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出手相助
“那就这么决定吧，联考的魏老师带，校考的田老师带，这段时间你们好好辅导十一月考试的孩子们，其他的学员就交给在座各位其他老师了，如果画室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都快尽快给大家办好。”
老师们点头表示同意，白图就把手里的联考校考名单分别给了魏老师和田老师：“行，咱们放学吧，老师们辛苦了。”
画室的七八个老师纷纷收拾东西准备放学下班，魏老师和田老师走之前约了白图吃晚饭，白图没什么胃口就拒绝了，说还要再整理一下画室的用具。
白图收拾好被老师同学不经意放乱的用具，又把因为画得不好被孩子们遗弃到一旁的画全都好好捡起来放好。做完这些后他就提着画架和颜料去了楼顶。
画室在一栋六层高的老房子里，老房子前面有颗很大的老榕树，据说有两百年了，因为形状圆润又枝繁叶茂长得好看，建房子的时候房地产商都没舍得把它挪走。
画室在三楼，老榕树的枝丫常常调皮地在宽敞的通风窗外摇曳，无论春风秋雨，还是夏阳冬雪，都别有风情，惹得孩子们常常痴看。
老房离美院不远，周围的楼层也不太高，在楼顶刚好能把大学区那边的街区夜景一览无余，站在楼顶看的时候，能发现每个时间节点的风景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楼下的路灯都亮了起来。白图在画架前坐了一个多小时，他认真的端详着自己的风景写生。那颗老榕树他画了起码不止十遍了，却总觉得自己画不出它原本拥有的繁茂和生机的十分之一。
白图起身走到楼顶边沿，他抬脚站上只有半米高不到的围墙，看到有几个年轻人吃着或许是从前面那条闹街买来的零食，坐在榕树旁边的椅子上休息聊天，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几个孩子笑得前俯后仰。
他把视线从榕树下移到自己的脚上，觉得自己离榕树好近，近得好像只要一踩下去，就陷进老榕树那看起来蓬松柔软的树叶里，躲在里面，然后就能听见他们在讲什么。
白图轻轻抬起一只脚，在空中试探着。他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象着被茂密的叶子接住，或者在上面行走，如果踩上去，会不会像踩棉花？
他这样想象的结果就是那种想要踩上去的感觉愈加强烈，但这个苗头却被手机震动打断了。
白图一顿，收回了脚，朝里跳下围墙，看到来电显示是曾双。
“曾双？你怎么样了？”
“白老师对不起，我手机前两天坏了，刚修好。”
“没事，付老师已经告诉我了，说你和家里人发生争执把手机摔坏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争执这么严重？”
曾双还是没忍住哽咽：“白老师……我，我想继续学美术……”
白图坐回凳子上，耐心问她：“你别难过，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吗？”
曾双吸了吸鼻子：“我妈很早之前就不想让我学了，但是也没怎么强硬反对，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就是坚决不让我学，说集训要花那么多钱，没有闲钱再让我继续学下去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先别着急曾双，这样，你告诉你妈妈，老师这边可以无条件援助你，你再去跟她商量商量，让她不要担心学费的问题好不好？”
曾双在电话里忍了一会儿，继续哽咽：“谢，谢谢您白老师！”
白图笑了笑：“没事，我也希望能帮到你。”
……
白图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肩上还挂了一个装画的画筒，路过一个烤肉摊时他不由自主就停了下来，盯着老板手下被考得滋啦滋啦响的鸡翅想。
刚刚榕树下的孩子们就有吃这个吧？
带着口罩刷酱料的大叔老板见他看得出神又不出声儿，问了一句：“同学，要来一对儿？”
白图反应过来，听到老板的话后摇了摇头：“啊不，谢谢。”
……
“喵！”
乎乎今天的叫声格外大，似乎在埋怨他回来得这么晚。
白图换了拖鞋，弯腰把在脚边蹭的乎乎举高高，又摇头蹭了蹭它的鼻子：“对不起啊乎乎，饿了吧。”
乎乎用胖爪按在他嘴上拒绝亲吻：“喵！”
白图把罐头打开后趴在桌上看乎乎吃，自己肚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咕噜声，回忆起路边的烤得外酥里嫩的烤翅，早知道就买点。
他用手机点了烧烤，也不知道是乎乎的吃相引起了食欲还是刚刚烤肉摊的鸡翅太诱人，总之白图现在很想吃。
他摸了一会儿乎乎的脑袋，就去浴室洗澡。
白图很喜欢泡澡，他喜欢整个人都被温水包围的感觉，全身放松，沉入水底，不用呼吸，仿佛一切都可以这样被淹没，没有存在过。
“喵~喵~喵~”
听到乎乎一声比一声急切响亮的声音，白图哗啦一下从浴缸里坐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眼就看到乎乎在浴缸边沿不停地游走，见他从水底出来，就乖巧地坐在地上，歪头看着他，不再发声。
他趴在缸沿，手一伸出去，乎乎就主动过来蹭他。
他微笑着安慰乎乎：“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哦。”
白图泡了澡在浴霸下面冲洗的时候，客厅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他慌里慌张关了水，随便抓了条浴巾随便往腰上一裹，鞋子都没穿就扯了一条毛巾边出去边擦头。
一看手机四个陌生未接电话，他揉着头发糟糕的嘶了一声：“喂你好。”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麻烦在门口取一下。”
“啊稍等马上出来！”
白图放了手机小跑到门口，开门就垂着眼道歉：“对不起刚刚没听到手机响！”
当你去拿让外卖小哥等了很久的外卖时，外卖小哥一般都会还在和你交接的瞬间就已经在转身离开了，但是白图伸手去接的时候，发现对方还一动不动。他抬眼一看，愣了。
眼前的外卖小哥不是云尚是谁？
双方似乎都很意外，白图先反应过来，把还半盖在脑袋上的毛巾放下，拿外卖的手往前伸了伸：“对，对不起啊……”
云尚因为他这个动作反应过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低头边把外卖塞到他的手上边生硬地说：“没关系。”
白图看见他蹬蹬蹬快速跑下楼，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一手捏着毛巾一手提着外卖，发尾上的水还在往地上滴落往脖子里胸膛上滑，脑子里却还在想云尚刚刚像是愠怒又隐忍的模样。
如果没有外卖条约的存在，他刚刚不会是要揍我吧？
白图把烧烤倒在保鲜玻璃盒里放进冰箱，明明刚刚还想吃得不得了，现在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他把头发吹得七七八八后窝在被子里看手机，快到凌晨了。
那孩子居然还在送外卖。
白图躺在床上点开相册，翻到前段时间熙街十字路口车祸新闻保留的截图，看了又看，照片上那个穿着送餐背心，手臂上露出霸气纹身却咬牙背着全身是血的伤者的孩子，是云尚。
不穿校服烫发染发，打耳钉纹纹身逃课打架，不良少年该做的不该做的他几乎一样都没落下。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杜老师夸他懂事，他以为是为了让他劝叛逆学生去艺考而不闹事故意夸的，白图不信。
但是现在，他有点信了。甚至可以想象到，这个孩子可能正经历着与普通人不同的艰难生活。
‘请问我们熟吗？我的人生不需要陌生人来指手画脚，这位白老师，麻烦你管好自己，行吗？’
对啊，我们熟吗？
尽管杜老师拜托他劝说云尚，但脑海里回忆起的这句话的时候，就打消了白图所有的念头。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瓶安眠药倒了两颗出来，和着柜上的凉白开吞了，然后不紧不慢地盖好空调被，迷迷糊糊睡去。
……
“白老师，一起去吃晚饭？”
正在收拾东西的白图回头看见魏思和田庆锋在门口期待地等着他的回复。
“对不起啊魏老师田老师，我马上要去接新猫咪，赶时间，下次有机会吧。”
他们三个都是美院出来的，三个人都在学校的未来发展吧里，因为一个关于画室梦贴相识。三人见面后一拍即合，投资开了艺联画室。
因为白图工作日在中学担任艺考美术老师，为了不那么累，所以只是在周末辅助一下兴趣班，特殊时期会给集训班代代课，相对来说在画室工作会轻松一些。
但实际上他的艺术能力和工作却是三人中最强的，而且又是画室最大的投资人，魏老师和田老师都很佩服他。
可惜白图虽然看着亲切温和，似乎和谁相处都如沐春风，实际上那只是他的礼貌教养而已，只要你试着想要去接近他，就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疏离。
所以除了工作相处时间多些，私底下其实就算魏老师和田老师他也不怎么亲近，常常独来独往，因此除了必要的聚餐，一般情况下很难约到他。
两人都习惯了，摇了摇头说了明天见就一起离开了。
……
贴主给的地址是一个宠物店，白图对比着时间找过去的时候感觉自己会迟到。他边左右看路标边默默地念着：“四十二号……”
白图站在老街的十字路口打量方向，顺着路牌往中兴路的方向走去，他热得自言自语：“在哪儿啊？”
虽然太阳下山了，可天气还是异常的闷热，街上都没什么人。白图擦了擦下巴上的汗，眼看约好的时间就要到了。
他很担心万一对方等不到人就走了，就用帖子给对方留了言，说自己有点路痴找路可能有点费力，让他再多等一会儿。
“站住！”
前面突然一声怒吼，把白图吓了一跳。他顺着声音看过去，也没看见有谁，刚要转头就看见前面的路口跑过去一个人，那人穿着黄色的送餐服，一瘸一拐的，好像腿受伤了。
白图还没反应过来，后面又跑过去一群人，有的手里还拿着木棍，一边追还一边骂人。
“云尚！！！”
白图反应过来，撒腿就追上去。
白图跟着那八九个人骂脏话的声音跑了半天才追上，扶着墙喘了好几口气缓了过来，抬头看见他们正好在围攻云尚，场面混乱不堪。
云尚似乎受了伤，但竟然还能勉强抵抗这几个人的围殴。
殴打云尚里的人有几个拿了木棍，其中一个的棍子被云尚抢了过去，本来他身手也不错，有了木棍更好防卫。
在他一棍将一个混混敲倒在地时，忽然看到前面前方的巷子里出现一个熟悉的人，正扶着墙大口喘气。
云尚眼里先是一瞬间惊讶，随后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他觉得白图看到这种打架的场面，应该会离开。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刚撂倒一个小混混，转身就看见白图朝这冲了过来，还把手里的空背包当做武器，胡乱的往其他人身上招呼。
笨蛋！
云尚根本没期待他会过来帮忙，看到他这么横冲直撞过来，心里既气愤又害怕，只能赶紧挥着木棍往他那边靠过去。
几个围殴的混混也是打上了头，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搞得大家都有点懵，看到他两肩挨肩成防御姿势后，才反应过来是云尚的帮手。
带头的大哥拿着木棍嘲讽着：“还有帮手啊？就这一个么？”
白图没听他说啥，只扭头看了看浑身脏兮兮甚至腿还在流血的云尚，紧张的询问：“怎么样？还扛得住吗？”
云尚没说话，只十分谨慎地看着前方的人，下意识的用棍子把白图往自己身后护着。
带头大哥看到他们这样，咬着后槽牙往地上唾了一口：“给老子一起弄！”
几个混混听了带头大哥的话，一起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