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黄峰道士
出了何老妇泥屋,经过村口时,见一黄袍道士在给村民讲此事由来,那道士四十上下,手持一罗盘口吐飞沫道:“我观其右陵山雾深而色暗,日光不透其林,定是有邪祟在山沟阴暗之处害人,但庆幸尔等遇到贫道,贫道掐指一算,便知那后山田里定有一乱葬坑,此祸便是由此而出。”
村民被道士这么一说,似有所希冀,马上便磕头昂拜,请求道士擒妖拿魔,老道士悠悠一句道:“老村长,你马上令人到山后将坑里遗骨都焚烧毁尽,今夜我在此处做一场法事,此后便可保村子无虞。”
言罢,使人去备好今夜所需之物,许三见状便走上一步道:“大师,我等兄弟几人都路经此处,不幸被困,不知这大雾何时方可散去。”
黄峰道士捋着下巴的胡子道:“这个嘛,泄露天机可要折寿不少。”
许三用手捏着干瘪的钱袋道:“要是大师可言明一二,这钱袋的钱便当给大师添福。”
黄峰道士会心一笑,拿出罗盘来装模作样的推算一番道:“嗯,这大雾乃山林湿气所致,我料今夜大雾便会自行散去。”
得,这道士都说大雾今夜散去,那明日再走也不迟,况且有道士在,料想也不会比昨夜凶险,心中算盘一合计,许三与众人商量一番,便留了下来
何老妇人走上一步,跪倒在地哭诉道:“道长,还请你救救我小儿,他这几天夜夜吐血不止,也不知患了何病症,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他吧。”
黄道士听村民都纷纷议论不止,迫不得已应承道:“贫道虽力有不及,但却会尽力而为,这位老太,请起身再说。”
许三等人跟着黄道士到何老妇家,一轮有模有样的望闻问切后,黄道士掀起床上男子的裤脚,笃定道:“定是这腿伤所致,你看这伤口处黑里发紫,定不会是寻常东西所伤,不知这伤是因何而起。”
何老妇哭的痛切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那天从外头回来,便一卧不起了,哦,对了,小儿曾说过,外头那座牡山里流下来的泉水很是甘甜,还装了一壶回来。”
黄道士又捋下胡子,故作深沉道:“这泉水有毒,腐蚀筋骨,定是这样。”
“大师可有法子医治,老身一辈子就两个儿子,大儿在外,只剩下这小儿在身边,要是他有什么事,我也就不活了。”何老妇泪水都似哭干,双眼都有些红肿
黄道士想想道:“我这儿有一道先师赐下的灵符,只要烧了掺水喝下便能包治百病,老太先请起来。”
卧床男子喝过符水后,又咳嗽了几声,黄道士见无恙后便宽慰老妇道:“喝下符水明日便会好起来,老太太大可安心。”
何老妇闻言,千恩万谢的拜送黄峰道士出屋门,许三见黄道士走了,于是走上前一步问何老妇道:“老夫人,您小儿叫什么名字。”
“我大儿叫张福生,这小儿叫张福年,他俩的爹走得早,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何老妇心有冤屈道
许三从衣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何老妇道:“这是您大儿的信,我们兄弟几人赶路顺道给他捎上。”
何老妇打开信,仅认得福生二字,因为这两字是当年夫妇请镇上书斋先生起的,她将信递回给许三道:“老身识字不多,劳烦小兄弟念与我听听吧。”
“娘亲,往事皆翠莲之错,请勿怨念,三月初,儿喜得一子,娘亦为祖母,今八月中秋,愿携妻子而归,盼您二人尽释前嫌,书不尽言,儿百拜敬上。”何老妇红肿的双眼不禁又泪雾朦胧,许三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轻拍着老妇的后背
夜幕降临,黄道士在村口立了个法坛,其上蜡烛,元宝,桃木剑、黄符、鸡血、糯米等一应俱全,老村长等近二十名村民都出来了,许三等站在黄道士侧边,阿南在一旁对溪羽道:“阿毛,咱还是先回何大婶屋里去吧。”
溪羽心中好奇见识一下便说道:“你该不会是害怕了。”
“我什么时候怕过。”牛南挺直了腰板道
“呵呵,昨夜也不知道是谁,连胆汁儿都给吓吐了。”溪羽见阿南在这死撑着,毫不留情的点破道
“那时,我只是刚好吃撑了。”
一旁的板斤向刚出来的许三问到:“怎没见何老太。”
许三叹道:“她正料看着小儿,无暇闲顾这些呢。”
很快夜色便渐深,黄峰道士披着黄袍子左脚踏地,嘴里念念有词:“尘归尘,土归土,烂店变当铺。”
说完一手拿铜铃摇个不停,一手拿桃木剑燃起黄符在空中挥舞,嘴里:玛喃玛嗱,说着听不明的咒语
风吹过村外的夏树,沙沙作响,顺带将山林雨雾也都一并吹散,正当众人都困乏之际,一道尖叫声刺破夜空,远处村外一瘦弱男子连滚带爬的跑进来,他慌乱道:“有鬼,有鬼啊。”
溪羽定睛一看,来人不是谁,正是那漂没他们银子的付寿全,真可谓冤家路窄,许三见付寿全浑身泥泞便道:“付管家,你也有今日。”言罢欲上前去揍他
付寿全哪里还管这些,“钱,钱都给你们,让我躲一躲。”丢下腰包便跑进一家泥屋里去
黄峰道士见付寿全将腰包丢下,便神情古怪道:“此乃污秽之物,待我用符水净化,方不会生出妖孽来。”
溪羽见状,心想,老道士你这可倒好,咱兄弟几人赶货的钱你都敢要,分明不将我等兄弟放眼里,刚想上去追讨个公道,远处山林陆陆续续跑来十数只血尸,黄峰道士有些慌了,他道:“老村长,山地后的乱葬坑不是烧毁了吗,怎么还跑出血尸来。”
老村长也是不解道:“明明烧了,怎会还有这些鬼东西。”
黄峰道士好歹也练过一些歪道,只听他道:“幸好我藏了两手。”
说完从腰间扯出一条朱砂绳,其上每段都系有一个铜钱,他将黄符贴在朱砂绳上,嘴里一通念叨:“起,缚。”
绳子竟向着血尸疾飞而去,十数只血尸被一条朱砂绳死死困住,老村长赶忙过来抱谢道:“大师真是好道行啊。”
“哪里,哪里。”
未说完,绳子啪的一声崩成数段,血尸挣脱开绳子往黄道士身上扑去,说时迟那时快,黄道士见血尸径直扑向自己连忙飞起一脚将其踹翻在地,可双拳难敌四手,一旁的一只血尸乘其不备,一掌排在黄道士身上,那力道之猛,使得老道士如断线纸鸢飞了出去,狠狠砸在泥墙上大口吐血
众人见黄道士都不是对手,连忙开溜,要说谁最先跑路,非阿南莫属,那血尸刚现身时,他便拉扯着溪羽想跑,何况如今黄道士都被打的吐血,他一个拐弯便想跑到何老妇屋里,刚进门,一只血手伸了出来,嘶,阿南踏进半步的脚直接往后跳,何老妇满是血的伸手向阿南求救,原来那张福年早已成了血尸,他丢下何老妇欲扑向阿南
溪羽没阿南跑得快,转身往后叫唤许三等弟兄,没料到本倒在墙边的黄峰老道竟鞋子都不要的往村外跑,这一耽搁的功夫,张福年化作的血尸,张开血盆大口竟想咬向溪羽,后面赶上来的板斤停不下脚步,与血尸撞了个满怀,他好不容易挣脱开,后边的血尸又扑上来,他好歹也练过些门道,捉住血尸的腰猛用力,顺势往一旁的血尸砸去
“走,快走。”板斤在后面呵斥到,溪羽没料想到板斤危难时这么讲义气,抄起一旁砍柴的木墩往血尸砸去,许三见挡路的血尸被除去也跟了上来,他骂道:“早看出那老道士不讲义气,竟拿咱们兄弟当枪使唤。”
阿南见板斤挣脱开了血尸大声道:“别说了,逃命要紧。”
青岩村口法坛处,来不及逃命的村民,正被血尸撕咬的痛苦,拼命的哭喊,一些悍不畏死的,甚至与血尸搏斗,但结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