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饭馆
李卿和沈云峦就这样和好了。
不过,沈云峦没有提上次的事,李卿便也没有再提。
她的心中总是有着忐忑,不希望两个人再因为这个原因吵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卿这种做法是在掩耳盗铃,如果某个问题在恋爱的过程中不解决的话,那么这个问题就会始终存在着。
就算暂时被隐藏了,或者被忽略了,都没用。
时间自会重新把问题带出来,并且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会因为小问题的不断堆积,从而变得更严重。
但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往往都不愿意在意这么多。
以为只要自己退一步的话,就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其实,月明永远客观存在,只是人的心被蒙蔽了而已。
和好以后的两个人,都很珍惜这种难得的平静,他们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眼前的幸福。
而沈云峦似乎也开始慢慢带着李卿走进他的生活,不过不是从李卿希望的认识他的朋友和父母开始,而是从他的生活习惯开始。
这次和好以后,每到周末沈云峦都喜欢带着李卿去一家老饭馆吃饭,之所以叫他老饭馆,是因为这是一个藏在巷子里面的,装修和设计都比较复古的饭馆。
两边是纵横交错的电线,把天空分割成不同的板块,旁边的楼房都不高,并且房龄比较长,显得破旧而古板,在人间烟火气的氛围里,饭馆沾了灰尘的招牌一点都不突兀,好像它们原本就应该在一起。
招牌的名字是:家常里短。
饭馆从外边看平平无奇,但是生意极好,基本都是慕名而来,或者被推荐来的。
酒香不怕巷子深。
饭馆的老板娘也是厨师,50多岁,笑容爽朗,眉目温和,让人一看自然容易生出亲近之意。
她是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老公在30多岁那年,因为救人而去世,而后她一生未婚,无子无女,一个人守着当年和老公开的小饭馆。
她老公的手艺,她也全部都学了过来,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为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小饭馆每天只接待10桌人。
沈云峦每次带着李卿过去,都会提前打电话。
沈云峦说,他以前经常来这里吃饭,很合口味,吃得习惯了,后来搬家了,也还是会抽空经常回来。
老板娘还很幽默。
那天李卿和沈云峦去吃螃蟹,旁边桌子的一个小女孩问妈妈:“妈妈,螃蟹回不了家了,它妈妈会不会着急啊?”
妈妈显然在犹豫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能不伤害小女孩幼小的心灵,这个时候老板娘来解围了,她笑着说:“妹妹,不会的,螃蟹全家都在这里了。”
不过,小女孩听罢却哭了起来。
听得李卿却是暗自笑了。
从这一刻开始,李卿对老板娘的态度开始改观。
原本,她听过沈云峦讲述老板娘的过往,以为她会是一个对生活比较悲观的人,没想到她看起来活得这么有生机。
是的,就是生机,蓬勃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李卿在中年人身上是很少看到的。
就算是家庭和睦,婚姻幸福的中年人,身上都不一定具有这种生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明白沈云峦为什么喜欢来这里。
她也挺喜欢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沈云峦发自内心喜欢和眷恋的东西,李卿也会喜欢。不是她在附和沈云峦,或者是故意在拉近和他的距离,而是真的也喜欢。
虽然,她并不明白,沈云峦心里藏着什么东西,但是当沈云峦不主动说的时候,她也就不再一味追问。
李卿想着,只要我们现在好好的,只要我们的关系在继续往前走,一切都会变好的吧。
她安慰自己说:反正我小他10岁,我有的是时间和他熬。
熬到沈云峦自己熬不下去,她一直想要的答案也就跟着出来了。
李卿总是把事情想得比较简单,这个时候的她,还没有设想过一个问题:万一有一天,她自己先熬不下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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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沈云峦刚吃完饭回到家,母亲翁呦就给李卿打来电话,问了一下她最近的情况后,母亲还是开始吐槽起父亲,说父亲的身体已经快要好了,现在不用一直躺在床上静养了。
母亲倾诉这段时间自己多辛苦,每天要做哪些事,还有她的弟弟,也给母亲说学校的饭不好吃,马上要高考了,作为母亲,她担心儿子在学校吃得不好,影响学习成绩,准备中午的时候,给弟弟去学校送饭吃。
高三的时候,母亲也给她送过饭。
母亲还说起了婆媳矛盾。
她说,李卿的奶奶最近一直说自己的腿特疼,腰也酸,非要去医院看看。
她的母亲说到这里,连着父亲一起吐槽:“老娘怕死得很,80多岁的人了,有点病痛多正常,感冒咳嗽一声都非要去医院,这里花钱那里也花钱,她自己也没钱,到时还不是我们拿钱。你爸爸也是一样,都怕死得不行。我看他们两个,都是祸害遗千年。”
李卿的母亲和她奶奶有很多的婆媳矛盾,说起来无非是当年那些小事。
她的奶奶是个好奶奶,但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不是个好婆婆,年轻的时候总想着要压媳妇一头,各种找事。
她的妈妈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于是,她们吵了一辈子。
正因如此,她的妈妈结婚多年,一直没有改口,如今想叫一声妈,压根叫不出来,于是就把她的奶奶称呼叫老娘。
但她母亲心软,如今奶奶年纪大了,母亲虽然嘴里说着不好听的话,在行动上该做的事还是没少做。
只是做完以后,还是会继续埋怨她的奶奶,说起当年的事。
她的妈妈说,就算自己痴呆了,估计都不会忘记当年她的奶奶有多过分。
一直絮絮叨叨,电话里说了一个多小时,李卿没有打断,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其实,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她总是感觉母亲话多,而且很唠叨,一点小事说个没完没了。
奶奶和她妈那些矛盾,好多她都能背了,母亲说完上一句,她就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于是免不得厌倦,认为母亲抓着过去的事不放。
如今,她却明白了:母亲不给自己说这些,她去给谁说呢?从来没有得到解决的问题,如果不唠叨一下,如何才能想得开呢?
母亲这一生的婚姻,历经的波澜和辛苦,如果她作为女儿都不理解的话,还有谁能够理解母亲呢?
挂断电话以后,坐在沙发上的沈云峦,给她端了一杯水,问她:“口渴了没?”
她正奇怪,沈云峦为什么这么问,稍一反应却明白了,沈云峦这是在笑话她打电话的时间太长了。
不过,她把水喝了以后,才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沈云峦,你现在损人的本事见长呀。”
沈云峦脸色不变:“一直如此。”
李卿送了她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