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入学堂
旧年冬雪终将在来年春风的吹拂下逐渐融化，小草开始初崭头角
冬梅又长大一岁，她已经8岁了，因为常年干活儿，看上去有了一些小大人的模样，二叔的伤势已完全恢复，每天开始忙染坊和小卖部的生意，二婶则一边卖着豆腐一边忙农田
家里大多数的营生还是靠冬梅一个人来完成，做饭打猪喂狗去山坡上砍草等等，而今年她也开始跟着二婶忙农田，给地里的禾苗锄草，这个秋天，二叔答应了她会让她去上学
她一直等待着，每当干活儿累了的时候，她便会坐下来，随手拔一株粉嫩的野花插在头上，闭上眼睛幻想着以后上学的日子
眼前一重又一重的高山遮挡住了小女孩儿的视野，她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这里，所以期盼着，憧憬着，上学后学会知识可以去大山外面看看
还记得前些天她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同村月月跑来找她玩儿，月月已经读完一年级了，能识得一些字，她兴奋的教冬梅写自己的名字，从那以后，冬梅每天都会拿树杈在地上照着月月的笔画写好几遍，生怕会忘记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起来，雨雾还没有消散，道路两旁的青草上沾满了露水，冬梅穿着二婶女儿穿剩下的一双塑料底鞋，踩着泥泞的小路，赶着清晨，她要去挖一些新鲜的菜来，这时脚下一滑，冬梅连人带背上的筐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胳膊屁股摔的生疼，手上滑出一道口子，有少许鲜血冒出，此时的冬梅顾不上擦拭自己的伤口，她得快去快回，否则该说她偷懒了，还免不了挨一顿打
为了能顺利进入学堂，她一定要好好表现，到了菜地里放下背上的筐便开始麻利的忙活起来，半晌时间，筐就被塞的满满当当了，冬梅重新背起筐艰难的向家走去
“让她去念书，咱家人营生谁干，净说那漂亮话”
“你当我想给念呢，你也不听听，咱村人都是怎么议论咱两的，不给冬梅念书，说咱两没人性，只当冬梅是免费长工勒”
“爱谁说说去呗，一个抱养来的野种，当真还是香饽饽呢，再说了，上学不需要钱吗，谁家有钱谁供去，俺是不供”
刚走到大门口，筐还没卸下，就听见二叔二婶的对话，冬梅的眼泪刷的流下来，她以为只要她辛苦付出，总会感动二叔二婶，没想到自己在二叔二婶心里终究还是抱养回来的“野种”
可自己不上学，没有知识，就永远走不出这大山，她要为自己的命运赌一次，一个8岁的女孩儿就这样扑通跪在二叔二婶的面前
“二叔二婶，冬梅求求你们了，只要能让俺上学，俺啥都听你们的，俺一定会加倍努力干活儿，帮你们分担营生”
“不是俺们不让你上学，你一个女娃，学知识有啥用，将来还不是得嫁人生孩子，伺候人家，没用的孩子，就踏踏实实跟着二婶学手艺，以后找个好婆家比啥都强”
“二婶，俺求求你了，俺想学知识，想像别的孩子一样念书写字，俺一定不会耽误家里的活儿，俺保证上学后也像现在这样将家里的营生都干好”说完冬梅便不断的向着二叔二婶磕头
终究是看着孩子可怜，二婶心软了，“冬梅，二婶就答应你，但是你哪天如果完不成家里的活儿，造成负担，到那时别怪二婶无情”
“知道了二婶，俺一定将所有活儿都完成”，起身用脏硬的衣角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上学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她兴奋的抱起大黄（院里的狗）向它诉说着这份喜悦
新的季度开始了，按照冬梅的年龄，她应该要上二年级，可是因为去年她并没有上学，又考虑到她的实际情况，只能当作插班生，如果重新上一年级，又得多花一年钱，二婶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她跟着去年的学生直接跳到了二年级，老师答应她课后会帮着她补习，尽快缩小与其他同学的差距
坐到教室里，有自己专属的书桌板凳，摸着桌子上被年月留下的痕迹，尽管满是疮痍，甚至凳子的腿都已长短不一，可还是兴奋到合不拢嘴，老师站在讲台上开始点名分发新一年的书本
这些新书本和冬梅是没有关系的，因为书本需要另花30块钱，二婶干脆让她拿着哥哥姐姐以前用剩下的书，虽然破旧，好在内容都是一样的
闻着别人新书本的独特气息，别提有多羡慕了，她已不敢奢求再多，她知道能坐在教室里已经是极其的不容易
第一堂课是语文，代课的就是同村里老张家的儿媳妇儿，女人有些文化水平，所以来到村里小学当起了老师，她拿起粉笔大手一挥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然后领着同学们大声朗读
课程结束后布置了相关课后作业，冬梅没有新的作业本，没有办法完成作业，她回家小心翼翼的向二婶提起，希望二婶能给她买一个新作业本，二婶听到冬梅的话完全没做出理会
冬梅知道在求二婶也没用，第二天上课后老师开始一一查作业，到冬梅这里，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桌上也没有放作业本
“冬梅，你的作业本呢，拿出来老师看看，你写的怎么样”
“老师，对不起俺没有作业本”冬梅说完后将头缩在课桌里
班里顿时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没作业本上啥学”“就是，回去给你二婶喂猪去吧，来这里干啥呀”
“哈哈哈”
“野孩子就是和我们不一样”
老师“扑通”一声拍了下讲桌，才制止住同学们的嘲笑议论声，冬梅更是被这一阵嘲笑声弄的眼泪直打转，满脸通红，不敢抬起头，小女孩儿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已然全无了
“冬梅，你不是没有作业本吗，俺给你一个崭新的作业本，但是你要答应俺每天帮俺写作业，咋样”说话的正是李磊，老李的大孙子，老李家三代单传，这个孙子可宝贝着呢，生怕委屈一点孩子，这个大孙子要什么老李就给什么，就是要脑袋老李头也得拿起刀在脖子上支吾那么两下
冬梅知道李磊一定有作业本
“好，一言为定，俺答应你”冬梅兴奋的回答到
好不容易得来的作业本，冬梅像宝贝一样珍惜着，不敢轻易乱写乱画一下
村里的学校只是上午上两大节课，一个半小时的语文，一个半小时的数学，再加上课后活动时间，正好一上午时间过去了，下午不上课
冬梅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学习，她每天天不亮起床开始干活儿，等到上学时间到了
再赶去上学，中午利用吃饭片刻完成作业再开始干剩下的活儿，或者二婶也会吩咐新的任务，等全部完成后已将近天黑了
这时她会拿着书本来到老张儿媳妇儿家做课后补习，她要将落下的知识都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