌姚准备去洗碗的时候他绕到她的身后,环住她的腰:“我来洗。”
不等谌姚回应,他的手已经伸到水池拿起碗倒着洗洁精。
好看的手指拿着抹布细致地擦着碗边,连碗底都一丝不苟地处理干净。
谌姚慢慢后退,将他认真无比的神情印刻在心底,她嘴角带笑,眼里的柔情就要溢出。
两人收拾好后,泽棉骑着那辆玫红色自行车载着谌姚在阳光里骑行。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泽棉的头发上,谌姚仿佛看到了阳光朝气的少年。
她抱住他的腰,贪婪地靠在他的身上,闻着他身上独有的香气,谌姚确定自己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