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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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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少年夫妻

    “行是行。但那是吾妹,自当由我做兄长的去救。”

    自是不行的,李僖即说出口他去,那便是心里有了主意。

    “你是常悦兄长,可你还是步军副尉,任职期间你在西夏带人缴了多少山头?天下土匪是一家,万一有人认得你这张脸,事情暴露,第一个被开刀的就是常悦。”

    常阆顿言,找法子道:“那我易容,我装扮别人模样。”

    “唉。”

    一夜未睡的男子安抚宽容的叹了口气。

    “常阆,时间来不及。”

    在常阆赶来的这日里,李僖已将所有东西准备完毕,也已找好了散播消息的人,之所以没开始,是要等着常阆来商量换着人之后的事。

    李僖知晓常阆救妹心切,抛去私心,让他去,既能避免被认出的可能,安抚常悦、心性、应急能力等亦是最合适的那人。

    他心中担忧不比常阆少,况且常阆官职在身,还有其他的后手去办。

    右手放于常阆执剑的右手,李僖默不作声的向里推了推那抹微出鞘的寒光。

    “将军,多一秒,她就多一份预料不到的危险,我去赎人,你接应。明日赶来的士兵只听你调遣,我去上山,接了人你再全心攻山,若是不放人。”

    那便是最坏的可能。

    李僖眼中闪过明晃晃的杀戮,冷调道:“你带人强攻,我必拼尽性命,护她安然。”

    事已商定,李僖即刻开门去叫人放出消息,房内披甲的男子猛地叫住了他。

    束发清爽如寒松一般的人躬着脊梁,浓眉星目的眸中映射着哀求拜托:“好。但李僖,君子一诺,言出必行。”

    冬日里依旧高挺的松柏被抽去了主树干,心里空着,又被树根箍着动弹不得,繁冗苍翠的枝桠再也伸展不开,垂下来,小心翼翼的谨慎着,希冀身体中一部分的它什么时候能重新回来。

    李僖心顿时就被刺了下,心疼常阆的同时,亦在心痛自身,缺了那个人,尤她正处于危难之中,而自己亦没及时护她,更觉亏欠。

    “某说到做到。”微耷眉眼,李僖轻而铮声应他。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李僖自山脚下被套上黑色麻袋,由两人一前一后带他上去,眼前看不见,他转向低头,用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到山上寨子大概半个时辰,路过的巡逻队至少有十几队,听脚步声又有几十人,李僖心下微沉,青崖寨比他想象的还要防守紧密。

    且路过一处矮房院子,空气中的酸臭等味道更浓,紧了紧放置金银的包裹,李僖心下有了猜测,他们竟是在炼制火药。

    西夏明令禁止除官府用度之外平民百姓一概不得私制火药私开硝洞,这些个青崖山的贼寇未免太过大胆了些。

    在平坦的半山腰停下,麻袋被人粗暴的揪下来,那人扛着大刀,又将眯眼适应光线的男子向前一推。

    李僖缓了好大一会才彻底睁开眼,绾髻束发微微凌乱,他抬手整理,黑衣宽袍舒展,手工绣的青山淡云图案栩栩如生,衣裳连接处颇有心思的缀上同色珠子,只一眼,便是肉眼可见的华贵富奢。

    许是家里夫人失踪无心打理,丝绸制的袍角微微翘起,印证着主人焦急担心的境地。

    平康打量着眼前在他们这群大汉之中颇显瘦弱的男子,面露怀疑,那男子虽符合富商身份但双眼神却无丁点铜臭商人的精明与算计。

    “是你要找夫人?瞧你年纪不大,成亲了吗?”

    提及明面上的夫妻身份,李僖脸庞带着不用伪装就自然流露的柔软与爱恋,说是回话,更像是相爱的回忆:“我与夫人年少相识,在下今岁二十又五,承家中庇佑接管生意,涉及还算广泛,前年二月同夫人成亲,至今已成婚两年,无子嗣无妾室,我与夫人伉俪情深,故而愿以重金请求大当家放了夫人,等我们二人归家,另有重金相赠。”

    将包裹递给身边小喽啰,李僖弯身躬礼,一副诚恳的君子相求模样。

    平康斜倚在木椅上,闻言并不动容。

    他穷苦人家出身,从小到大最需要担心的就是如何吃饱穿暖,爱慕感情于他而言还不如一顿饱饭来的实际,且身为寨子大哥,平康要想的是发展山头和兄弟们的吃穿,对男女之事并无兴趣,更加共情不了此时这位妻子被绑的丈夫心情。

    高椅上的人没发话,四处站满乌泱泱的人群之中也安静如极,沉默的看着中央那人直起身,不卑不亢的垂手挺立,说出的话清晰稳健。

    “在下知晓内人出现在各位青崖山定是误会,也愿意出钱消除掉这次意外,还请大当家及诸位给个薄面,金银等赎金我可以再加,只望大当家的体恤在下为人夫郎的一颗担忧之心,勿要戏弄拖延在下,您收钱,我得人,皆大欢喜。”

    蔚礼浚坐于下首第一位,指了指捧着李僖带来的包裹,示意他拿上来。

    沉甸甸的方布展开

    ,蔚礼浚将按类归集,十两的大黄鱼有五十根,还有数十银锭和厚厚一沓银票,饶是他管理寨中财务,也不得不感慨此人的财大气粗。

    身后未成年的小子上前,眼神瞬间发亮,傻傻惊叹道:“师爷,这么多的钱呐,这么多的金子可够咱们兄弟吃不少天阿。”

    拿着金条敲了他一下,蔚礼浚平声道:“滚回原处去。”

    转向上位的平康,蔚礼浚思索着说话,戴着方形幞头的男子称不上老,下巴廋削微绷,不大的眼睛习惯性打量着看人,黑眸里藏着深重的审视。

    “大哥,这些可抵得上兄弟们大半年下山,我觉得,可以银货两讫。”

    “我知道,可阿礼你也听得出来,那小子表面诚恳与人为善,实则话里话外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老子听了心下不忿。”

    那些话看似是站在他们的角度为山寨着想,可那些心思如何能隐藏得了。

    心里有了想法,平康讽刺扯唇,这人要赎的女子他见过一面,虽未梳夫人发髻,但年龄却已过及笄,长相雅致明丽,看起来也是个富贵人家生活没有哀愁的,单看样貌气质来说,两人是相配的人物。

    深知平康性子,蔚礼浚没说什么阻止的话,他们占山为王,干着随时被人夺命的勾当,若不趁着活着时候恣意些,倒真不知道什么叫做顺心快活了。

    老大想要随性为难别人,他作为自家行二,并不反对,抬眸间照例是尊敬之意,口中提醒道:“大哥心里有数就行。”

    平康含笑应下来,端起瓷碗喝了口烈酒,丝麻制的深绿色劲装的男子换了个姿势,精壮的胸膛可见,腰间的大带松松垮垮的系着,向那倚躺,面色从容不迫,更像个看戏子演出的纨绔。

    与此时一人对峙百人的紧张氛围全然不同。

    唇瓣轻启,平康吩咐说:“小四,去将商户夫人请过来,可别赎错人了。”

    尚显稚气的少年兴高采烈地应下来,兴冲冲跑去后侧平房。

    两人压着女子臂弯走来,出了人群圈,对面的黑衣男子顿时映入眼帘。

    春日树木葱翠,绿边挨着蓝白的天际,各式不一的云朵来回运转着,似是在说眼前此景并非静物。

    旷远的自然景物真实鲜艳,周围很多人小声交谈着,常悦通通看不见。

    她只看得见那人。

    半月未见,常悦生怕认错了看岔了,闭眼又张开,看到这些时日心里一遍一遍念叨的人冲她展露柔和安抚的微笑,常悦才彻底放下担心害怕,很是触动的想回他笑容,但唇角怎么也弯不上去。

    见到她鲜活的面容,李僖袖中的手掌才松开,面上挂上清风般和缓的深情,他暗示般开口说:“阿悦,我已安抚好父亲母亲,他们都无事你别担心,我已同大当家说好,这一切都是误会,你别害怕,我马上带你归家。”

    面上不显,常悦圆碌碌的杏眸露出疑惑,望向李僖时,后者微不可见的稍稍点头,像是回应她的疑问。

    常悦心知有什么隐情,默不作声的收敛疑问,悄然打量着山下望不到头的绿色山林,直觉常阆可能就在哪里埋伏着,面上紧张却不过分,不敢露出别的神情耽误了他们的计划。

    “李僖,我知道,我一直等着你来。”

    略显直白的话在他们的“夫妻关系”之中寻常可见,可李僖头一次听到她如此依赖真挚的言语,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加剧,深邃的眸中更显愧疚,面带狼狈的躲开她的对视。

    若论起因果,本该无忧无虑生活着的姑娘落入此境地,受尽害怕刺激,该是有他一份原因。

    “好了。”掐断他们接着叙旧的话,平康玩味的眼神对上明显温和下来的男子,眼中昂扬着恶意的兴趣。

    “你孤身一人就敢上我这青崖山,山下可有你埋伏的人?身上可带信号弹?可有暗器之类?”

    明晃晃的对他说不信,为首男子斜扬眼神戏谑侮辱,就差把脱他衣裳意图羞辱他这句话点明了。

    李僖狼狈的接下他的眼神,哑声问:“大当家想要如何?”

    “简单,褪衣,亲看。”

    短短四个字,说的李僖骤然沉默不动。

    比之他的沉默,常悦倒显得异样,急切喝道:“李僖我不许你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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