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柯林斯先生
第二天午饭时，玛丽轻轻张着殷红的嘴唇，不紧不慢地喝着一小碗燕麦粥。
她对今天的食物没多大兴趣，冷的三明治，一碗燕麦粥，还有她最讨厌的煮鸡蛋！
英国的煮鸡蛋可不一样，鸡蛋是半熟的溏心状，将煮好的鸡蛋放在蛋杯里，用勺子挖着吃。
他们对煮鸡蛋的时间也很有说法，一定要刚好煮了三分三十秒的，认为这个时候的鸡蛋最为鲜嫩滑口。
玛丽吃不惯半熟的鸡蛋，将她的那个蛋给了凯瑟琳，她很喜欢吃这个。
自己则吃那小碗燕麦粥就着三明治。
突然，班纳特先生出声对班纳特太太说，“亲爱的，我希望你已经吩咐下去，把今天的晚饭准备得好一点，因为晚上可能有客人来。”
“噢！亲爱的班纳特先生，我记得今天没客人啊，如果是卢斯卡小姐（夏洛特）要来，我们家的晚餐招待她也够了，我想她在家也不是经常能吃那么好的！”班纳特太太想了想，说道。
班纳特先生开口回答，“我说的这个人，是一位先生，还是一位生客。”
班纳特太太眼中闪过一道光亮，先生？生客？“噢！是宾利先生吗？简才从内瑟菲尔德回来，他就到朗伯恩来拜访我们了？！天哪，我们今晚可得好好准备！快，我得去跟希尔吩咐一下……”
“不是宾利先生！”班纳特先生冷声打断，“这位先生，我可一辈子都没见到过。”
“谁啊这人是？”班纳特太太一脸疑惑，她打破脑袋没想出这人会是谁，一位从未见过的先生还要来拜访她们？
“是啊，爸爸这人是谁啊？”伊丽莎白急切出声问道，她也被班纳特先生的话勾起了好奇。
其他几位小姐也一脸惊讶好奇地看着班纳特先生。
玛丽看大家都这样的表情，也跟着去盯着班纳特先生，让他赶紧说下文。
班纳特先生卖足了关子，见把大家的胃口都掉，心里很是得意，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来，
“一个月以前，我收到了一封信，两星期以前，我给那个人回了信，因为我想这事有点敏感，应该早点回复。信是我侄子柯林斯写来的，我死后，他随时都可以把你们从这房子里赶出去。”
“噢！天哪！”班纳特一脸难过地捂着胸口，“亲爱的，请你不要再提起那个讨厌的人了！你的财产不能给我们聪明美丽的女儿继承，这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亲爱的，我要是你，肯定早就想办法去了！”
简和伊丽莎白张了张口，想告诉班纳特太太什么是限嗣继承权。
以前她们也经常试着给班纳特太太说明，可这个话题贝内特太太无法理智对待，她照样愤愤不平地大骂，说自己的财产不能传给五个女儿，反倒传给一个不相干的人，真是太残忍了！然后便一脸难受地抱着头。
弄得简和伊丽莎白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刺激到了班纳特太太脆弱的神经。
玛丽对此倒是显得很淡定，她早就知道这个时代女子没有继承权，因为现下英国的普通法继承规定，男性被认为更适合继承财产，以保证家族的延续。
而女子则被视为男性的附庸，主要负责相夫教子，她们没有管理财产的能力，而且女子如果继承财产可能也会改变这种家庭依赖的关系，打破社会稳定。
玛丽想到这，半垂下眼皮，纤长浓密的眼睫毛落下挡住了漂亮的眼睛，在下眼睑初映出淡淡的剪影，谁也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我知道这当然不公平，不过嘛，”班纳特先生顿了顿，对班纳特太太说，“柯林斯继承了朗伯恩，肯定会感到内疚和亏欠的。亲爱的，你可以看看他写的信，你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不！我可不会！”班纳特太太激动地大喊，她实在听不得一点有关那个人的好话！
“他假惺惺地主动给你写信，肯定没安好心！他为什么不跟你继续吵架呢？就像他父亲以前那样。”
班纳特无奈开口，“这个嘛，没错，他好像是有点顾虑，他在信上写了。”
班纳特去拿出来那封信，念给了大家听。
那封信可太长了，写的密密麻麻的。
班纳特先生念了好半天才念完，用了太多修饰和铺垫，几乎让人找不到一点重点。
上面大致说他在复活节接受了神职，然后又花费了半页篇幅夸赞那位已故的德布尔爵士和他的遗孀德布尔太太，他们推荐了他去当教区的牧师。
然后他有责任促进家家户户的和睦幸福，要来班纳特家修好一番，并且可能会要逗留两个星期。
这位先生满口大爱和平，也在文中讲述了自己对要继承朗伯恩的歉意和不安，还答应要给班纳特家的小姐们补偿。
因此班纳特先生对这位侄子印象不差，“那么，四点钟，我们就要见到这位和平使者了。”
贝内特先生说着，把信叠起来，“依我看，他好像是个很有良心、彬彬有礼的年轻人。他无疑会成为一个可贵的熟人，特别是如果德布尔夫人能大发慈悲，让他再到咱们家来的话。”
因为这位柯林斯先生在信中交代了来拜访朗伯恩是奉了那位德布尔夫人的旨意。
班纳特太太听完之后倒没那么生气了，她舒缓了两口气后，说道，
“他讲的那些跟姑娘们有关的话倒有几分道理。如果他愿意给她们补偿，我也决不会拦着他。”
“但是，他会用什么方式给我们补偿，”简说，“倒挺难猜的，不过他有这个想法总是好的。”
伊丽莎白听完信却觉得有奇怪和不对劲，她觉得没那么简单，“我想他肯定是个怪人，我摸不透他。你觉得呢？玛丽。”
玛丽玉白美腻的手指轻点了几下，沉吟片刻，“唔……我觉得这位先生肯定不会是信上说的那样，他在信上左顾而言他，没有突出重点，说明他是想掩藏自己的真实目的。”
“而且他花了很多力气说完自己被那位夫人赏识而当上了教区牧师，这可不仅仅只是简单说明来意。我们与他不熟，他没必要像叙旧一样同我们说这些。”
“哦对！”伊丽莎白激动地说，“就是这样，这位先生的信华而不实，既显得卑躬屈膝，又透着自命不凡，我觉得他本人可能跟信上呈现的完全相反！”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不过，我还挺想见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