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真相
季清羽缓缓睁开双眼，一阵刺眼的光刺得眼睛生疼。微微眯着双眸，打量着外头的世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蓝天，白云飘浮着。头昏昏沉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清晰。
头不自然地转动着，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了。不经意间扫到了华玖音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比划着什么，但有一副一蹲不起的架势。微现讶异之色，声音沙哑道：“你在干什么？这是哪儿？”
华玖音霎时喜上眉梢，倏地抬头，探了探季清羽的额头：“你醒了？这里是九荒山啊！怎么？失忆了？这里还疼吗？”
她不好意思地抬手指了指他的伤口。
季清羽双手支撑着坐了起来，摇头道：“不疼了！”
朝着四周扫了一眼，广袤无垠的荒漠，沙丘连绵起伏，阳光灼热，空气干燥。沙尘滚滚，生生不息，无穷无尽，夹杂着劲风扑面而来。诧异道：“这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华玖音轻笑了一声，道：“三日前的那场战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把我们的家当都掀翻了。”
转瞬间不满起来：“九尾狐还真是离开得及时，把这个烂摊子给了我！”
季清羽静默不语。
“你昏睡了三日三夜，阿音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你说说，你要怎么报答阿音？”
一道少年的声音突兀地传入了季清羽耳中。
季清羽眉宇微蹙，抬头见一位少年搓着自己的胸膛，愤愤不平地说道。
不解又有点怒气：“你是谁？”
“我现在就是阿音的专属灵兽了。”说着，很自然的往华玖音身上贴贴。
华玖音忙避开了，从前是一只动物还好说，她也没看到那只动物究竟是男是女，如今他竟然变成男人了，再怎么说也是要避嫌的，不能让他“揩油”了！
吱吱见华玖音有意躲避自己，撅了撅嘴。
一阵风袭来，季清羽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襟微微松开，忙拢上衣襟。
轻轻按了按脑袋，过去的一幕幕在他脑袋中放映。他不是在战斗吗？中了一剑，不是已经……当初他能感觉到季清风的剑是抹了剧毒的。再加上他身上原本就存在的毒，听人说叫“情蛊”，两种毒加在一起，不足以要他的命吗？
思忖片刻，木然道：“我是怎么……”
华玖音料到了他接下来的话，微微笑道：“当然是我们救了你啊！你什么都不用想，这几日好好的休息！我去给你找些水来！”
话音刚落，正要离开，却听见了季清羽的一声三分疑惑七分恐慌的“等一下”。
华玖音心“砰砰砰”狂跳地回眸，赫然见季清羽手中拿着一把琴。心中一慌，怎么把这么重要的神器忘记藏好了？
“这个，我……”华玖音戳破了脑袋想理由。
“这是师父的玄溪琴，为何会在此处？师父来过了，是不是？他现在在哪儿？”季清羽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摇摇欲坠的晃了两晃。
“他已经……”
华玖音见吱吱一本正经的非常实诚的要告诉他真相，忙用一只手覆在他的唇上，向他使了个眼色。
吱吱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欲出不出。难受得拍了拍华玖音的手，瞪了她一眼。
“你们这是干什么？”
华玖音忙赔笑道：“没什么！只是这吱吱中午没刷牙，牙齿里还有一条菜叶呢！”
她叱道：“还不快去刷牙！太不讲卫生了！”
吱吱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华玖音，却不敢造次。估摸着阿音有自己的思量。口气也轻快起来道：“可能真的是，我现在就去整理一番。”
蹦蹦跳跳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季清羽目光炯炯地对着华玖音，四目相对，华玖音打了个寒战，避开他的眼神，顿时季清羽炙热的眼神遭到冷遇。
华玖音不动如山，神色如常地说：“他下山去了，你不用担心他！”
季清羽低眸，微微松了一口气。抚摸着手中的玄溪琴，正色道：“师父说，玄溪琴是五神器之一。它身上的神力是不容小觑的。琴身有一道封印……”
封印呢？季清羽心内恐慌，目光焕散，脸色铁青，颤声道：“那道封印呢？”
师父说过，这道封印是为防止邪物入体加封的。除非是师父已经……不然绝不可能解除。
回过头，见华玖音蹑手蹑脚的想要逃离他的视线。
“回来！”
华玖音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吓得被枯枝败叶绊了一个趔趄，委委屈屈地回过头来。漫漫荒漠一望无际，要想神不知鬼不觉，谈何容易。瞬间一激灵道：“我忘了，我还在烧柴呢！我看看去！”
话音刚落，华玖音拔腿狂奔。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季清羽脸色铁青地憋了半晌，拔腿狂追，双脚几乎腾空似的擦着地面划过。可是哪里还有华玖音的身影？
他迈开脚步朝前方走去，突然脚步微滞。从荒漠中唯一的灌木丛中传来细细碎碎的杂音。
轻轻撩开了一束灌木丛默然凝视着那只抖着小尾巴的小东西。顿时，四目相对，季清羽把那只小东西拎了出来。面沉似水，长眉微挑道：“小东西，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吱吱默然相对，炙热的目光把他盯得如坠冰窟，轻轻瑟缩了一下，更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放下了胆怯，大着舌头道：“你来找我干什么？有本事你就去找阿音。”
季清羽锲而不舍问：“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吱吱摊手道：“我能知道点什么？我只是一只小兽。现在还被你拎在手里！”
趁着季清羽默然不语思索间，吱吱登时从他手里溜走了。
季清羽忙伸手把吱吱拧了回去，眼珠子骨碌一转，神情萎靡道：“其实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只是我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我……”
说着，松开了拧着吱吱的手，低头静如入定，心如止水，如远山雾罩的眼神把吱吱看得一阵心疼。
奇怪，我怎么会为这个男人心疼？是我太善良了！
吱吱“簌”的一声，化成人形，安慰地拍了拍季清羽的肩膀：“兄弟，节哀吧！人死和神死都一个样，不能死而复生。”
季清羽的心猛地漏掉了几拍。一阵昏厥：“死了？”
吱吱以为是季清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正色道：“那老头是上古的神，都活了几百万年了。是他觉得自己活够了，估计是活得不耐烦了，所以才把全身修为都传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珍惜，莫要辜负了他！”
吱吱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季清羽的背，摇摇头，便离开了。
季清羽墨玉般的眸子，如雾气般，看不出任何焦点。师父竟然愿意散尽修为去救他，还把玄溪琴给了他。
他的身体抽动了几下，突然像失去所有力气一般，颓然坐回去。他的心空落落的，锥心蚀骨，吹灯拔蜡。默无声息地淌出两行眼泪，世人皆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还记得，初见师父时，他的头发虽白，一双眼却目光如电，自少不更事的年纪，他又跟随师父走南闯北，师父教他礼义廉耻，术法攻略。
江湖中大小事，南北人，都让人叹为观止。一切早已作古，支离破碎。他的脸上竟然有一点撑不住似的脆弱划过。身在帝王家，谨慎周全、面面俱到、戒心满满，是乳娘和师父让他体会到了人情温暖。不至于被世间黑暗所打败。
一道惊雷劈开了春末夏初的夜，星月了无形迹，冰凉的雨水落下来，一番洗尽了人间芳菲四月天。
荒漠十年难遇的雨水，竟然都被他遇到了。他伸出了手，凌空一抓，像是抓住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抓不住。
华玖音做好了饭，咋然瞧见季清羽在望着惊雷出神。焦急地一把拉过他，把他拉了起来，撑开伞无奈道：“你一个人在这里伤什么春悲什么秋？”
季清羽把头别开，心中的苦闷仍难以排遣。
华玖音微蹙眉宇，赫然发现眼前的男人抽抽噎噎的模样，目光呆怔怔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可是我好像没告诉他啊！
季清羽看了她一眼，继续天人交战，须臾，无力的蹲在沙地里，大有思考人生一蹲不起的架势。
“你究竟怎么了？”华玖音不解道。
他一个眼神都懒得匀给她。
“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如果你不去吃的话，我们三个都是大胃王，把你的那一份都吃光光！”华玖音煞有介事的故意压低声音道。
任华玖音怎么拖拉，季清羽执拗不肯离开。最终瞪了华玖音一眼，叱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华玖音默无声息的被他的坦率给煞到了。
不管就不管，你以为姑奶奶我愿意管你吗？
华玖音正准备负气离开，却发现季清羽一声悲鸣，像是涕泪齐下。口中喃喃道：“死！你们都去死吧！”
华玖音猝不及防的被突如其来的力量震得飞出了五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