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千般苦乐多由心
林千屈与顾南风出了英魂园后，径直赶回了豫州。褚中正与柳葶苈等群玉山的人早已先后回了群玉山，为即将到来的北玄域大比做准备。
此时，玉霄书院已无群玉山中的人。不过考虑到林千屈之后需要赶回群玉山，故而紫川已在书院中为他留下了一艘小飞船，他只需在大比开始前乘船赶回群玉山即可。
时不我待，林千屈一回到玉霄书院，便欲马不停蹄地赶回群玉山。但这时林天琅却是找上了他，希望他能够带几个人一同前往天州。毕竟，聚集了北玄域八百州天才的大比想来应该是精彩无比，难得一见，不可错过。
林千屈自然也不会反对，几个人飞船还是能装的下的。但是，就当他准备启程出发的时候，方才发现自己误解了林天琅的意思。
这哪是区区几个人，一眼望去，包括柳如风、慕容晚清等熟悉的面孔在内，至少有20来人。一旦人多了，路上行程总有不便之处，速度也会下降。
幸运的是，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久居观凤亭内的上官子衿却是罕见地出山，及时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你要和我一起去？”林千屈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个戴着白色面纱，却依旧难掩其绝美面容的女子。单论容貌，林千屈所见女子中，唯有妖孽月秋儿能够胜过上官子衿一丝。
“怎么了？如此盛会，还不许我去看看吗？”上官子衿莞尔一笑，道。
“当然不是，我正愁不能将他们带去天州，你的出现倒是解决了这个问题。”林千屈笑了笑，眼珠子滴溜一转，又是对众人道：“既然这样，我们便分两批走吧。父亲你们乘群玉山的飞船稍候赶来，我与老头儿便和子衿姑娘先行，以免误了大比。”
话音刚落，一道娇喝顿时传出：“我也要和你一起走，我要参加大比。”众人闻声望去，正是慕容晚清。她此刻双手持剑环抱于胸，面露不满。
林千屈原本打算拒绝慕容晚清，但听到她也打算参加大比，于是改变了主意。他侧身望向上官子衿，微笑问：“可以吗？”
“我没意见。”上官子衿面色从容，从左手手镯中取出一条雕琢着青荷的飞船，秀美非凡。说起来，这已经是林千屈第二次见到这船。
只是前后心境，却有极大不同，他不禁好奇出声：“子衿姑娘，你这船叫什么名字，倒是美丽的很。”
“倾耳听。”
四人登上甲板，上官子衿右手轻捏法决，倾耳听顿时飞了起来，众人消失在玉霄书院的上空。
“子衿姑娘此次远行天州，是单纯地为了看大比还是有其他目的？”林千屈立在船头，双臂微微展开，对抗着狂风袭扰。倏然，他轻声问。
“怎么，你怀疑我别有用心？”听出了林千屈的怀疑，上官子衿也不恼，淡笑着回以反问。
“我并不愿意怀疑你，但你的身份太特殊了，我没办法。”林千屈无奈地笑笑。
他又道：“你之前说不能透露自己的来历，那我现在来猜猜，你只需告诉我准与不准即可。”
上官子衿沉吟一番，随即点了点头：“可以。”
“姑娘来自天池域，是东玄皇朝中人？”
上官子衿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林千屈的说法。
“你来这里，是为了追查昔日北周等王朝的余孽？”林千屈又是问。
令林千屈意外的是，这一次上官子衿却并没有承认，而是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林千屈惊愕地望着上官子衿，从得知她与云冥有关时，他便一直以为她出现在北玄域是为了追查当年余孽的去向。没想到，如今上官子衿却亲口否认了这一猜测。
他没有怀疑上官子衿在骗他，他的内心有一种潜在的声音在告诉他眼前这个女子不会骗他，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会隐瞒一些东西，但她不会选择欺骗。
他正欲追问，慕容晚清蓦然从船舱内走了出来。见到林千屈与上官子衿二人交流，她登时嘲讽出声：“我说某些人啊，当初见了我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不敢生出半点偷腥的心思。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么忠贞不二嘛。”
林千屈听到慕容晚清话里带刺，心中微怒，自己似乎没有惹到这个女人吧。他顿时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慕容晚清撇了撇嘴，挑衅地看了林千屈一眼。但她心中却早已经碎碎念起来，完了完了，他要是真生气了对我出手怎么办？真是的，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她原本是见到林千屈与上官子衿有说有笑，想要出声揶揄，只是稍不留神，这话便成了讽刺。
林千屈见到慕容晚清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态度，更是无名火起，忍不住想要出手教训她一番。转念一想她的父亲都被自己给逼死了，又放弃了出手的打算。
如今她独自一人行走于世，内心应该也十分孤独，让她发泄一下也好。他温声道：“我向来是不注重什么名声的，你心中有气，污蔑我倒是没关系。
只是你这话波及无辜之人，实属不该。若是没有子衿姑娘，你能否去参加北玄域大比还是另说。”
只是他话虽温柔，但言辞之间透露出的责备，又是无形地刺痛了慕容晚清。她眼中泛出一丝委屈，转身逃进了船舱。
其实她自小便尝尽了人情冷暖，又怎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心起波澜。只是一个人委屈惯了，偶然间遇到那么一束光，便总想将它紧紧地攥在手中。
她幼年时母亲离世，父亲常常对她冷言相向，甚至恨不得将她一巴掌拍死。至亲对她尚且如此，何况是本就装满了尔虞我诈的家族旁人，若不是她尚有些修道天赋，早已骨横朔野。
对于林千屈，她心中既有感激，又有潜藏的恨意。她感激的是，林千屈带她脱离了苦海；恨的是，他毁掉了她心中最后可以称为归属的地方。
双亲不再，她已是一叶浮萍。修士，终归还是不能绝情封心的。世间修士多求武道极致、长生大道，可她慕容晚清，更想有一立锥之地。
嘴上说着想要仗剑走天下，其实那不过是无人问津而伪装出的盔甲。若是林千屈对她一直冷漠下去也好，这副盔甲就能永远刀枪不入。
偏偏这个人和他的家人，又总是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暖。那种平和而没有偏见的眼神，是她以往从未感受到的。
可无奈的是，这个人和他的家人又不会属于她。你说你心有所属，对我避而远之，我当然可以接受。可亲眼看到你又与其他女人交好，这又算作什么呢？
慕容晚清入船舱后，林千屈也颇为后悔方才与慕容晚清置气。除了她父亲因自己而死之外，更是因为她能够不求回报地照顾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两三年，也是一个善良之人。
他一直认为，他与慕容雪村之间的恩怨与慕容晚清无关，对于这个女人，他是当作一个朋友而非是仇人之后来看待的。
他发自心底的希望，她能够快乐一点。想到这里，他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你是在为方才那个女孩叹气，她和你是什么关系？”上官子衿疑惑出声。
林千屈按住腰间长剑，缓缓吐了一口气：“他的父亲因我而死，当然，他父亲活该。”
听到这个回答，上官子衿罕见地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所以，你和她是仇人，这样的人你也敢留在身边？”
林千屈却是一笑：“一个人能不能留在身边，看得不是这人是什么身份，而是他（她）对你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这也正是你明明那么可疑，可我依旧能够和你坦然地站在一条船上交流的原因，不是吗？”
上官子衿一愣，旋即浅笑道：“倒也是，不过你方才聚气那会儿，我以为你已经要出手了，毕竟她的话，可是伤人的很。这样看来，她在你心目中的位置还是挺重要的嘛。”
“很抱歉误伤到你了。”林千屈露出一丝歉意，旋即又摇头微笑道：“若是敌人，她已尸首分离。但是，你会因为自己的弟弟妹妹说错了话就大动肝火吗？”
林千屈这一反问，却是将上官子衿说得一愣。她不禁想到了一个整日跟在她后面叫姐姐的紫衣小孩。这一刻，紫衣少年在她心目中的位置逐渐明晰起来，原来，我把他当作弟弟。
她又是望向身旁这个迎风而立的男子，脑海中一道温柔而优雅的声音从记忆深处响起：“替我照顾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