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麻痞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众人也都起了个早，板斤正用绳子勒紧了货物，许三打了个哈欠走出来道:“板斤，东西都没少吧。”
“都在。”板斤绑好又走到灶台去，从锅里拿出几根红薯道:“这福伯一大早挑着个桶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这红薯说是送给咱弟兄们吃的。”
许三点头，看来福伯收下两吊钱觉得没啥好招待便拿出自家种的红薯来权当答谢，“好了，分下去，吃饱喝足得继续赶路了。”
“阿毛，起来了。”牛南拍醒了正在睡梦中的溪羽，“板斤哥给的红薯，快吃，吃完快赶路。”
牛南边吃边匆匆说到，溪羽坐起身子，只见其他赶货的弟兄正推着独轮车来到泥屋门前正等候起行
许三走进来，轻声叫唤了两句:“付管家，是时候该起身赶路了。”
付寿全可是卢府的大管家，睡这种地方，哪里能睡得安稳，此时被许三吵醒，不由得骂道:“行行行了，我自有分寸。”
几人无奈，只得等他睡醒再说，日过三竿，一行人也都有些烦躁，付寿全才慢悠悠起来，他伸个懒腰道:“真是个破地方，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呸。”
“付管家，这快临近午时了，要再不起行，这傍晚也到不了平山镇。”许三走到跟前说到
付寿全歪着眼说:“行吧，那就走吧，可怜我这身子也得跟着遭罪了。”
牛南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不由得憋笑的难受，“阿毛，你说这付管家是阴阳人，还是有龙阳之癖，这说话怪里怪气的。”
溪羽推着独轮车，并未回应牛南这话，看来是对牛南的昨日所为有些芥蒂
“板斤哥，前面就是平山镇了吧。”牛南指着前面立着的高大牌坊道:“这牌坊比咱们镇上的要气派的多，看来这是个好地方啊。”
板斤笑道:“这平山镇可挨着金银山，哪里可挖出不少金子、银子，这镇上的人可都富得流油。”
“我也想进去倒斗一番，看看能不能挖出几块金石来。”
“你想都莫要想，那山路早被府衙的人守住了，你就算溜得上山，可下不来，那也白折腾，要是被逮到安了个什么罪名，这辈子你可算完了。”
许三在前边大声道:“天要入黑了，大家快点进镇。”
“付管家，你看这平山镇已经到了，货安在哪儿好。”
付寿全琢磨道:“不急，待明日再说，这天色不早了，先去客来满客栈。”
“走，往这边。”许三吆喝着众人前行
“钱掌柜子，好久不见，我家老爷甚是想念您这位老友啊。”付寿全走进客栈去，见到那膘肥体壮的富绅，不免又油嘴滑舌了起来
钱不仁似乎不太认识这眼前人，问到:“你家主子是那位。”
“我家主子是沥阳镇的卢朋尾，卢老爷啊。”
“哦，原来如此。”钱不仁似是想起来了，连忙又问道:“两年前，我与你家主子谈的事，他可应承否？”
“小的此次来，就是奉我家老爷的意思，这次来还给刘县令和钱掌柜带来些许礼品。”付寿全几乎贴在钱不仁耳边小声说，然后又朝外喊道:“许三，那两车的东西，是给钱掌柜的，你叫人把东西撂下。”
许三在门外正侯着，听到便使人将二车货运到钱府去
钱不仁听出意味来:“这怎么好意思，今日你先且在这客栈住下，明日便随我去见刘县令。”
说完又叫来了个伙计，吩咐将溪羽等人都安排好住处，又与付寿全进到楼上去密谈
牛南进到客房，摸着桌椅不由得感慨道:“这有钱人儿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你瞧这桌子，你看这凳子，要我，这不得好几年的工钱。”
“许三当家，那货已经送到了，工钱啥时候能给结一下，这近来手头有些紧。”房内的一大汉很是不好意思的问到
许三回到:“明日见到付管家，我去给问一下，这银子是跑不掉，放心好了，今日大家好生休息休息。”
溪羽走到板斤边上小声问道:“板斤大哥，你说干咱们赶货这行的，要是手脚不干净，会弄出啥幺蛾子来。”
板斤站在回廊上望着楼下的酒客，坦言道:“这还有什么，一是送官府去，要是领头的那人，心够狠的话，可要挑断他手筋脚筋，而且这行名声坏了，那可就没人敢顾你了，你可想都不要想，为了些小钱弄坏了名声。”
“那是当然，那是。”
翌日，天明，许三起早本想谈一下付寿全的口风，不料却没见他半个影子，只得找来店里的小二
“这位伙计，你可见过付管家，就是昨日与你家掌柜谈话那人。”许三找来安排他们住处的小二相问道
伙计甩过的抹布道:“他与我家掌柜天刚清便出了去，还有他叫你们将东西送到县老爷的府邸去。”
“原来如此啊，我们这就给他送去，有劳了小二哥。”许三回到客房叫醒众人，将东西运到县令府邸，里头的人倒很爽快的应收，但却迟迟未见付寿全的人影，他仅令人捎来一句，静候着
很快便到了饭时，许三只得请一行人到路旁的面摊上去，牛南吃了一口面条赞叹道:“兄弟，你这份手艺不俗啊，这定是干了不少日子，才有这手艺。”
面摊摊主摇手谦虚道:“这面是我家母的祖传手艺，我不过学得了些皮毛，只能勉强混口饭，过个日子罢了。”
溪羽吃了一口也是赞不绝口道:“这面真不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许三尝后不禁问到:“真不错，不知兄弟尊姓大名，家居何处。”
面摊主道:“我名张福生，是这一镇里的小混混，不说也罢，各位客观应该不是这镇里的人吧，我一看你们的鸡公车便知道你们定是镇外人。”
牛南含糊不清道:“我们是沥阳镇的，这赶脚才来到这儿。”
“沥阳镇，离这可不近啊。”张福生手上捞着面条悠悠道
牛南接过话到:“是啊，这得走两日路程才到这。”
“沥阳镇，那你们肯定经过一叫青岩村的村子，哪里便是我的村子。”张福生笑到
板斤问到:“青岩村，那是在何处。”
“这出了镇上，有一三岔口，你得拐最左边的小道，走那路便是经过青岩村，而且往来沥阳镇也只需一日路程，不过咱村子进出的人不多，路上都长满野草，这才没多少人知道。”
板斤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没怎么听说过。”
“既然这样，诸位替我送一封家书，这面钱就当做谢礼如何。”张福生心怀期盼道
许三抹了一把嘴:“这面钱还是要给的，既然这顺道而行，不过是一个顺水人情而已。”
“真是感谢之极，各位稍等我片刻，待我去找人写来一封书信。”张福生刚去不久，巷子里就走出来一个满脸麻子的算命先生
他走过溪羽和牛南身边时，不禁啧啧称奇道:“好一副天生富贵相啊，这位小友以后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呐。”
牛南二郎腿搭在板凳上说到:“老头儿，你在说我吗。”说完还不忘左右望望
“嘿，你眼中有灵光，额有朝天骨，想必是大富大贵之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周麻痞又拿起牛南的手掌比划比划，“不得了，不得了，你看这主财的，这横财的，一直横穿主命线，想不富贵一生都难。”
牛南被这老头哄得兴起，一时有些飘飘然，许三倒是沉稳道:“阿南，这道上算命的先生多是些偷蒙拐骗的神棍，你可不要着了道。”
周麻痞被许三这么说，顿时来了气:“这位小兄弟，我周神棍，啊呸，周某人在平山镇都可是出来名儿的准，看这。”
老头手上拿着挂旗很是神气，挂旗上俨然写着“占卜算命测风水”，“三日不灵钱全退”
板斤笑到:“老先生，我们这真不要算命的，我等只是在此候人而已。”
未等板斤说完，周麻痞走近到板斤身边，绕了一圈道:“这位兄弟，你脸上有黑气，我看不出数日，怕有血光之灾啊。”
许三实在看不下去，从兜里掏出十文钱道:“老先生还是找他人算命吧，我等这些兄弟都是三大五粗之人，没有富贵之命，也更没有血光之灾。”
“啧啧啧。”周麻痞摇头晃脑道:“我算命一般都是信则灵，灵则收钱，但小兄弟你非要不信，也不是不行。”
说完便拿走许三放在桌上的十个铜板，临走时还不忘在街道上吆喝:“占卜算命测风水，要是不灵钱全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