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轮回海前度苍生
柳葶苈身穿白色长裙，右手撑着油纸伞，腰悬芝兰玉佩，脚上踏着绣着荷花、镶有珠玉的天蓝色鞋子，与她第一次救起林千屈时的装扮一般无二。
只是她的举手投足，更有一股成熟的气质，历经世事磨砺，从红尘中锻造出了一股独特的烟火气。
林千屈看着眼前的佳人，一时间无所适从。
当你爱的人站在你的面前，问你，你是否愿意度我入轮回？这个问题的答案，林千屈并不知道。入轮回，意味着与过去的别离，纵然下一世再相遇，那也不再是最初的那个人。
林千屈不认为他与萧玄是同一个人，他也不会认为入了轮回的柳葶苈还是他最初遇见的柳葶苈。可不入轮回者，又岂能有新的未来？
林千屈已经渐渐意识到，他需要站在轮回海前，度尽那些相识的故人，才能通过这次考验。纵然这可能只是一场幻境，可他在幻境中所作出的决定也已近乎他真实的想法。
他今日若不度，来日自然也不会度；他今日若度了，来日自然也会度。可这也并非绝对，因为未来的他也不同于现在的他。在不同的时间段，选择自然也会不一样。
度，还是不度？这个问题的决定权，不在于我林千屈。
他笑了笑，反问道：“我若度你，你可愿入？”
柳葶苈盯着眼前的故人，方才意识到，原来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已注定。她又问道：“你是真心问我，还是随口说说？”
林千屈认真回道：“你若想入轮回海，我自是真心问你。”
柳葶苈凝视着林千屈，突然笑了出来，道：“傻子，我都来了轮回海，自然是要入海的。难不成，你还能将我赶回去吗？”
说完，她的面色又认真起来，伸出左手抚摸着林千屈的脸庞，喃喃自语：“三世因果、六道轮回；聚散往复、皆是天命。能够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怎么敢奢求更多呢？”
林千屈听闻此言，心里蓦然慌了起来，连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葶苈眨了眨眼，甜声说着“你猜呀”。
不待林千屈继续追问，她又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手上认真地画了一个一字，嘱咐道：“记住这个字。”
一字？林千屈正疑惑着，想要多问几句。柳葶苈却已向轮回海慢慢走去，她转过身来，将林千屈的模样定格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轮回法则逐渐淹没了她的身子……
倏然，虚空中的磨盘转动的速度竟然慢慢加速起来，轮回海上的法则也在同一时间猛烈起来。奈何桥上，不知何时排起了一道长龙，看不见尽头。
他们一个一个地走到轮回海前，对着林千屈弯腰一拜，方才走入轮回海中。
此刻，虚空之中，正有一个身着黑色长袍，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眺望岁月长河。他左手举日、右手托月，头顶虚空，胸藏乾坤之力、脚踏万道法则，仿若这世间的主宰。
蓦然，他突然在岁月长河中看到了轮回的痕迹，神色大变。
“是谁，竟然能再塑轮回？”
他的目光透岁月长河，穿越了重重迷障，捕捉到了轮回之海的真容。轮回海前，林千屈正接引着苍生。
“原来是他，我布局十万年，本欲以此人为我炉鼎，没想到此子竟然能够跳出我的棋盘。”想到这里，黑袍男子一只大手推出，想要摧毁这一段岁月，湮灭林千屈。
“以吾之名，赐汝死亡。轮回崩塌，苍生寂灭。”
大手穿过了岁月长河，来到了轮回海前。
林千屈只见轮回海的法则剧烈地了起来，天地间的磨盘竟然停止不动。正疑惑之时，便见一隐天蔽日的大手缓缓推来，携着能够破碎虚空之力，带着无敌之势逆着岁月长河袭来。
他体内的骨剑莹莹发光，一道灵体瞬间从他的身体内飘出。青云秘境深处，一柄断剑化作流光，飞到了此道灵体的手上。
他手持断剑，高大无比，全身气息已经返璞归真，却带着与天地归一的道韵。
只听他口中轻喝：“我有一剑，可造轮回。”
轮回法则瞬间席卷到他的周身，他一剑挥出，携着轮回之力与那道巨掌碰撞在了一起。
黑袍男子见到此男子的身影，双眼瞪大，竟然是你！难怪，我一直推算不出此子的身世，竟然有你遮掩。
但男子虽惊讶此人的身份，却丝毫不惧。只听他说道：“吾乃苍生之主，天下最后的一尊仙。区区残仙之力，实在不堪一击。”
说完，他又是一掌推出。
却见岁月长河之上，有一道举世无敌的剑光袭来，击碎了这一掌。
黑袍男子又是一惊，说道：“他的剑道已经达到如此程度了吗？可惜，若是在十五万年前，即便是天也无法与你争辉。可在仙道崩塌的年代，你再强也只不过是一尊半仙。”
“我手握日月，执掌虚空，天下何人可与吾争辉？”黑袍男子口中轻叹，再度一掌片拍出，这一掌，他用了两成力。
“哈哈哈，不过是仙路断后的一尊散仙罢了，竟敢如此口出狂言。”虚空中又有一道声音响起，这人白眉白发，眉间有四肉痣，成鬼宿之象。
他袒露着前胸，刻着一幅太极图，脚踩伏羲阵。每走一步，便能在虚空中踩出一道裂缝。
“玄幽子？”黑袍男子有些惊讶，旋即又是不屑一笑，“即便是你，也没有资格与我对决。”
“是吗？你且看我这一招。”白眉老人一掌推出，虚空之中顿时出现一个庞大无比的黑洞，彷若深渊，能够吞吐世间的一切。黑洞之中，藏着万千法则，竟同样带着一丝轮回之力。
“散仙？有点意思。”黑袍男子嘴角一勾，似乎终于提起了一点战斗的兴趣。他左手推出，一轮烈日顿时朝着白眉老人袭去，同黑洞撞击在了一起。
砰！
二人的攻击撞在一起，荡出的气息直接撕裂了虚空。
黑袍男子猛烈大笑起来，他一步踏出，右手一轮圆月飞出，同时不屑说道：“纵然你我同为散仙之境，你也不是我之敌。吾在十五万年前便已称雄天下，你一后起之秀，自当俯首称臣。”
白眉老人猛地一踏，脚下的伏羲阵向前飞去，挡住了这一击。随后，他将左手推出，遮蔽了青云秘境的气息……
轮回海前，那道灵体击溃了那张巨掌。虚空中的磨盘又是继续转动起来，围绕在灵体周身的轮回法则缓缓飞入轮回海。而他，再一次地飞入了骨剑之中。
奈何桥上的灵魂们齐声唱起了古老的颂乐，慢慢向轮回海中走去。
林千屈望着轮回海上的异象，拼尽全力想要将轮回衍生的画面纪录下来。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似乎有一道声音正提醒着他，这很重要。
他开始在脑海之中演化起了轮回法则的运行，却始终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他的境界太低，根本就没有达到能够领悟法则的程度。
能够机械地将演变的过程记录下来，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林千屈只觉得自己已经苍老无比。直到最后一个人踏入轮回海中，他的身影也从此方天地缓缓消失。
再一次醒来时，他已经又一次地出现在了铺满繁星的房间内。水晶球背后的光幕上，仅仅只出现了短短的一句话：轮回海前度苍生，考核通过。
水晶球逐渐隐退进房间中心的石柱上，一柄断剑慢慢浮升出来。
咦？这不是方才那个神秘人所持的断剑吗？莫非这就是我通过青云秘境考核的奖励。
林千屈舔了舔嘴唇，目露兴奋，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他伸出手握住剑柄，顿时感到一股庞大的力量从他的手上攀爬而上，围绕在了他的周身。他的脑子，顿时感到一阵晕眩，几欲昏厥。
尽管他从未见到过这种力量，但他相信，这一定是和轮回海中那些法则同等层次的力量。
林千屈摔倒在了地上，眼睛里冒出了星星，一脸憨笑。在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脑海中只留下了一句话：
赚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