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 章 蠹众而木折
“此话当真”商叔至闪出整个身子,看着已经在做困兽斗的公叔范。
“当然,我姚家的信誉在那里摆着,我可以对天盟誓。”公叔范仿佛在摇曳的风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绳索,拼命的表现自己真诚,用袖里剑割破手指,扯下一块衣袍就写起了血书,生怕写的慢了,商叔至又改变了主意。
“不许帮,我说,不许帮。”雪若跳出来拦住了商叔至的友善,并且狠狠的用眼刀了一番正在埋头写血书的公叔范。
“呐,不管你是姚范,还是公叔范。这个忙,我怕是帮不了了。”商叔至立刻就转移了态度,他分明是看到了雪若的眼里擎着泪水,正在努力的不使悲伤外溢。
“商公子,女人女人算个屁啊?这样的女子,你如果需要,姚家要多少有多少。都是新鲜的货色,您何必在意这一个破烂货哪?”眼看着逃生通道就要落下,公叔范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就把面前的雪若贬低到了泥土里。
“哼哼,”商叔至轻笑了两声,“我本以为,我就够不要脸的了,哪里知道,比起公叔范来,还是差得远。和您这样的人合作,有命挣钱,有命花吗?”
“别啊,我这不是着急嘛,一时说错了话,我自掴五十,给小主子解气。”公叔范死死的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两个手抡圆了对着自己的脸就做了全程功,不一会就把一张脸打成了发酵的面团一般,圆了起来。
一边打还一边说,“商公子,你就当是多养了一条看门狗,每天丢几个骨头就行。这雪若,还有玉兰,你是当妾也好,当丫头也好,全凭您的喜好。”
“您可是真的大方啊。我亲爱的父亲。”声音落下的地方,公孙玉兰出现在了光影交汇的门口,还带着些许的嘲讽。“商郎,你是一会也不闲着啊,我就不在几天,你又勾搭上一个。勾搭个好的,我也就认了。就我这个妹妹,样样都不如我。你看上她什么了刁蛮任性还一脑子浆糊”
“哎呀,我当是谁哪?原来是我的亲亲玉兰啊。来来来,多日不见,这里又有一张大床,真是天作之合。大家都配合一下,把身子转过去,我处理点家务事。”商叔至本就不怎么要脸,自然也就不会被什么道德标准绑架住。
反倒是雪若,像是犯错的学生,被先生抓到一样,像只小羊一样蜷在商叔至的身后。
玉兰斜了一眼吓成一团的雪若,也没有继续攻击,而对不要脸的商叔至,显然是不可能通过言语来讽刺到他一点。
“我说,岳父大人,你真的挺失败的。两个女儿啊,但凡有一个肯帮你一点。你都活下来了。”商叔至仗着胆子,走到了公叔范的身旁。
“商公子,我都写好了。”公叔范仿佛是屏蔽了两个女儿的反对声,或许在他心中,这两个女儿,除了是工具以外,就没有存在的意义,自然也就是无声的。
商叔至还是接过了那份新鲜的血书,上面写得倒是详细,有多少房屋,多少土地,多少童男童女,多少佣人家丁,多少财产珠宝,等等。
商叔至草草的看了一遍,把它甩给了身旁刚刚进来的玉兰。
玉兰倒是看得非常仔细,边看边点头,“不得不说,这次这老东西是没有藏私。姚家那点东西都被他写到上面去了。好东西确实是不少。要不,你再想想毕竟那个废物女人,挺费钱的。”
“我才不是废物女人!”雪若探出脑袋来喊了一嗓子,又蜷缩了回去,似乎那里是唯一一个感到安全的地方。
“切。”玉兰不屑的哼了一声,吓得雪若把自己团得更紧了些,连头都藏在衣袍里。“你是属乌龟还是刺猬啊。”
“要你管。”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衣袍下渗透出来,显得还是那么的理亏。
“东西嘛,确实是好东西。但我有一个问题,请教一下姚范先生。”
“看主人说得,吩咐吩咐。”公叔范又熟练的切换到了哈巴狗的恭顺状态,一口一个主人,一口一个吩咐。
那个样子,看得玉兰都想吐。
“你为什么把我的东西,拿来做交易呢?”
“这,这怎么会是你的哪?”
“青蒙国主,根据互助协议,我助你平叛,这叛臣的财产是不是抵我的军资”
青蒙微微一愣,旋即就说,“是这样的,理应如此,谁家也不能白让朋友帮忙。”
“那就是说,这上面的财产,哪怕是我不帮姚范,它也同样是我的。”
“当然,毋庸置疑。这些财产是商先生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财产。”反正又不用青蒙来出,现在这个情况,多个朋友不是坏事。
“你,你们。说话啊,青明王爷,你怎么哑巴了”公叔范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到了身后的青明。
青明的大手拍在公叔范的肩膀上,“姚范,败了就认吧。我们没有再来一次的时间了。”
公叔范瞠了青明一眼,“废物,我都没有放弃,你为什么要先投降姚家押了你的宝,真是瞎了眼睛。”
“还有没有人,来解救姚大人的不出来的话,可就来不及了。”商叔至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喊得周围的人都很懵圈。
这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
“有啊这不是得讲究个长幼有序嘛,先看诸位前辈的表演,前辈们表演完了,晚辈才出场。商大哥,你们那边是不是这么讲的。”
声音落下之处,那个小王爷青直,也出现在了光影交汇之处,不同的是,他手持着虎符,领进来一队金甲卫士,缴械了商叔至的那些死士。
“你果然还是来了。”商叔至似乎并没有对青直的出现感到意外。“看来,你真的是青明的儿子”
“商大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这么一说,我岂不是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反贼了吗?那怎么符合我公平正义、铁面无私、执法如山的光辉形象。”
青直又挥了挥手,几个高手模样的家伙,分别把青蒙、青明、公叔范围了起来。
倒是对商叔至和橙余还算礼貌,甚至扛来了三把椅子,请二人落座详谈。
“直王爷,真是好大的手笔。”商叔至大马金刀的坐下,环顾了一下青直带来的这些人,“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
“余兄不坐吗?”青直又去招呼在一旁医治青达的橙余。
“不了,金蛟椅,上古遗存。锁上就跑不了,是天下十大刑具之一。”橙余头也没有回的说道。
“姓橙的,你怎么不早说”商叔至刚想要跃起,脖子、手腕、脚腕、腰腹就被椅背中弹出的乌金锁扣死死的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你又没问,而且直兄弟也没有太大恶意,他只是想请你看看戏而已。”橙余依旧没有回头,手托着腮帮,看着还没有苏醒的苏达。
不应该啊,按照道理来讲,早该醒了啊?
“没错,商大哥不必多虑,你我还是朋友,这血书上的东西还是你的,这两个娘们也是你的。”青直摆开了说,
“只是你们兄弟这些日子在江湖上掀起的浪实在是太大了,就连我那个隐忍了那么多年的三哥青方,也被你们兄弟算计致死,我也不得不小心一下,以示尊重,如果有所冒犯,商大哥可以拟定赔偿条件,小弟尽量满足。”
“懂事啊,懂事。姚范,你看看人家,这叫办事的人。既然你这么痛快了,我也不妨友好一些,你爹还准备着一张底牌,你那个叔叔青莲。”
“错,那是我的父亲。”青直纠正道,“有一点你说得很对,青蒙的一百多个儿子里,有些是青莲的儿子,包括我。”
“这么说来,青蒙也算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了两次了”商叔至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顺嘴瞎说的,居然又说中了,他不由得拿出个镜子来,照着自己的嘴,看看是不是开了神光怎么都言出法随了呢?
青直看到商叔至这个调皮捣蛋的模样,不禁的摇了摇头,能在刑人塔这种生死之地,照镜子的家伙……等等,自己好像是忽略掉了什么
镜子~,他怎么会拿出镜子呢?他的手腕不是被乌金锁扣锁死了吗?
“因为,我有钥匙啊,笨蛋。”就在青直还在想问题出在哪里的时候。
商叔至在中间,雪若在左,玉兰在右,一人抡着一个狼牙棒,就对着坐在金蛟椅上的青直一顿招呼,不一会儿功夫,就打得上气没下气。
“在你商大爷面前显摆上古法器,看看这个椅子底下写着什么睁开你的狗眼,念出来。”
商叔至抄起一把金蛟椅,椅子的四腿卡住青直的脑袋。
“这椅子太硌,弄个垫子更好,差评,商叔至。”青直念出了上面的字,自己现在真是又青又直了,本想显圣结果显眼。
“不好教育教育你,你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居然敢用我的宝物锁我你想过后果吗?”
“商大哥,我母亲是她们二位的亲姑姑,您能不能看在她老人家的面子上,把我当个屁放了,全当今天我没来过?这椅子就孝敬您了。”青直也算是姚家血脉,平日里板着一张脸,但谄媚这种事情,是天生就点满了的。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害。金蛟椅啊?上古时情锁蚩尤这种坏人的,你居然拿来对付我这么一个优秀青年。这以后传出去,我还怎么混?”
“有钱,有钱。看在钱的份上,您老人家能不能高抬贵手。”青直的态度很诚恳,声音还没落下,就有几个高手兄抬着箱子走到商叔至面前,打开之后,那是金光闪闪。
“嗯,懂事啊。不怪你那影哥总是夸你。”商叔至看在钱的面子上,勉强让两位夫人停止了单方面殴打行为。
“咳咳,商三公子。”青莲终于忍不住的出来,“你这样对待犬子,无非是想引朕出来。显然,你成功了。但你也将为此接受后果。”
不得不说,青莲是懂装逼的,人家都不是走出来的,而是飘过来的,好像特意还去换了件不一样的皇袍,头上还带着几个珠子串,听说是叫什么冕旒。
“朕你妹啊?你就是个造反还没成功的落魄王爷,装什么大尾巴狼”商叔至看着这个鸟人这副鸟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大胆,皇儿,汝没有告知他,玉玺被朕寻到了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岂是尔等凡人能够理解的。”青莲从袖子里翻出一方印章,上面果然刻着那八个令所有人疯魔的字眼。
“青蒙国主,你要是再不出手。这个场面可就被他装住了哦?”商叔至懒得理着疯癫的青莲,而是呼唤了被那些金甲士叉开的青蒙。
“哈哈,你让他再演一会嘛,毕竟筹备了这么多年了,就等着这一刻。”青蒙突然出手,手掌重重的拍向墙壁,“注意躲一下哦,三孙子,误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话还没有落下,四周的墙壁就现出了数十个箭孔,突然之间就从箭孔中飞出一支接一支的羽箭,几乎就在一瞬间,青直带进来那些人,也不管是什么高手兄,还是金甲弟,都被那看起来不起眼的羽箭射到了一片。
确定在场的再无人站立后,青蒙又是一拍墙壁,箭孔瞬间消失,青蒙的王者气息又重新凝聚到身上。
“别忘了,这里是刑人塔。而孤,是这一代的塔主。”青蒙负手而立,小心的踏过尸体群中的空当,来到了被射成马蜂窝的青莲面前,掰开他的手指,取出那枚印章,然后……
把它摔到地上,又跺上一脚,碾个粉碎。
“不要啊,那是朕的宝物,尔等贼子怎敢以下犯上。”青莲用尽生命的最后力气呼喊着,他也没想到自己君临天下的梦这么快就碎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