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卑鄙无耻
白图高中的时候其实有学过一段时间的跆拳道，虽然很多招式都忘了，但好在还有一些基本功在身上，拳打脚踢什么的不在话下，和拿着木棍的云尚一来二去，也让其他人没能近身。
拿着木棍的人一直针对的是云尚，朝他挥过去的棍子狠得要命。好在云尚也不是好惹的主，虽然腿有些不便利，但身手还是比他们快一些，躲闪间把好几个人敲倒在地起不来。
不过他也因为心系旁边白图的状态，身上不小心被挨了几棍子。
白图见状，故意大喊：“云尚你再撑一会儿！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带头大哥看小弟们几乎都已经被揍到地上，又听到白图这么说，眼神阴厉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找准机会越过他们打斗的缝隙，狠狠一棍子朝白图的脑袋敲下去。
白图刚想躲来着，却发现他半路又把棍子改变了轨迹朝云尚的脑袋偏过去。
白图心里一咯噔，那一瞬间想也没想就直接往旁边的云尚身上扑上去，谁知道扑到一半竟然被云尚给反扑抱住了，他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白图只听见木棍敲击到胳膊上的闷响，随后被人紧紧抱在怀里滚到了地上。
白图迅速从云尚怀里挣脱，爬起来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查看云尚的胳膊：“你怎么样了！？”
云尚狠狠咬着自己的牙没说话，整个人都在发抖。
带头大哥见状立马挥着棍子冲上去，白图顺手拿起云尚掉到旁边的木棍，往后一个扫堂腿，将带头大哥哐当一下绊倒在地。然后把冲过来的两个小弟左右两棍子敲趴。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一个小弟看到友军全军覆没，慌张的爬到带头大哥身边。
“大哥您没事吧！”
白图见揍趴在地上的人还没完全恢复痛感爬起来，他转身就把云尚扶起来，将他好的那只胳膊绕到自己的脖子上架好。
“赶紧走。”
这片地区很偏僻，也没什么人，小巷子交错复杂。白图架着云尚跑了一会儿，发现云尚体力好像已经有些不行了，估计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
白图看着前面的三个交叉路口，又往周围快速打量了一下，发现旁边的破楼屋檐下有个大概两米长的蓄水槽，蓄水槽边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垃圾。
白图带着云尚走过去一看，这蓄水槽还有些深度，装了小半槽的雨水，躺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躺进去。”
云尚知道他要做什么，很从善如流的抬脚踩了进去，然后被白图小心翼翼扶着躺了下去。
蓄水槽里的水很凉，云尚一躺下去后，几乎整个人都泡在了水里，脑袋躺下去的时候一不小心咕噜咕噜吞了两口脏水，让他不得不把头抬起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白图直接骑在了他身上。
云尚：“……”
这个蓄水槽有深度，但是宽度不够，要藏好两个人的话只能叠着。
白图在旁边拧了一大袋垃圾放在蓄水槽上做掩护，让这个蓄水槽看起来不那么突兀以防遭到怀疑。
然后想也没想，直接整个人趴在云尚的身上，还小心翼翼的避开云尚受伤的胳膊。
一系列动作下来，白图一低头，和云尚来了个鼻尖抵鼻尖。
云尚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被一只手拖了起来，本来浸泡在水里的耳朵也不再灌水。
白图稍微错开了两人的距离，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果不其然，后面的人没一会儿就追了上来，两人都屏息听着脚步声的动静。
“操！怎么办大哥？！”
“什么怎么办，他妈的兵分三路追！”
“可是……分开追的话，追到了也不一定打得过啊，而且后来的那个男人还报了警……大哥，要不，就不追了？反正也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蠢货！”带头大哥一脚踹在这个小弟的腿上，把他踹得嗷嗷直叫，恶狠狠说：“他受伤了，打不过的。刘剑昆养的狗，如果这次不抓住机会断他一条腿，下次他打断的就是我们的腿，懂吗？”
被踹翻在地的小弟爬起来，苦兮兮的说：“知道了！”
随后在蓄水槽里一声不吭的两人就听见那群人分好队伍，分别快速朝前面三个方向追过去。
两人等脚步声走远后，似乎都松了一口气。白图又等了一会儿，发现身下的人好像在微微发抖，才反应过来水槽里的水很凉，他自己才打湿一半都觉得有些冰，更何况整个人都浸泡在水里的云尚了。
白图哗啦一下直起身，赶紧利索的将云尚从水里捞起来。
跨出蓄水槽后，白图扶着云尚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腿上的血倒是没流了，那胳膊看起来好像是脱臼了的样子有些抬不起来。
“你没事吧？”
云尚一直扶着自己的胳膊，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摇了摇头。白图也没多想，继续去扶着他。
“咱们赶紧走，他们追一会儿找不着人估计会返回来的。”
两人搀扶着离开小巷子，在路边的时候白图朝周围看了一眼，发现还要过一条街才能打到车。
“你好像伤得很严重，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云尚没说话，只是挣脱他的手，扶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咬着牙一瘸一拐往另一边离开。
“诶？你去哪儿？”
“回家。”
白图看着他后背的衣服还有一片浅浅的血迹，担忧地跟上他：“你知道你这些伤如果不处理会出现什么后果吗？”
“谢谢你刚刚救了我，但这个伤不用你管。”
白图拉住他：“作为老师，你这样我能不管吗？”
云尚甩开他的手，讽刺道：“以前你不也没管过吗？”
“什么？”
云尚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觉得厌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他救了自己应该感谢。但只要一想到他之前对王齐钥袖手旁观，就觉得这人有点两面派，虚伪而狡猾。因此脱口而出：“离我远点，少假惺惺。”
白图：“？？？”
白图不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对自己意见这么大，但是现在的情况他说什么也不能不管啊，只好再次拉住他哄着说：“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现在先放一边，咱们去了医院以后再说好不好？”
云尚不想跟他多纠缠，什么话也没说就要走。
白图又要去拉他。
云尚反手挥开，似乎厌恶至极：“别碰我！”
白图有些被他的样子吓到，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云尚最见不得他笑，忍不住说：“麻烦你别对我笑，太假了。”
白图：“……”
白图没再跟上去，他呆愣愣站在原地，看着前面一瘸一拐的背影，心里除了有些空荡荡的，也没什么感觉。他拉了拉紧贴自己皮肤的湿衣服，然后转身离开了。
虽然腿受伤了，但云尚走得并不是很慢，他走了一会儿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发现白图已经往和他相反的方向离开。随后他垂下眼，表情似乎有些愤懑又有些纠结。
……
：我到了，等你。
找到地点后，白图给对方发了消息。因为天气也还算炎热，打湿的衣服很快就半干。他又在外面吹了一会儿热风后，就坐到宠物店里休息，一会儿看看别人的小猫，一会儿逗逗别人的小狗，这样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没等到人。
他看了看手机，才发现帖主回了消息，说临时有点事，没办法把猫咪送过去，问白图能不能去他家里接。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白图拿着新地址慢慢找过去。
地方比想象的要更偏一点，环境也不那么的好，巷子又窄又挤，也不知道是不是拆迁区，周围的房子都相对比较破败，像是没什么人居住。
路过一个电器维修店的时候，他看见老板正蹲在店外拆卸一辆车头都被摔坏了的摩托车，他当时也没多想，径直往前找过去了。
帖主住在一栋十二层的老式楼房顶层，没有电梯，白图爬了一半就开始有些气喘吁吁，终于到了的时候他已经累到两脚打颤。
他弯着腰喘了两口气，挺起腰刚要敲门，却愣住了。
门是铁的，除了本身锈迹斑斑以外，上面还有很多用大红色油漆胡乱涂鸦的大x，从门上延伸到两边斑驳的墙壁。看起来像是被高利贷追债了一样，有些吓人。
白图认真端详了一下这些油漆以及周围的环境，然后才抬手敲响了门。
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看到里面的人后，不但他愣住了，里面的人也一样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个人，是云尚。
嘭！
门被云尚重重关上。
白图感觉自己被门拍出来的灰尘扑了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愣在了原地。
孽缘啊……
他想了一会儿，是走呢？还是走呢？
正当他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门重新被打开一条缝。云尚小心翼翼从这条缝里露出一只带着愤怒又谨慎的眼睛，看到白图正一动不动认真地看着他。
嘭！
门又被重重的关上。
“……”白图忍住嘴角往上翘的弧度，掩饰地咳嗽了一下，然后又敲了敲门：“如果你不想把猫猫给我养呢，我就走了。”
白图在原地等了大概两分钟，刚打算抬脚走人，门就又重新打开了。
云尚表情及其纠结，隔着门不情愿地说：“你等一下。”
白图嗯了一声，随后听见他一瘸一拐的脚步声进屋，没一会儿又回到门口，只是手里多了一只软糯的小猫咪，还把一个袋子放在白图脚边，里面是一些小玩具和猫砂盆还有少量的猫粮。在他收回手的时候白图发现他不经意皱了一下眉头，还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猫咪在他怀里蹭了蹭，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他眼神里是藏不住的舍不得，抬手揉了揉猫咪的小脑袋壳，最后才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把猫咪护着，心不甘情不愿地递给白图。
白图也小心翼翼地去接，却在收回手的时候猛地拉了一下云尚的右手。
云尚痛得弯了下腰嘶了一声，低沉着嗓音愠怒质问：“你干什么！？”
云尚的家是个一人间，门稍稍一开就能看到里面的一些情况，白图方才瞄到他的桌子旁边有好些被血染红的纸巾，刚刚故意拉他右手的时候注意到云尚刚换上的一件t恤右肩背后又零星有些血迹。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云尚除了胳膊被木棍敲伤，他后背应该有比较严重的伤口，而且还没有包扎处理。
‘我们很熟吗？我的人生不需要陌生人来指手画脚’
‘管好你自己’
想起这些，本来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多管闲事，但脑海里又想起杜老师为了他拜托自己的样子，想起十字路口车祸现场他背着伤员的样子，想起他在街边吃盒饭的样子，大半夜给自己送外卖的样子，想起那天在医院看到他妈妈的样子……
白图暗自叹了一口气，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白图看了看自己臂弯里的小生命，就当是还杜老师的人情和他送自己猫咪的回报吧。
于是他越过云尚就直接往屋里走。
云尚还不知道他要干嘛，看他毫不顾忌的往自己屋里走，有些慌张，就伸左手去拉他，却又怕把他怀里的猫猫吓到，所以力道不重，直接被白图给挣脱开了。
白图进屋一看，果然看见桌子上有一盒简单的伤口处理工具，绷带酒精什么的，被血几乎染透的工作服仍在地上，桌子底下还有一堆染了血的纸巾和棉签。
云尚被他的行为气急，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拖出去，白图站住脚往下蹲了一下。
怀里的猫猫因为白图的用力护着被挤压到，吓得惨叫一声，两个人瞬间一起停下拉扯，看着对方彼此大眼瞪小眼。
白图趁机把猫猫放在旁边又小又旧的沙发上，猫猫一下子就窝到了里面的缝隙里躲着。
看到他放下猫之后，云尚加大力气，想要把白图拖出去，结果白图站起来轻轻反手一压，直接把云尚的左手扣住压跪在地上。
云尚想要起来反抗，却发现自己的腿完全使不上力气，并且一直发痛，想到是谁在他屋里蛮横无理，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无限。
他真的很想把这个男人扔下楼！
白图伸手拉开云尚的领子，看到他的右背上果然有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其他的地方也有些大大小小的小伤口和擦伤什么的。他实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
“如果你的伤口感染了，你可能会发炎，然后发烧，如果不吃药，可能孤零零地死在这间屋子。”
“管你什么事啊！”
“还有你的腿，是从摩托车上摔下来的吧？如果不去检查，你的后大半生也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瘸子，瘸子你知道吧？一拐一拐的那种。胳膊也得拍个片，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你是我谁啊？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你他妈这是私闯民宅！犯法的！”
白图无动于衷地拿出手机，朝着他的伤口就是一顿猛拍，地上带血的纸也拍上几张。
“你他妈又在干什么？”
云尚很想起来暴打他一顿再扔他下楼，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身上似乎每一处都在痛，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白图一只手就能把他制服半跪在地上，根本毫无反击之力。
白图弯腰把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语气像是在喝下午茶一样悠闲：“我现在给手无缚鸡之力的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去医院检查包扎，第二，不跟我去医院，但是我保证我手里刚拍的每一张照片，你妈妈今晚就能看到。”
云尚偏头看着白图，眼睛里也不知道是震惊还是惊恐，亦或是憎恨，他感觉自己眼前的人简直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变态，轻易挑起了他的暴躁。
然而瞪了白图半天，虚弱的他也只能咬牙切齿挤出个成语。
“卑鄙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