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被盗
风烬紧盯着缠在祝云缠腰上的那双手。
客栈屋顶那夜晚风的味道他还记得,指腹下紧实的肌理触感犹然还在,腰很窄,却不失力道,揽住时可闻到好闻的竹子清香。
此时却被另一双手紧抱着。
风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黑着一张脸伸手揪着对方的后领,将人从祝云缠身后提溜下来。
然后抬眼便看到一张满脸都写着莫名其妙的娃娃脸。
“你干嘛揪我领子?”
祝云缠讶然回身,看到来人展颜一笑:“远舟,好久未见了。”
“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宁远舟语气委屈,作势又要抱上去,手还没碰到祝云缠衣角,便又被风烬揪着后领提到了一边。
宁远舟忍无可忍:“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你总抱我师尊又是怎么回事?”
“我抱你师尊……师尊?!”宁远舟愕然扭头看向祝云缠:“阿云?你收徒弟了?什么时候收的?”
阿云?
风烬冷笑一声,叫的还怪亲昵的。
“嗯,没多久。”祝云缠笑着,将宁远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他毫发无伤,也就放下心来。
“在铸剑谷过得如何?叶谷主待你怎么样?”
宁远舟点头:“师尊和师兄待我都很好,你呢?听说你当上掌门了,辛苦吗?你儿子们还好吗?”
问着问着手又闲不住的想往祝云缠腰侧摸去,似乎想翻看什么。
风烬烦躁地正准备提第三回领子,却见祝云缠动作娴熟又云淡风轻地将宁远舟伸来的手拍开,笑着道:“好,不辛苦,儿子们也好,一个在我这,一个在那。”
他手指着风烬方向。
风烬:“……?”
儿子?谁你儿子?祝云缠他有儿子?
他还在疑惑,便瞧见宁远舟目标一变,转身向他扑来。
风烬眼神一凛,敏捷地后撤一步,宁远舟扑了个空。
“介绍一下。”祝云缠笑吟吟地将宁远舟拉开,对风烬道:“这是宁远舟,从前我在奉神台的同门师弟,现如今是叶谷主的亲传弟子,和光同尘便是由他铸成。”
风烬挑眉,原来他口中的“儿子”,指得便是和光同尘?
宁远舟对铸造的痴迷程度可见一斑。
宁远舟有心想看看和光同尘,但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少年对他有种莫名敌意,看他的眼神也很吓人,便不敢再靠近,只缠着祝云缠要看看“儿子”。
祝云缠召出和光递到他手中,看到宁远舟宝贝地抱在怀里,这里摸摸那里敲敲,无奈笑道:“我要去剑居会见叶谷主,你可要同去?”
“要的要的。”宁远舟头也未抬:“正好我要去拜见师尊。”
于是三人同行,风烬走在祝云缠身后,眼神落在祝云缠腰封上,想到方才那双讨人厌的手臂,默不作声的伸手在祝云缠腰上拂了拂。
祝云缠:“?”
宁远舟眼睛恨不得黏在和光上,一路上撞了四五次树也不抬头,撞得额头通红,直到第六次要撞树时,祝云缠终于略感不忍地挡了一挡,随口道:“前些天察觉铸剑谷出事,便忧心你如何,眼下看来倒没什么大碍。”
提到铸剑谷之事,宁远舟摸着和光的手一顿,以为祝云缠是想问谷内最近发生之事,有些为难道:“师尊不让我们将谷内最近的事说给外人……”
祝云缠知道宁远舟误解,莞尔道:“我并非……”
“不过阿云你不是外人,我说了也不算犯忌,其实是谷中大衍神剑被盗了。”
祝云缠“打探”二字就这么生生卡在喉口。
风烬跟在身后,全当自己是个聋子。
正道五大派各有一镇派之宝,铸剑谷的至宝便是大衍神剑,与《莲台九注经》在恒泽仙山的地位相当。
祝云缠震惊之余,察觉这事儿可能机密到并非他一个外人可以听的,于是识趣地沉默不语,想赶紧将这个话题揭过。
奈何总有不识趣的,宁远舟见祝云缠不理会,眨巴着眼睛道:“你不好奇是被谁盗走了吗?”
祝云缠倍感煎熬:“我……”
“是魔教玲珑画舫盗的!”
祝云缠:“不好奇……”
若说此前风烬看宁远舟的眼神还有点敌意,那现在看他便宛如看一个傻子。
宁远舟似乎丝毫不觉得这件顶要紧的事儿告诉祝云缠有什么不妥,表情像是在分享八卦一般的新奇,抓着祝云缠衣袖道:“没想到吧?魔教又不铸剑也不使剑的,你说盗神剑有何用?阿云你可知为何?”
祝云缠敏感地察觉到话题走向的不对劲,忙伸手想捂住宁远舟没个把门的嘴,疾道:“我……”
奈何晚了一步,宁远舟说话速度比他动作还快。
“因为我们大衍神剑里藏着东西!”
祝云缠:“……”
风烬:“……”
算了,毁灭吧。
祝云缠无言半晌,僵在半空的手转了个弯,沉沉地落在宁远舟肩上,语重心长问道:“远舟啊,叶谷主他……没有将铸剑谷交到你手上的打算吧?”
宁远舟奇怪道:“谷里有我师兄,干嘛要交到我手上。”
祝云缠拍了拍宁远舟的肩,放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风烬甚少看到祝云缠如此心累的模样,同情之余又有点想笑。
他原以为像祝云缠这种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的人,口中的至交好友再不济也是个头脑聪明的,没想到是这么个傻蛋。
也不知道二人是怎么成为好友的。
铸剑谷的剑居如同恒泽仙山的临仙殿一般,是整个谷的中心,同时也是谷主的居所。
铸剑谷谷主叶隐就候在里面。
风烬嗅觉灵敏,还未走近剑居,便嗅到一阵若有似无的药味,因有意遮掩,药味显得很淡。
风烬认真辨别一番,认出几味止血化瘀,镇神安魂的药,便趁宁远舟注意力还在和光上时,靠近祝云缠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有人受了重伤,在刻意掩盖。”
祝云缠眉梢微挑。
到剑居门前,宁远舟总算不舍地将和光还给祝云缠,上前轻叩两下门,恭敬道:“师尊,阿云和他徒弟来了。”
门内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
“进来吧。”
门前侍奉的弟子为二人推开门,祝云缠先行踏入,谦和地行了个礼,温声道:“晚辈祝云缠,前来拜访叶谷主,未告知而先行,是晚辈思虑不周,还望谷主莫要怪罪。”
主座是一位中年男子,年岁与戚行山差不多,看起来却比戚行山年轻许多,气质温润,很显儒雅。
祝云缠在他疲惫的神情和削薄身形中看出一丝病容。
“无妨。”叶隐淡淡一笑,正欲客气两句,便瞧见宁远舟风风火火冲进来,对着他急切得又是揉胳膊又是捏腿的,还不忘关切问候他。
“师尊您的伤怎么样了?怎么坐起来了呢!今天的药可喝了?”
叶隐:“……”
若不是祝云缠师徒二人在场,他是真的想一巴掌呼到自己这个小弟子身上。
粉饰起来的那点安然无恙岁月静好全被这小子一言两语打破了。
祝云缠低头憋着笑。
叶隐气得不愿理会他,强撑笑意对着祝云缠道:“祝掌门客气,叶某还未来得及恭贺祝掌门继位之喜,既然来了铸剑谷,那叶某定要尽好地主之谊,这几天就让远舟好好带着祝掌门……”
他话未说完,又有一青年急切自门外跨入,视线落在主座的叶礼身上,倒是没注意到祝云缠二人。
“父亲!在台春城的探子来信,说那魔……”
“咳!”
叶谷主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青年的话,青年一怔,这才发现祝云缠。
“这是犬子叶礼,阿礼,这位是恒泽仙山祝掌门。”
叶礼忙对祝云缠行礼,他与叶隐年轻时的模样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更加温润和雅,不像修士,更像个风度翩翩的读书人。
叶礼是个聪明人,一见祝云缠这个外人在此,便适时止住了刚才的话。
奈何这屋子里总有个不聪明的,宁远舟一边殷切地为叶谷主递茶润嗓,一边关切问道:“师尊您怎么了?可是嗓子不舒服?还是旧疾复发?”
叶隐手握茶杯,很想直接丢他脑门上。
叶礼笑眯眯对宁远舟招了招手道:“阿远,来,师兄带你去看新铸成的剑。”
宁远舟一听铸剑便什么都忘了,刚跑到叶礼身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师兄你不是找师尊有事吗?刚刚说什么……”
“咳咳!!”
一句话带来叶谷主一连串的咳嗽。
祝云缠无语望天,风烬则将头扭到一边,不知是不是在笑。
眼看着叶谷主的脸要气成猪肝色,祝云缠觉得,以宁远舟这个嘴上没门儿的,自己了解了铸剑谷密辛此事迟早要被叶隐知道,与其被迫知晓以为自己暗藏祸心,不如主动告知以表坦诚。
于是祝云缠向前一步,苦笑道:“叶谷主不必再咳了,晚辈已经全部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