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奴隶时代
在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前，早期进化主义者以“培养天才少年，对标世界一流学府”的名义，从世界各地搜罗到大量健康青少年，加入所谓的“天才少年班”。
挤破头也要把孩子送进“天才少年班”的家长们没有想到，他们亲手把孩子送进了地狱。
与很多失踪人口的结局一样，这些加入“天才少年班”的青少年被送入了生化实验室。
或者是作为器官移植的供体，或者是作为生化实验体。
惨无人道的活体生化实验，百年来或明或暗地在世界某个角落里延续着。
无数鲜活地生命在这样残忍的生化实验中死去。
有的被折磨致死，有的是因为无法忍受折磨而选择自我解脱。
当然，他们死去的尸体也不会被浪费。
因为那些半死不活的老头子或是身患重病的有钱人都等着他们健康的器官续命。
注入年轻的脑脊髓液可以让大脑更加年轻，从而延长寿命；
少年人健康的身体器官可以替换它们多病的身体器官，从而恢复健康。
但是不够。
这远远不够！
它们是人类社会最顶尖的权贵，它们掌握了这个文明几乎全部的财产与资源，它们拥有滔天的权力。
生活是这样美妙
死去？
那太可惜。
它们要带着这副健康的躯壳，永远活下去，永享千秋万世无上至尊！
永生！！
于是，那些少年人健康的躯体又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生物工程试验。
活体实验总是会有损耗的。
因为无法适配变异，或者是排异性，无数鲜活年轻的生命凋零，枯萎，死去。
青少年就是心理脆弱，不过看见了自己变异的容貌，就一言不合哭着自s。
发现这一点后，实验室中不再有镜子，也没有任何光滑反光的物品。
变异后的怪胎甚至无法知晓自己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他们只能看见其他丑陋可怖的同伴，然后抱着对自己长相的恐惧与厌恶，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本应该在哪里？
不是应该在学校操场上半死不活地跑操？
不是应该在教室里打瞌睡或者偷吃辣条？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即使有极少数实验体顽强地活了下来，也大都是残疾、痴呆。
赵梓轩是那个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生物工程手术后，他高烧三天，几乎快要死去，却不幸地活了下来。
他成功进化了。
他成为了最早的一批超人。
他接受的是机械化改造，体内脏体器官被机械替换。
第一次不幸存活后，他陆陆续续被进行了数十次生物工程改造，直到体内器官几乎全部被机械替换。
甚至连全身上下所有的皮肤，都被整块撕下来，替换了金属皮肤。
痛。
撕心裂肺的痛。
麻醉根本不起作用。
他只能躺在实验室手术台上，感受着全身的肌肤被剥离。
他又想起了永宁门外那家肉夹馍，还有麻酱红油凉皮。
他不禁想，等到自己的舌头也被拔下来替换了，还能品尝到肉夹馍的味道吗？
肉夹馍是什么味道来着？
六年了，长安城的模样已经模糊了。
他想回家
最后，赵梓轩全身上下只留下一个大脑没有被替换。
因为大脑结构太过复杂，科技暂时无法攻克。
他抚摸着金属仿制的皮肤，电子感官系统的触觉传递时灵时不灵。
古夏国，那时候还是没有灭亡的夏国。
夏国自古以来都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可是现在，父母给他的所有东西都被夺走了。
只剩下一颗需要随时防腐的大脑，里面装着属于他自己的思想。
那是唯一属于他的东西。
或许，在三战的战火纷飞之中，某一年的7月25日。
他的爸爸妈妈坐在长安城墙永宁门前的大槐树下，等着亲爱的孩子回家。
而他们心心念念的宝贝，正在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被开膛破肚，取走器官。
——
生物工程面向公众的形象一直是用于医疗。
无可否认，生化科技对于医疗的作用是重大的。
可是冰山之下，藏在幕布背后的是什么呢？
——
楼房外的荒野里。
“那老赵是怎么从半机械人变成现在这样的？”初夏问。
她说着，看向头顶天线、电视机壳脑袋、脸前屏幕只能显示三个字、两条笨拙机械手臂、身体底部履带行走的小赵。
孟冬也低头看去，小赵正在翻看相册。
他转而眺望主城的方向：“后来”
——
全球核战争结束后，幸存人类开始重建文明。
进化主义者却忽然出现，向人类遗民宣布了“进化”的存在。
它们手中掌握了大量军备和资源，在这样巨大的力量悬殊之下，它们对普通人类进行了长达6年的奴役。
2029年到2035年，是超人对末人的奴役时代。
奴隶制度压迫下，末人生活极度凄惨，朝不保夕。
喊着“人类永不为奴”的口号，末人一次次组织起奴隶起义，试图推翻超人的暴政。
他们试图通过起义造反推翻奴隶制度和超人暴政，就如同旧人类历史上无数次的改朝换代一样。
可是时代变了。
旧人类文明的人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反抗剥削压迫，那是因为富人和穷人、地主和农民、奴隶主和奴隶、资本家和无产者本质上是同一个物种。
他们都是人类。
可是超人和末人不是同一个物种。
超人与末人的力量悬殊太大了。
旧人类世界几乎所有的尖端科技武器，和所有的大型杀伤性武器，都在第三次世界大战和全球核战争中消耗殆尽，旧人类遗民根本没有能威胁超人的军事力量。
相反，进化主义者为了今天筹备了百年，准备充足。
它们本就是旧人类文明中的军火控制者，自然掌握了大量尖端科技武器。
消除旧人类文明的尖端科技武器和大型杀伤性武器，这就是它们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乃至全球核战争的目的。
更何况，超人的大脑经过生物工程改造，理论上，超人比末人聪明十倍。
超人与末人，就像是人类和大猩猩。
动物园里的大猩猩能推翻人类控制吗？
灭绝整个物种，实现物种的进化更替。
为了这场大局，它们密谋筹划了一百多年。
而这一百多年，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被蒙在鼓里。
——
在超人文明中，作为奴隶的末人，要从事最苦最累的工作，获得的报酬仅仅支撑生存。
人类的文明制度一下子退后了几千年。
与奴隶制度的落后形成鲜明对比，超人经过生物工程开发的大脑果然非同凡响。
超人文明的科技水平飞速进步，人工智能和机械臂技术进一步发展。
人工智能机器人逐渐取代了人类从事的工作。
人工智能不需要休息，不会生病，工作效率高且效果好。
更重要的是，人工智能没有自主意识，不会整天闹着要造反。
不管怎么看，人工智能都是比末人更好的劳动力。
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人类失去了劳动价值，沦为了无用阶级。
旧人类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超人不会好心地继续饲养被当做奴隶的几十亿末人，这是对于地球资源的浪费。
“罢工”是旧人类文明争取权益司空见惯的手段。
旧人类以自己提供的劳动力为筹码，在谈判桌上争取来一次次的胜利。
可是时代变了。
人类再也不能用自己的劳动价值为筹码。
因为人工智能机器人是比人类更好的选择。
当弱小、落后、原始的末人失去了最后的价值，等待他们的，就只能是物种灭绝。
大屠。杀开始了。
——
“那时候老赵是超人军事部门成员，因为无法接受对人类的大屠。杀，他离开了超人群体，游走在华夏各地，救助逃难的夏国遗民。”
“现在夏国境内的旧人类遗民，很多都是当年被老赵救助的人的后代。”
听到这里，初夏微微皱眉：“老赵没有再回超人基地，那他的维稳？”
说着，她看向东拼西凑的电视机外壳天线挖掘机履带机械臂老赵，心中已经知晓了问题的答案。
孟冬微微点头：“对，老赵没有维稳剂，也没有专业设备，不能维修身体的机械部件，只能放弃了原本的机械身体，只保留大脑控制，把自己改装成了最简单的机器人。”
“大脑？”初夏敏锐地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人类大屠。杀后的起码十年之内，地球生态环境没有恶化到生物不能生存的地步。
也就是说，细菌依旧存在。
缺少防腐设施，大脑不会腐烂吗？
孟冬明白她的意思，轻声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初夏震惊地无以言表。
她看向老赵的电视机外壳头颅。
里面负责主控的大脑已经腐烂了？
化为一滩烂泥了？
猜到她在想什么，孟冬向初夏发送了一条私密信息：“请不要跟老赵说明这件事情。”
初夏也在私人频道问他：“为什么？老赵不知道吗？”
孟冬：“上一次我们基地一个妹妹扒开了他的主机外壳，看到里面被数据采集装置包裹的大脑早已经腐烂成了一滩烂泥。
孟冬：“她说了这件事情，老赵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死机了，我们删除了相关数据记录，他才恢复过来。”
初夏疑惑：“负责主控机械身体的大脑已经完全腐烂，那是什么在控制身体运行？”
孟冬回答：“我们也不理解他还能运行是什么原理，推测是大脑数据模型在拟态神经元中形成了固有逻辑思维。”
孟冬：“理论上老赵已经完全死亡，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上传大数据得到的人工智能，所以他的很多行为会展现出僵化和幼稚。”
初夏再次看向依旧在反复翻看相册的老赵，眼底情绪复杂。
进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