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打听怪事
虽然莱诺人不靠谱，但他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他打算先找这栋楼里的住户聊一聊。从其他人口中，或许能听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一些阿里可能没发现的东西。
因为一个人看不太全面，其他人看的话会找到一些不同的角度。
但找人聊天，也是一门技术活。
在那些老旧小区、居民楼下，总有三三两两人聚在一起聊天。或者就在凉快的底楼歇歇脚乘乘凉。
而他们也是对这栋楼了解得最深的人。
当然，伊莱亚斯不太适合这项工作。他往那一站，其他人都不太敢说话了。
于是他被打发到门口，去看看委托人的窗户有没有什么异常动静。
而莱诺只身一人，靠着一张厚脸皮和一张跟抹了油似的嘴。
他找个地方坐着，抱着手提箱就聊天嗑瓜子，凭借“我是来找我叔叔但他家没开门我也联系不上就在这等一会”的理由成功混入。
那姿态，那表情，宛如这就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简直像是……回家了！
伊莱亚斯若有所思，这就是侦探的必须技能吗？
他很记仇，一直记得自己上次被嘲笑的事情。
伊莱亚斯这个人做事就要做得最好，有一种执拗的劲在里面。这是他成长过程中逐渐养成的习惯。
这方面他不擅长？没事，可以学！
莱诺不一样，他一般是把不擅长的事情往后放，做事总是挑自己会的方面下手。这才让他看起来一直都是如鱼得水。
就比如现在。
“……对了，”私家侦探假装不在意的说，“你们认识304的住客吗？我叔叔和我提到过。我很好奇，但是接着问他就不说了，还教训我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其中一个人思考了一会，说：“304？你是说那个上班族啊，人的确看起来阴森森的。应该是个比较内向的人吧，很少和邻居聊天。”
其他人也跟着谈论起这个话题。
一个女人说：“诶，你是说阿里吗？但的确有些奇怪的地方。”她脸上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
莱诺一看就看出她知道些什么，于是追问：“什么奇怪的地方？”
女人看在大家都这么好奇的份上，于是酝酿了一番，开口说：“你们不知道吗，阿里家的下水道经常堵。这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但很不寻常。那些去疏通管道的工作人员发现堵住下水道的其实是很多很多猫毛。但这不是最古怪的……”
她可以压低声音，在阵阵冷风中说：“他们还在猫毛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我认识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他告诉我那东西特别坚硬，像鳞片一样。”
外面吹起了风，吹得高楼外面茂密的大树在哗啦啦作响，其中还隐约传来诡异的细声呼喊。莱诺也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还是外面真的有东西。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外面。
围观中有个人拧起眉，小心翼翼的说:“不会是……阿里在房间里养了蛇吧？”
“你傻啊。”女人翻了个白眼。
她没好气的说:“如果是蛇的话会有蛇蜕，看上一眼就能认出来啊。而且，那种鳞片根本不像是蛇的。”
不是蛇，还能是什么？
一群人对视了一眼，感觉后背发凉，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一个男人咽了下口水，强行鼓起勇气，大声说:“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告诉你，我就住在304对面，他家里还有更多奇怪的地方呢！”
“真的吗？”人群都很好奇。
男人说：“对，我有些时候都能闻到他房间里有种奇怪的味道，感觉像是肉腐烂了。晚上还能听到玻璃被人敲得哗啦啦作响，扰得人睡不着觉……”
这时候，外面的伊莱亚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视线直直的穿过茂密的树冠。
在很高的被树叶挡得严严实实的树梢之上，有一道阴冷的目光正在看着他。
冷冰冰的，带有杀意。
这道目光是突然出现的。
伊莱亚斯对危险的感知比野兽还要敏锐，几乎是被看到的下一秒就看了过去。
同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腐烂味道。
伊莱亚斯以为自己闻错了，但在气息这方面很少有人能瞒过他。
下一秒，目光消失，腐烂味也随之不见。
风吹动树叶哗啦啦作响，之前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但伊莱亚斯知道那东西只是暂时躲起来了。从他们进入这栋楼开始，那东西就发现他们了。
他心中一动，回头望向还混在人堆里的莱诺。
接着几步上前，把人提起来，说：“我们得上去了。”
莱诺猝不及防。
顶着所有人惊讶的视线的他忍不住垮起一张脸：“伊莱亚斯！”
宛如一只被抓住命运的后脖颈的猫咪。
伊莱亚斯旁若无人，完全不在乎旁人的叽叽歪歪，很直接的说：“有东西往三楼去了。”
不出意外，是直接去了阿里的出租屋。
莱诺立刻正经，反手抓住手腕，把自己的领子解救出来。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提着手提箱说：“那我们赶紧上去吧。”
同时对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露出一个笑脸。
他离开之前还要胡言乱语一番，对所有人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其实，我叔叔就是304的阿里！”
围观群众心里骂道：你和阿里对比明明是阿里看起来更年轻啊啊啊啊！你是阿里的叔叔还差不多。
当然了，他们只敢在心里骂一骂。因为这两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顺着楼梯上三楼，莱诺顺便把刚刚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伊莱亚斯。
其实他完全不用说的，因为伊莱亚斯把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
狭小漆黑的楼梯间里，莱诺走在最前面，他三步做两步，气势汹汹。
他心里想:新委托人不会遭遇什么不妙的事情了吧？啊啊，谁敢动他莱诺的顾客，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302、303……找到了，304。”门上的黄铜门牌被时间腐蚀过，但还是能辨别出上面的字迹。
莱诺浑身肌肉紧绷，做好了动手的准备。接着他敲响了门:
“咚咚！”
过了片刻，老旧的木门才被人拉开一条缝。接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出现在缝隙里。
“是谁……啊莱诺侦探，你们来了！”
正是阿里。
阿里立刻把人迎接了进去。
莱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遍，确定人没事，也没被替换。这才松了口气。
别问，问就是遇到过。
私家侦探经历过的事情比吃过的盐还多。
“怎、怎么了？”阿里战战兢兢的问。
莱诺的眼神太可怕了。
虽然他分辨不出那里面有什么情感，但觉得自己像一只被猛兽盯上的食草动物。
同时那位冷酷无情的室友越过他往房间里走，绕着整个房间走了一圈，最后停了下来，指着窗户问:“为什么这个是打开的？”
阿里最害怕的就是这位室友了。
虽然伊莱亚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但对方那张自带神圣感的脸让他觉得自己是个面见祭司的有罪信徒。
阿里解释道:“那扇窗户一直是打开的。因为老大偶尔会出去，所以我一直都会给它留一扇窗。”
他租的房子客厅和厨房实际上是一体的。进门就是客厅，而那扇窗是开在厨房洗手池的上方。
伊莱亚斯盯了他一会，有些疑惑的问:“你为什么在发抖，很冷吗？”
阿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在莱诺已经对这种情况很熟悉了。
他上前拍了拍室友的肩膀，转移注意力道:“不要一直板着脸嘛，笑一笑。”
然后又对阿里说:“他一直都是这个表情，不要介意。你不用太紧张，把这里当……咳，没什么。”
莱诺说顺口了，差点说出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但后来反应过来，这里就是阿里的家呀。
表面在安慰人，实际上他已经不动声色的把整个客厅观察了一遍。
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也没看到伊莱亚斯说的“那东西”。
他并不怀疑伊莱亚斯的话的真实性。
呵呵，某祭司难不成撒谎逗他玩？
所以那东西是躲起来了吗？
而且这房间里确实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不是那种老旧房子有的霉味，而是一种更加说不上来的气味。
他啧啧两声，对阿里说:“我发现你住的这个地方还真是人杰地灵。”
人杰地灵？为什么要用这个成语？
阿里搞不明白。
侦探也没有解释的打算，而是冲人笑笑:“你家的猫呢？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提起猫，他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起码不再一直像个鹌鹑一样了。
阿里喊了一声:“老大？你在哪？”
没有人回应。
“它可能是出去了。”阿里摸了摸头，有点抱歉的笑笑。
莱诺挑了挑眉，观察一番表情，发现阿里对这种情况很熟悉，一点也不吃惊。
说明猫不在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于是他就问:“你把猫放出去玩，不怕它丢了吗？”
阿里连连摆手，脸上的表情比较放松，说:“噢这个，不会的不会的！老大它认得家。再说了它以前是野猫，这一片都是它的地盘。”
莱诺说:“怪不得叫老大呢。”
在莱诺好奇的眼神中，他忍不住多说了一些:“我也是才养老大几个月，以前经常在楼道里给它放吃的，后来它就跑到我家里来了。”
莱诺若有所思。
不知道为什么，一进这间房子。他的幻听就复发了。
一直听得到尖细又刺耳的嘻嘻笑声从角落里传出，宛如一群躲在暗中的老鼠正对他们接下来会经历的事情幸灾乐祸。
这声音其实很诡异。
尤其是身处一个处处透露着古怪的陌生出租屋。
但从进屋到现在，一直没发生什么事。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一般恐怖片里的变故就发生在主角松了口气的时候。因为当人保持警惕的时候不好对付，就要埋伏身边等待发起致命一击。
毕竟人不可能永远保持警戒。这会大大耗费心力，难以长久。
就是这个时候，莱诺的余光中却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就在玻璃窗后面！
不知道那东西在那里待了多久。
当莱诺看过去的时候，黑漆漆一片裂开了一条口子，露出血红的嘴。
糟了！
在他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行动已经快过脑子，直接喊出了口:
“伊莱亚斯！”
年轻的祭司正背对着窗户，看起来对背后的危险一无所知。
在莱诺的眼中，那黑漆漆的东西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洗手台上，接着猛地往前一扑。
关键时刻伊莱亚斯后脑勺像长了眼睛一样，侧身躲过。
那东西在地上滚了一圈，接着猛地炸开，宛如一个黑色的毛球。嘴里发出声音:
“喵呜！”
原来是一只猫。
很难说莱诺当时心里是什么情绪。大概有一点劫后余生，还有一点庆幸和后怕。
以及……漫上心头的兴奋。
恐惧只会让他感到血液翻滚，肾上腺素飙升，瞳孔放大。
这也导致他特别喜欢作死，就为了体验那种恐惧感。
当然，这种行为不值得提倡。莱诺活这么久还没死是因为他有底气有背景。
阿里蹲下身，声音带着一些熟稔和欣喜:“老大！”
莱诺在心里吐槽:每次阿里喊老大的时候，他就有种黑帮片既视感。
他定睛，认真的看着那团黑乎乎。
的确是一只猫，还是一只炸毛的黑猫。它正冲伊莱亚斯哈气，看起来随时都会扑上去给人一爪子。
莱诺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然后噗呲一笑。
顶着阿里和伊莱亚斯疑惑的表情，他一只手握成拳头，挡在嘴前，同时用很无辜的语气说:“抱歉，我突然想到开心的事。”
没人听懂他在玩梗，也没人问他什么高兴的事。
莱诺放下手，啧了一声，觉得大家品味不行。
阿里目睹刚才的一幕，又看到黑猫现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喊不动，只好自己走上去抱起猫。
黑猫在他怀里挣扎，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
阿里挠了挠它的下巴，带着歉意说:“抱歉，老大它很少这样做……可能是看到陌生人有点紧张。”
这可不是简单的紧张了。
看起来，这只猫对伊莱亚斯恶意挺大。
莱诺笑眯眯的摩擦下巴，想:有点奇怪，伊莱亚斯明明挺受猫猫狗狗喜欢的。
他没开口，伊莱亚斯自然也不打算说话。
有时候阿里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