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拜伦
虽然莱诺嘴上抱怨一尾白的办事效率,但他还是在得到消息之后乖乖在家待着。
不知道一尾白所说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就他这种脾气,深受其害的一尾白肯定不会让家族的人来,不然莱诺一打一个准!
呵呵,如果不是必要,莱诺都不愿意让一尾白进他的房子。
这和房间里进了老鼠有什么区别?!
解决了心头隐患的莱诺总算一鼓作气的把画画完了。他非常满意的欣赏了一会,把画挂在墙上。
“不愧是我,简直是绘画界冉冉升起的一枚新星!”他如此自夸道,托着下巴赤脚站在画框前。
客厅的地上铺满了地毯,因为莱诺习惯性的不穿鞋子和袜子。手里还端着一个杯子,里面装着的咖啡随着动作差点洒出来。
伊莱亚斯已经听他说了十分钟,耳朵都起茧子了。
但紧接着侦探就伸了个懒腰,说:“好,接下来就是,联系买家了!”
伊莱亚斯问:“你要卖?”
不是很喜欢吗,居然要卖。
“啊,是呢。”莱诺手指抚摸了一下边框,回头来冲伊莱亚斯笑,“这本来就是要卖的,我留着只能让它在箱子里积灰。”
或许那个老师说的没错吧。他画的东西实际上是没有灵魂的,也只有艳丽的外表。
伊莱亚斯哦了一声,并不反对莱诺的决定。他只是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幅画。
上面画了一片灿烂的花海。
莱诺说:“说起来,我以前挺喜欢花,但后来就不喜欢了。”
诶,至于为什么不喜欢……
侦探还记得那些在花盆里面他亲手种出来的花。他某天醒来,看见花瓣上的点点血迹。而下面的泥土也被血染深了,有一种刺鼻的血腥味。
那个人在他背后说:“我听说,血浇灌的花会长得更好。”
那时候心里泛起的恶心和悲哀此时莱诺还记得。所以他后来再也不种花了。
伊莱亚斯有点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画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呵呵,反正祭司非常尊崇本心,他不喜欢的东西要是敢往面前凑就只有死路一条。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祭司对自己非常坦诚。
莱诺转头看去,祭司正坐在桌边,手边放着几张纸。他正照着书上的步骤一点一点的学习如何折出一只千纸鹤。
光看他专注的眼神,还以为手上是什么珍贵宝物似的。
莱诺翻了个白眼,一眼就看出,“你折错了啊。这一步不是这样的!”
伊莱亚斯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又仔细和书上对比了一番,不耐烦的说:“闭嘴。”
他脸上就差写一行字:我折纸你在这里叽叽歪歪干什么。没你的事,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莱诺对这种被指出错误但是却选择翻脸的人只有一句话可说:“呵呵。”
他决定换个话题,但说出口的还是吐槽:“别以为谁和你一样啊伊莱亚斯,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这才是人生啊。”
伊莱亚斯连头也没抬,冷淡的说:“我不理解。”
“喂喂,你这家伙!”莱诺说话的时候差点把杯子里面的咖啡洒出来,他立刻低头抿了一口。
啊呀,果然是好喝的咖啡啊,让人觉得面前的伊莱亚斯狗比也顺眼很多了呢~
算了算了,我不生气……呵呵,完全做不到呢。
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
莱诺立刻回头去看:“呀,肯定是一尾白说的人来了!”
他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去开门。
但门一开,莱诺的表情就从期待变成了“呃怎么是你啊”。
门外的人正是巡逻队的队长拜伦·弗吉尼亚。
也就是之前在阿里所在楼前差点碰面的那个熟人。
拜伦顶着一头黑色短发,面带不爽的看向莱诺,很快就上下打量一番:“又见面了啊,侦探。”
“怎么是你啊。”莱诺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他实在是没想到,一尾白说的人居然会是巡逻队的!
天知道,他和巡逻队不对付。
就在他想直接把门摔上的时候,却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是谁?”
“哟。”拜伦挑了挑眉,勾起嘴角,说,“你有客人在?”
如果不是了解过这人的本性,说不定莱诺会认为这是挑衅。因为拜伦实在长了张很有攻击性的脸。
拜伦往后望,似乎是想看看到底是谁。
但是被莱诺不动声色挡住了。同时侦探悲伤的意识到:他现在要么无礼的把人拦在门外,要么就假笑着把人迎进去。
他不死心,还要挣扎一下:“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你是有什么事要找私家侦探吗?”
拜伦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盯着莱诺,撇撇嘴,“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不是一尾白叫我来的吗?”
可恶,看来是没办法挣扎了!
莱诺只好垂头丧气的把人迎进了房间。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巡逻队队长,只是尽量温和地说:“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说完,转身打算喝杯咖啡放松一下心情。
但却突然听见拜伦发出一声:“咦?”
又怎么了啊!
他气呼呼的回头一看,发现拜伦正露出个惊讶的表情,看向坐得好端端的伊莱亚斯,“你好眼熟,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莱诺脑子里的警报拉响。
靠,忘记拜伦见过伊莱亚斯了!
他立刻找补,尬笑两声,“哈哈哈,这是我室友。你觉得他眼熟,大概是因为他大众脸吧!”
你管这个叫大众脸吗?
拜伦沉默的盯着那张脸。
长得这么好看又冷淡,他还是第一次见。
拜伦狐疑的看着伊莱亚斯,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而莱诺立刻上前挡住视线,企图转移注意力,“一尾白找你说什么了?还麻烦你跑这么一趟。”
靠,拜伦这家伙也太敏锐了吧。
可千万别让他发现自己和阿里的委托有关啊。万一被发现我就是那个大搞破坏的人,绝对会被关起来的!
好在拜伦被转移了注意力,看着莱诺道:“一尾白发现了一些东西,让我带你去看档案。”
莱诺打起精神,问:“什么档案?”
“噢,你不知道吗?”拜伦说,“最近发生了好多起自杀案。巡逻队还在现场发现了一些痕迹,我一眼就看出那只有你的双刀才能造成。”
“诶,我的双刀?!”
莱诺那把武器的确是双刀,中间有细链子链接。
但在一个委托过程中弄丢了。
他为此沮丧了好几天。为了缅怀自己逝去的武器,还在咖啡店喝了十来杯咖啡。
拜伦看出他的惊讶,耸耸肩,说:“你也觉得奇怪吧。”
他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两条长腿搭在一起。那正好是平常委托人会坐的地方。
虽然来者是客,但莱诺完全不想给人端杯茶。于是就假装自己没想起这件事,专心的问拜伦问题。
拜伦没意识到侦探的小心眼。
他正专心地回忆:“之前我们合作过一次。当时我记得是委托人又找了你,又找了巡逻队。刚好我没事,于是案子就落到我头上……”
当时报案的是某个家族的贵公子。他是第一继承人,家里没有其他孩子。所以每天花天酒地,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父亲虽然骂骂咧咧会抽他,但会给自己兜底。
而且看他父亲健壮如牛的样子,还能活个二三十年。完全不用担心。
这位公子一天并不关心家里的运转、仆人的辞退聘用。
但是等他父亲死后,他却突然发现父亲突然死了,而且对外宣称是染病而死。留下的遗嘱上写了把全部的遗产给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一点也没有留给他。
当那个律师带着嘲弄笑容把这句话说给他听的时候。
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父亲死了?不可能啊,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能把他抽得满地乱爬呢。怎么两天不见就死了?
而且,这么说来,他是一分钱都拿不到?凭什么!明明他才是第一继承人,那个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家伙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但贵公子很快发现,家里的所有人、包括守门的仆人都认识那个抢了他遗产的家伙。
莫非不是,他父亲找了小三?
但贵公子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连他母亲都表现得很熟悉那个陌生人,而且一副遗产给他没问题的样子。
母亲还要反过来一脸担忧的问他:“儿子,你是把脑袋摔了吗?怎么连他都不认识了?”
贵公子开始觉得毛骨悚然,家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
他一分钱也没拿到,要是再想不出办法,那些债主绝对会砍了他的手!想到这个,他就开始慌乱,于是既找了私人侦探,又找了巡逻队。
一般来说,私家侦探不愿意接这种和巡逻队扯上关系的案子。
呵呵,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十个私家侦探八个能抓。
大家见到巡逻队就跟见到瘟神一样,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真是不好,一定会转道走。
但莱诺不一样,他是那个偏偏要和所有人对着干的家伙。别人不接,就他一个人接下来了!
既然都要查同一件事,那就不可避免的会有接触。
莱诺在和拜伦接触的过程中,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果然,大家讨厌巡逻队不是冤枉他们!
如果知道这一趟下来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那莱诺绝对不会再继续调查下去。
但是他当时不知道啊!
他还和巡逻队倔上了,觉得自己一定要赶在这群讨厌鬼之前查他个水落石出,叫他们再敢小瞧自己。
然后他发现,贵公子父亲的死的确有蹊跷。因为他是自杀的。这件事他非常确定,因为他挖了人家的坟撬开棺材仔细研究了。
但还没等他解剖尸体看看,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巡逻队打断了。巡逻队是听人说:这里传来奇怪的声音是不是闹鬼了啊……
所以他们在大半夜提着手提灯就来看。
在被人发现之前,莱诺动作利落的收拾完东西。但时间太紧,他没能把尸体塞回去。所以只好让委托人父亲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
虽然巡逻队没有抓住他,但是拜伦坚信这和莱诺脱不了关系。虽然他发现坟被挖了之后转道去了莱诺的事务所,发现侦探正穿着睡衣喝热水。
——莱诺是赶回来的,他差一点就露馅了。
莱诺发现疑点之后深入调查,发现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继承人是一个超凡者。
而且,是从城外来的超凡者。
这个时候,情况就有些不对了。要知道很少有人能从城外进入首都西维拉。
虽然当时一尾白也在他主子的示意下来警告莱诺。
呵呵,但这偏偏就让莱诺越走越偏,坚决不回头,要和这些人对着干。
一尾白当时气得差点想动手。怎么软的硬的说来说去你就是不听呢!你这家伙真的倔得像一头牛!
莱诺当时说:“我的事情和你们无关。”他说完之后就摔下杯子走了,连头也没回。
但后面的情况就超出他的控制了,那个超凡者差点把莱诺杀了。在混战之中他们掉进了河里——也就是莱诺经常救猫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猫总是掉进河里面。
好在莱诺水性好,虽然他被捅了四五刀,但还是坚持着往超凡者腹部捅了六刀。
也算是他厉害哈哈哈。
两个超凡者就在河里狠狠打了一架。
最后还是莱诺不要脸,打的都是个旧伤未愈的超凡者。他最后赢了,惨胜。
侦探挣脱束缚从河里爬起来的时候,浑身已经被血染红了。他浑身都湿透了,狼狈不堪。
而且双刀也丢了。
那个超凡者和刀都被水淹没,再也看不到。
当时是傍晚。莱诺仰面倒在地上,看着橙红的天色喘粗气。他累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身上的伤沾了水痛得要命。
他非常疲惫,差点睡过去。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睡着了会很危险。
于是莱诺就掐自己的脸,花了十多分钟才撑起身体坐起来,靠着大树哼歌。
拜伦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私家侦探的脸笼罩在一种橙黄的光中,虽然很累,但苍白的脸上还是带着笑。他像个落魄的贵族,虽然落到这种地步但骨子里写满优雅。
“嗨,朋友~”他对拜伦笑,“哎呀,我就知道巡逻队总是在尘埃落定的时候才赶到。”
说完就昏过去了。
拜伦拿他没办法,只好把这家伙拖到巡逻队里的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