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螳臂当车
一旁的王修似乎对林默悄无声息的变化没有任何的察觉反应，他甩了甩自己的袍袖，很是无可奈何的低声说道：“你这种说法实在是太过极端悲观了，云心宫哪有可能如你说的这般最终成为一片被世人所遗忘的废墟呢？”
“哦？你不信是吗？”林默一跳眉毛，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发出一声低喝：“那我们两个打个赌如何，就赌之后的十年之中，宫内本就不稳的根基力量会不会逐渐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的减少衰弱，与此相对的声望势力，也会以几何倍数的削弱消逝，最终彻底失去它原本高高在上的地位。”
说到此处，他的胸口不住起伏，心脏跳动的声音砰砰有力，原本还算平静无澜的面容之上，也渐渐的有了起伏波动，一双如出鞘刀锋般锐利的眼睛，直直的望向面前的王修，就好像要将他整个人彻底洞察贯穿：“说吧，你敢不敢和我赌上一场？”
“你看看，你又急了不是？”王修长叹一声，伸手拍了拍身旁林默的肩膀，很是语重心长的缓缓道：“云心宫的历史如此悠久，直可以追溯到众神混战的上古时代，因此而设立的种种规矩制度，更是自然有它的道理所在。我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云心宫好，可就凭你现在的实力和地位，想要改变甚至根治眼前的种种疑难杂症，往好听了说，那自然是怀揣理想者，敢为天下争先，而往难听了说”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稍显疲惫与无奈的缓声说道：“那简直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完全就是彻头彻尾的痴人说梦纸上谈兵，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实际意义。”
“你！？”林默眼眸圆瞪，嘴唇紧咬，紧握的双拳用力的敲向眼前的木质凭栏，发出很是沉闷厚重的响动声，他虽然心中很想开口反驳些什么，但自己人知自己事，他也明白，王修所说的话也并不无道理，意图在短时间内彻底改变偌大的云心宫，的确是千难万难。
这其中不仅牵扯到了极为复杂的势力对抗，更有各种暗中利益的纠葛与交换，哪怕是云心宫宫主林仙芝亲自出面，想要将此无比缠绕纠结、纷杂繁复到极点的沉疴旧疾彻底拔除，除非有极大的机缘与巧合，不然的话，那也是困难重重，哪怕付出极大的代价，都有可能只是原地踏步，没有任何的改善与变化。
“所以说，不是我故意泼你冷水，而是如果林默你想要更上一层楼的话，那就必须要收敛心性，绝不可以再继续肆意妄为下去了。”
王修将手里的酒杯还给了林默，他的后背轻轻的抵靠在凭栏之上，眼睛微微的眯起，漫无目的的看向远方湛蓝的天际：
“你以为宫主此次让你带头，率领所有赤翎密卫的真正意图是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想让你帮他扫荡铲平一个区区的三一门，以及将赵阳那个勾结外人，与凌云宗宗主莫凡沆瀣一气的卑劣之徒彻底围捕控制起来吗？”
“嗯？你的意思是”林默目光凝起，单手撑着下巴，锐利的视线在刹那间集中到了面前王修的身上，后者顿觉有一股子无形的压力如同呼啸席卷的狂风，猛然扑面而来。
面对此情此景，王修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他只是无比平静的与林默对视着，棱角分明的脸庞之上，不知不觉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愁与焦虑：“林默，你的能力的确很强，也对宫主忠心耿耿，但是你做人做事丝毫不知收敛，简而言之就是锋芒太露，再这样继续不知所谓的下去的话，你就永远只能当一个没脑子的打手，也永远只能作为宫主手里那柄无坚不摧的快刀而存在。”
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语而不禁陷入沉思的林默，王修一挑眉毛，嘴巴轻轻开合，自顾自的说：“我想你应该听过一句老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就算将来宫主大发慈悲，对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不予追究，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暗中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家伙，到时会不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用极小的代价，便将你整个人彻底置于死地。”
“”听到这里，脑袋低垂的林默彻底沉默无言了，他脑中的思绪此时宛若无数条没有始终的细线，开始疯狂的纠结缠绕，不一会儿，便彻底陷入了死结，没有任何回转恢复的余地。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王修伸出自己的右手，再次轻轻拍了拍林默的后背，他深吸一口气，神色说不出的严肃凝重：“现在停手，还来得及，毕竟你还没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可如果再这么继续放任不管，任凭自己的本能情感去做事说话的话，林默，要不了多久，甚至都用不着十年，你就会被彻底的遗忘抛弃，等到那个时候，不知该如何自处的你又会有怎样的感想呢？”
说完这句话，王修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也就不再多言，只是说了声多谢林默你的好酒后，便头也不回的，迈着轻快矫捷的步子，走进了不远处装修宽大奢华的船舱之中。
看着王修逐渐远去的背影，林默本就低沉的眼神变得越发阴翳，他的双手死死抓住身前的木质凭栏，尖锐的指甲前端甚至在其坚硬的表面之上留下了数道划痕。
“哼～我倒要看看，这最后的光景，是否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林默表情冰冷的皱了皱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而后他袍袖一甩，将那做工精致的酒壶瞬间收于其内，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耳边便传来了赤翎密卫无比恭敬的声音。
“大人，魏子陇刚刚发来千里传信，您是否现在就要与之会晤聆听呢？”
赤翎密卫半跪在地上，而他举起摊开的双手正中，放着一个整体呈青白之色，表面流光浮动的圆形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